《破茧》鹤野君

9、第 9 章

　　校门口那家鸡蛋煎饼摊开了，昨天祁珊来的时候没看见，倒是闷闷不乐了一小会儿，从到川城读书之后，祁珊格外喜欢这家老奶奶的小摊位，虽然就摆在马路边，但一样的阻止不了它的美味。
　　高非看见祁珊的时候，她手里正提着一袋鸡蛋煎饼，然后就勾住了祁珊的脖子，嚷嚷着让祁珊请他。祁珊用手拐子推了一下高非，然后才又点了一份。
　　“你的伤口还没好啊。”高非说着，祁珊这才看见她已经取下来创可贴，但小印子还在，尚在结痂，虽然不大还是有些影响美观。
　　祁珊道，“你不也还没好？”
　　高非摸了摸下巴，一脸优越道，“那是男儿本色！”
　　“切~”
　　“珊珊！”裴喜娣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才看见祁珊，朝她招了招手才跑过来，一旁的高非又开始嘴贫，每次见到裴喜都忍不住吐槽几句，他道，“每次都不喊我？”
　　“非哥。”裴喜娣笑了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珊珊，我听说六中昨天在后街惹事儿被抓了。”
　　“那不是常事儿吗？”高非不以为然，啃着手中祁珊给他买的鸡蛋煎饼，含糊不清地说着，“他们那群人，放古时候就是土匪。”
　　祁珊问，“跟谁打了？”
　　小胖子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们学校的。”
　　高非眨了眨眼睛，看了眼祁珊，说道，“我可不记得我们学校还有谁敢跟魏囡他们一行人横。”
　　“好像是其他班的吧。”
　　高非见鬼似的撇嘴，几分不可思议的样子，“谁啊？”
　　“这我不知道，我昨天去后街的时候看见了，我们学校的校服，那个人有点儿眼熟。”
　　高非愣了一下，转头问着裴喜娣，“你又去打工了？”
　　裴喜娣咳嗽了几声，想打着哈哈敷衍过去，裴喜娣想打个小报告，却没想到把自己给暴露了，祁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将手中的鸡蛋煎饼递给了裴喜娣，接着便直接朝教学楼走去。
　　高非指了指裴喜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无奈地低了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没有说话。裴喜娣从读初中开始，就没有朋友，若不是刚开学的时候遇见了祁珊，她觉得自己可能往后都要一个人过了，说到底他还有几分感谢魏囡他们。
　　祁珊那头发在初露锋芒的太阳下炸了毛，刘海遮住了整个额头，但还是挡不住白纱布的若隐若现，裴喜看着她的背影，从不觉得她任性放荡，沐浴着阳光的少女满怀着热血，筑起了她心里唯一坚固的城墙。
　　她一直都知道的，祁珊的梦想，比谁都伟大。

　　老杨走近教室的时候，午休还没过，但一见到班主任进来了，便都打起了精神，高跟鞋的声音刺耳，重重的敲击着地面，让人不醒都不行。
　　祁珊趴在桌上，翻看着课本，密密麻麻的笔记看着她头疼，心里还嘀嘀咕咕半天，想着邢洛菲怎么听得进去？果然是学霸，笔记都能出书了。
　　“祁珊？”
　　老杨喊了一声她，祁珊这才抬头看向讲台。
　　“嗯？”
　　“邢洛菲呢？”
　　祁珊一愣，大家都看向了她，高非趴着睡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去公开教室了啊。”
　　“那你呢？”
　　“我在这儿啊。”
　　老杨皱起眉头看了眼祁珊，皮笑肉不笑道，“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祁珊这才反应过来，午休的时候邢洛菲和柳湾去了公开教室，祁珊起了贼心，直接在邢洛菲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翻着邢洛菲的课本，转着邢洛菲的笔，翘着邢洛菲的椅子腿。一转头就看见正对着她笑的王蒙...
　　“我可能梦游了吧。”

　　全班都偷偷摸摸地笑着，老杨敲了敲讲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她拿起一沓卷子招呼着祁珊，“来，你把卷子发下去。”
　　祁珊照做。
　　老杨道，“下节课是体育，今天没有我的课，我就趁现在讲一下卷子。”
　　“啊！”
　　班上的人异口同声，仿佛天都要塌了，老杨黑着脸，提高了几分音量，“啊什么啊，要我占用体育课？”
　　“不不不，您讲！”
　　147？祁珊眉头一动，拿起邢洛菲的卷子回到了座位，她抬手看了看另一张126分的卷子，姓名那一栏写着祁珊，太没劲儿了，将自己的卷子塞进了抽屉。
　　“好，翻到后面的写作。我发现到现在都有人不知道这个题目到底寓意是啥是吧？”
　　讲台上，老杨挥舞着有赘肉的手臂，唾沫星子淹没了第一排的同学，而祁珊坐在第四排，拿着红笔，将老杨的话听了进去，批注勾勒，祁珊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认真的听课状态了，高非睡到了上课铃声响起。

　　这节课，是体育。
　　所有学生都是放飞着自我，即将揭开绳索的野马，心里早就已经飞到了那片宽阔的草原。
　　“祁珊，走了。”
　　高非趴到祁珊的课桌前，看着祁珊手中的卷子全是红笔勾注。高非和全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一直知道祁珊性子野的很，看上去就像个学渣，平日里爱玩儿，一点也不会把她和学霸联系在一起，但祁珊的成绩其实一直很好，她看起来总是不务正业似的，却又总能让人觉得心安，就像裴喜娣一样。
　　“等会儿。”
　　祁珊说着，将那用红笔批注好的卷子扔到了前面的课桌上，再和高非一起下了楼。

　　体育课上，老师只是让大家围着操场跑了几圈就自由活动了。有人走到了阶梯排排坐，有人私藏了课本坐在小卖部前的椅子上看书，而祁珊和高非按照惯例，依旧在操场和别的班的人打球。
　　今天的体育课是和六班一起上的，裴喜娣才从队里溜了出来，就跑来找祁珊和高非，一行人打着篮球。不少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八卦，聊着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聊着某个班级的某个男生有多好看。
　　柳湾和邢洛菲回到教室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是体育课，但好在知道他们参加辩论赛，所以也不用再赶回去。
　　“天，午休的时候老杨讲了卷子！”
　　柳湾看着前座课桌上用红笔记录的笔记，感觉失去了一个亿的知识点，他有些不开心的拿起卷子，看着并不是很满意的分数，拿着笔离开了教室。
　　邢洛菲毫无反应，但低头就发现自己的卷子已经有了批注和修改，让她有些恍惚的以为自己拿错了谁的卷子，但邢洛菲这两个字端端正正的放在姓名框里，邢洛菲没有看错，可这个笔记根本不是自己的。
　　她从小被母亲吼着练字，就算是困到写出鬼画符也不会写出这样的字体，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一撇一捺没个正形儿，但唯一值得一提，是批注和修改都是正确的，并不是乱写上去整她的笔记，邢洛菲握着卷子有些不知所措，恍然间想起什么，转过身将祁珊的课本翻开了。
　　教室里的窗帘被风扬起了角，楼下的操场上传来热闹的声音，邢洛菲站起身走到了窗前，教室里除了她便没有了人，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传入邢洛菲的耳朵，那个穿着黑色体恤的少女拍打着篮球，躲避着同学的拦截，蓄力待发的轻松跃起，篮球像是有了指示一般落入网中。
　　那是祁珊的字，很丑的字。

　　“邢洛菲！”
　　打了下课铃之后，邢洛菲才从教室里出来，遇见祁珊笑嘻嘻地给她打着招呼，把手臂伸得老高，生怕邢洛菲是瞎子看不见似的。
　　“去哪儿啊？”
　　邢洛菲没理他，倒像是祁珊一个人的独角戏，也没卷子没带笔，也不去办公室，除了上厕所还能去哪儿？邢洛菲绕开了祁珊，惹得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高非擦了擦汗，将祁珊紧贴耳边的手臂拉了下来。
　　“人家都不理你，装什么疯啊。”
　　祁珊觉得高非不懂，也不和他计较，轻声调侃道，“这叫促进同学友爱关系，你懂个屁！”
　　高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校服搭在肩膀上朝教室走去，祁珊瞥了一眼上厕所的邢洛菲，想了想还是没跟过去。
　　“就是就是，菲菲人挺好的，你以为都像你啊，负心汉！”王蒙在一旁拱火，撇着嘴不服气地看着高非。
　　“臭丫头，你说谁负心汉？”
　　“说你呢。”祁珊在一旁笑。

　　裴喜娣来找祁珊和高非的时候，已经放学了，祁珊最近都不和他们一起走，所以裴喜娣好几次都没遇见祁珊，但今天的裴喜娣格外匆忙，嗓子干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非...非哥！”
　　“你干嘛跑那么急？”高非一把扶住裴喜娣，皱起眉头问她。
　　裴喜娣咽了咽口水，“不...不是，汤远好像知道哪个人是谁了，要找珊珊对峙！”
　　高非爆了句粗口，气得抓耳挠腮，“这三番两次的，有完没完了还？”
　　祁珊遇见邢洛菲之前，就已经和六中那群人有瓜葛了，他们那群人是出了名的死缠烂打，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想着法子来搞事情，祁珊和他们吵吵也不是一两回了，上次在后街的事情原本就算是个结束。
　　高非算是看明白了，那个人是摆明了找祁珊的麻烦。

　　“祁珊！”
　　高非和裴喜娣倒回去的时候，祁珊还没有走，教室里只有三个人，邢洛菲柳湾在讨论辩论赛，祁珊趴在课桌上睡觉，高非不懂，为什么最近祁珊总是这样。
　　“干什么？”
　　高非没有说话，斜睨着眼睛看了眼邢洛菲和柳湾，微微动了动头，不方便让别人听见，祁珊自然明白，便跟了出去。
　　“你说他知道了？”
　　裴喜娣点头，祁珊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教室里的邢洛菲，转身就离开了。
　　“珊珊！”
　　高非和裴喜娣跟了出去，见她步子急促，心里一阵焦躁。
　　邢洛菲低了低头，“就这样吧。”
　　她提前结束了和柳湾的讨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背着书包离开了。

　　祁珊等人到达学习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汤远，她下意识的看向裴喜娣，裴喜娣不知所措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而在这个时候，祁珊看见了在拐角的老熟人，李折。
　　李折个子小，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这在曾经也让祁珊以为，对他报以在魏囡的欺压下才做这些事情的看法，但事实表明，李折就是人模狗样，他的胆小和柔柔弱弱成为了他的保护障，一度让人对他同情。
　　李折的脸上有伤，他看着祁珊他们朝他走来，在准备调头就跑的刹那被高非逮住了，只需要一秒便变了脸，开始了委屈求饶的表情。

　　“珊姐...珊姐...”
　　祁珊不为所动，就像当初踹他的时候，一样不留情面。
　　“你在这儿干嘛？”
　　明知故问。李折腆着脸笑，夹杂着可怜的模样，恨不得在众多人面前跪下来，又或者上演一下柔弱凄凉的剧情。
　　“我...我路过。”
　　高非嗤笑地拆穿着李折，他道，“六中离一中也不近，你家也不住这边，路过？”
　　祁珊摁了摁李折脸上的淤青，疼的李折皱起脸哀嚎，祁珊笑了一声，“你最好没认出来，你要认出来了，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了。”
　　李折脸色一变，不敢抬头看祁珊，他知道祁珊的意思，却又有些拿捏不定的嗯了一声，这声答应，不情不愿倒有些敷衍，李折抬头看去的时候，就愣住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祁珊似乎察觉了什么，顺着李折的视线看去，却在下一刻架着李折消失在拐角，高非只看得见人山人海的学生走出学校，随后又一脸纳闷的追了上去。
　　他们看见了什么，高非和裴喜娣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