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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 139 章 ...

  •   第139章归京

      一年多时间,苏文苍老许多,总觉得这京中少了些什么。未过不惑之年鬓角已经斑白,甚至梁素有时还调侃他几句。

      傍晚,宫里华灯初上,苏文端着木托盘从回廊里走过来,未到昭阳殿门口,就见檐下门口躺着一个人。锦袍破烂不堪,血迹污了整个袍子,他壮着胆子走过去,面容甚是熟悉,不是殿下是谁?

      猝然他吓得三魂不稳,扔了托盘,扑过去,颤声问:“殿下,殿下是你吗?”

      接着他手脚并用闯进昭阳殿,扯着嗓子喊道:“陛下,不好了,是殿下……是殿下……”

      江昊正同高敞议事,一听,陡然掉了手里的奏章,瞪大眼睛问道:“长康?长康在哪里?”说着起身,“快带我去!”

      “在门口,浑身是血。”苏文伸出自己的两手给江昊看。那红色手掌血腥味刺鼻,再低头仔细一瞧,苏文身上也沾上了大片血迹,江昊差点儿晕过去。

      他惊得六神无主,抓着苏文的手腕,“快带我看看,真的是长康回来了吗?”

      “是,但……”苏文哭着不忍说下去。

      江昊迫不及待跑到殿门口,只见江桓浑身是伤,身上一道道鞭痕,锦袍破碎,上面血迹斑驳,怎是一个惨字得了。他哭着扑上前,“长康,长康,奈何会成这样?”

      他疯了似的抓住苏文,“快去叫太医!”

      “来人!快来人!把人抬进去!”苏文朝内侍大喊道。

      内侍们纷纷动手,过来抬人。

      “给我轻点!听见没有!”江昊嫌弃其中一个内侍手太重,使劲上前踹了一脚。众人七手八脚,抬进昭阳殿的偏殿,顿时昭阳殿乱成一团。

      高敞正怔愣着,江昊猝然发声:“高敞,快叫梁素来!”

      梁素正坐在衙署等着宫中来人,见来人,直奔昭阳殿。梁素听说殿下没了功夫,忍不住在跑往昭阳殿的路上,偷抹了一下眼角。

      他到昭阳殿偏殿时,太医也到了,正处理外伤,太医边处理边摇头。梁素上前探脉,竟然内力全无,没了功夫。梁素眼泪再控制不住,簌簌下落,殿下这一辈子再不能征战沙场,只能做一文弱书生。

      “陛下,殿下的武功……没了。”他哽咽着对江昊说。

      江昊脸色像灰一样,似乎没听清梁素说什么,惊骇莫名,发疯地大声质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殿下的功夫没有了,陛下。”梁素重复答道。

      江昊不信,上前抓住梁素的双肩,十指死死掐着,“不可能!长康功夫如此高强,怎么会呢!”

      “殿下身在虎穴,一人难敌四虎。”梁素道。

      到了晚间,梁素趁众人退出偏殿,蹲在床边,掰开江桓的嘴,塞了一粒药丸。

      夜半江桓发起高烧,梁素和苏文彻夜服侍。忙碌的间隙,梁素寻个机会去通知了羽林卫,羽林卫连夜去王府探查。

      这一夜谁都没有安眠,晨光微亮,江桓终于醒来,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全然不同。屋内雕花可镂,四周尽是宫中装饰,不用猜也知回到了宫中。

      他呆呆地望了一会儿,身上疼痛难忍,心里更是悲不能自已,眼角抑制不住泪流,又想起自己已同王琰恩断情绝,再次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苏文端着茶汤悄悄走进来,见四周岑寂无人,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江桓床前,悄声道:“殿下,若需要小的帮忙,尽可找小的,只求殿下别怨主上。”

      这一声“主上”唤醒了江桓死灰似的神明。

      他原本疼痛难忍,外加心伤欲绝,正情意倾颓。听了这话,猝然睁开双眼,转过头脸,瞳孔放大,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几乎要从苏文脸上盯出一个孔洞来。

      “你……你是……他的人?”

      “是,小的的命是他救的。”

      江桓默然,少顷,说了一声“好”便不作声了。

      梁素派羽林卫去王府,果然林渊也回来了,只不过林渊仅晕了过去,身上只有几处挫伤,并没有伤口,林渊醒来将所有事情一一详说,梁素这才知晓两位主子之间的纠葛。

      “梁素,你说他们何时是个头?非要闹到最后两败俱伤吗?”林渊哭着问梁素。梁素像木头似的不动,双手扶住林渊的双肩道:“你错了,不是他们想这样,是这样的结果是陛下想要的。”他深深叹了口气,又说:“你们走后,高敞大肆培植党羽亲信,朝堂俨然半个高家,殿下现在回来实在不是时机,只怕到时卷入党派之争,性命不保。”

      “这……”林渊慌了神,抓紧梁素手腕,脸上都是焦急之色,“如何是好?”

      “殿下回来,高敞一定不会放过,找个机会你们逃出京城,你带殿下南下,走得越远越好,哪怕再去找小侯爷,总之不要再回来了。”

      “那你呢?”听了这样的安排,林渊愣了半晌,形势比他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只听梁素又郑重道:“我,我不能走,林渊,现在我已经是小侯爷的人了,我要等他的命令才能走。”

      林渊这口气没喘匀,瞬间岔了气。他的脑子被众多难以置信的消息填塞着,已不知作何反应,只喃喃问道:“你竟然是他的人?何时的事?”

      “他离京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在北陲。”

      “……”

      梁素定了定神,捏紧林渊的肩膀,“殿下托付给你了。”

      过了一个月,已到夏初,江桓的伤好了大半,只是身体比原来差了许多,经常嗜睡。谢易邓璋等人都来拜访过,无不潸然叹息。

      与此同时,江昊的内库被人盗得一干二净,除了一些大块的奇珍异宝,但凡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管理府库的少府丞李齐一看,顿时找根麻绳在房里上吊自杀了。

      国库里的钱,又要春耕,又要救济淮河一带的灾民,还有修水利的钱、祭祀的钱……哪里都要钱,万万不能动,若动了就等于开了口子。去年大司农已经给宫里拨了款项,如今再拿国库里的钱养宫里的好几千人,总说不过去。此时宫里比城里的细民还穷,细民兜里还能掏出几个五铢钱,江昊除了身上的一身龙袍和手里的一把串珠,什么都没有。

      他的脾气比原来王琰走之前还大,听了这个消息,直接踹翻了来禀报的年轻内侍。年轻内侍第一次见天子,就被天子的脸色吓得浑身哆嗦,魂魄没了一半,像软泥似的俯伏在地,不停磕头。

      皇后高嬛听说此事,马上换上皇后服饰,匆匆来到昭阳殿见江昊。巧妇也难无米之炊,这偌大的皇宫一天就上万的花销,别说皇宫内库一分不剩,就是少了一半都难以为继。

      “陛下,臣妾将宫中所有资产账目给陛下拿来了,请陛下查阅。”江昊眼圈乌黑,脸色憔悴,示意苏文接过来。

      苏文恭敬接过,呈给江昊,江昊翻开扫了几眼,抬头道:“皇后,将宫里的吃穿用度减半,到了婚嫁的宫女都遣出宫,今年除了皇后一律不准做新衣,出行车马和仪仗一律从简,后宫的声乐歌舞一律取消……”

      “陛下,这……这……可否同大司农处借用一些?”她抬头望着江昊,这种苦日子别说她自己,就是宫中的宫女都忍不下去。

      “皇后撑不下去么?”江昊面色严肃地问。他回忆起幼时和长康在闾里的凄苦日子,而这些同他当年的苦日子比,远远不及。

      “当年,我的境况比这还不如。”江昊不悦道,他一直坐在龙榻上,脸色淡淡地看着高嬛。

      高嬛忙跪下请罪,“请陛下宽恕臣妾,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同陛下渡过难关。”

      “起来吧。”江昊疲倦地说,同时朝她挥手,示意她退下。

      高敞听说姐姐来过昭阳殿,次日早朝后便去见江昊。

      “可是有事要同我说?”江昊放下手里的茶杯,垂目望着跪在龙案前方的高敞。

      “陛下,有人传言宫内内库被盗可能是里应外合,”他偷偷抬眼看了下江昊,见江昊面色如常,小心翼翼继续说道:“若是外人所盗,多有内应,否则为何轻易被盗了呢?咱们宫内内库一向门禁森严,岂能是那么容易盗的?还望陛下彻查!”

      江昊再次拿起茶杯,吹着茶杯浮渣,轻轻啜了一口后,又轻轻地放下。罪魁祸首当然是沧浪阁,但他知道自己是那个始作俑者。

      一阵寂静之后,江昊拿起龙案上的串珠,轻轻抚摸着,笑着问:“文尚觉得内应可能是何人呢?”

      “彻查后,凶手自然会浮出水面。”高敞谨慎说道。

      江昊:“李齐自杀了,徐儒那里毫无头绪。”

      高敞表情微僵,犹豫一下,狠心说道:“内库被盗绝非偶然,定是陛下周边的人惹了什么,否则如何会冲陛下来?”

      江昊望了高敞一会儿,抬手将串珠扔在龙案上,一边叹气一边起身,“先查查看吧!”

      高敞感到江昊不悦,也知道点到为止。他垂目望着自己的脚尖片刻,见江昊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躬身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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