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不睡觉》池易也

17、第十七章

　　李老板周一的时候生日，全班凑钱在食堂定了蛋糕，晚修下课前翘课去拿。翘课呼啦啦翘了一群人，方行楷也跟着去，穿过操场去食堂。
　　方行楷去了隔壁超市买了橘子汽水，回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人都围在蛋糕店门口的玻璃橱窗前。
　　蛋糕店老板问他们要什么类型的寄语，今觉山想了好久，他说，“天天开心。”
　　老板转过头往蛋糕上挤寄语，一行人在食堂里打打闹闹，窗子外边是浓重的黑暗。方行楷刚刚来的时候踩到了泥，他用脚在地上踩黑色脚印，顺带着发呆。
　　今觉山推了一把他，“走啦。”
　　方行楷这才醒了，说，“来了。”
　　一群人用手托着蛋糕，簇拥着那个大的礼物盒往后走。

　　问津二中的校园建在市中心，操场在同一地区里算是大的。学校抠门，不舍得开什么灯，零星墙角的灯光往中心照，别的地方只能靠月光。
　　方行楷在最后面和橘子汽水瓶盖置气，今觉山在他前面玩手机，一个不小心滑倒了，仰面倒下。方行楷刚刚把瓶盖拧开，看到了慌忙伸手去拉他，心脏也遵循地心引力，往后倒，奔向接住他的那个怀抱。
　　今觉山往后看，他的手机屏幕照亮了身后人的脸。
　　“走路不要看手机啊！”方行楷说。
　　他重心不稳，手里的橘子汽水争相逃离塑料瓶，涌到他的手上，他仰着脖子把汽水往嘴里倒。香精的味道弥漫开，树上一声很响亮的蝉鸣后，四处的草丛里都传来合奏。
　　“哦。”今觉山没再看他，把手机塞进校服外兜。
　　方行楷举着那只刚刚扶过今觉山，后来又沾了汽水的左手。他觉得五指都别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看看今觉山，又看看那被乌云挡住的月光，他想或许是汽水粘手。

　　李建业下课最后一分钟查岗，第一排的同学看到了高喊一声，“李老板来啦！”
　　方行楷坐最后一排，按掉了灯光。
　　灯光延迟三秒，在李建业踏进班门口的时候全部熄灭。
　　李建业还没开口，下课铃声抢了他的台词。全班同学都开了手机的后置灯光，就像是误入萤火虫居住的森林。走廊的灯光照明只照了门口三步远的距离，李建业站在光里，影子拉长没入黑暗。
　　沈佳带头喊了一声，“李老板生日快乐！”
　　全班都会意，跟着喊起来。
　　放学路过往外跑的别班同学都驻足。
　　方行楷从兜里掏出来打火机，把一排的蜡烛全部点亮，圈养一片的光。
　　今觉山和方行楷端着蛋糕从后边走过来，路过全班的同学，上面插着三十二根蜡烛。是李老板的生日，也是全班的人数。
　　三十二根蜡烛，李老板吹得满脸通红，差点厥过去。
　　方行楷一边看一边想李老板这可真不容易，要不干脆把电风扇打开对着吹得了。

　　全班在唱生日歌，他们说，“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刚开始很乱，后来唱着唱着还跑了调。但是大家唱的都很真诚。
　　沈佳在人群的最后边录像，她突然想起周五那天今觉山的表情。人群的最前边站着的两个人好似爱侣，举手朝神父祈求爱情。
　　生日蜡烛三十二根，吹了一首歌的时间。蜡烛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跳动，三个人脸上都是烛光。
　　方行楷抬眼望去，隔壁的今觉山的身影被拓在墙上，高的鼻梁宽的肩，自己偏着头看他，两个影子交错好像亲吻。
　　李老板吹到最后一根蜡烛，光灭了。

　　刘允伸手打开背后开关，灯光重新洒满教室。
　　同学蜂拥而至，拿走一根燃烧殆尽蜡烛，扔进垃圾桶。李建业举着塑料小叉子往空中比划下刀，实际切下来照样是一个大一个小，正好满足不同人需要。
　　凑上来的同学端着塑料盘子，一边往李老板手边翻找叉子一边问他，“李老板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方行楷接过蛋糕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他抬起头望着李老板长出来几根白发的头顶，他说，“李老板，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们。”李建业云淡风轻地说。

　　李老板平时也经常说关于梦想的话，可是这一次所有的人在这个临近高三的节点，把这句话真真正正地听进心里去了。
　　窗外有人在放烟火，今天明明没有节日。
　　烟花在空中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下落不明，大家纷纷趴在左侧的窗户上看。今觉山和方行楷靠在门上，遥远地望上一眼。
　　方行楷往嘴里塞了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问今觉山，“你的梦想是什么？”
　　今觉山沉默了很久，不知想不出还是太多难以挑选，他摇摇头，“不知道。”

　　结束的时候李建业来找了今觉山，他说，“觉山啊，你们是不是之前跑去食堂了？”
　　今觉山说，“嗯。是有人告诉你了么？”
　　“对啊。”李建业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小心点，别被人看到了。”
　　“懂了。”今觉山点点头，给他挥挥手。
　　“我们班是晚修可以出门么？”方行楷问。
　　“原则上不行，但是李老板说，年轻人不能饿坏身体，饿坏身体学不好。”
　　“我懂你们为什么喜欢李老板了。”方行楷回忆了一下今晚的事，“他人真的好。”

　　出校门的时候，烟花还在放，方行楷他们没看到放烟花的人。
　　方行楷站在问津二中站，问今觉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今觉山低头想了一下，说，“那我今晚想要吃绿豆饼。”
　　方行楷说，“好的。”
　　他一转身扎进人堆里，去糕点店买绿豆糕。
　　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今觉山已经买了橘子汽水在车站等他，路灯的光在空中长长一道，他的鼻尖被灯光照得很亮，就像是那里停了一只萤火虫。
　　今觉山把橘子汽水递给他，往后一指，“你车来了。”
　　方行楷用空着的一只手拿出手机，切换到乘车码那一栏，排队上车。
　　今觉山把绿豆糕包装拆了，举着纸包装往嘴里塞。他看着方行楷拿着橘子汽水往后排跑，跑过了前面空着的双人位置，趴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多人位置上，冲他挥着手。方行楷的手上抓着手机，手机屏幕亮度很高，挥舞着在空中闪啊闪啊，晃出一道光连成的线。
　　今觉山冲他挥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
　　方行楷用手指着手里的橘子汽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把手凑到头顶上比了个爱心，手上的汽水没盖紧漏了他一手都是。
　　今觉山就看着他慌乱地摸兜找纸，在站台看着又心疼又想笑。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