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不睡觉》池易也

16、第十六章

　　第二天沈佳就去找今觉山了，今觉山态度不咸不淡，沈佳一去他就躲，沈佳为了自己心爱的微电影主角，愣是坚持了一周，天天下课去堵他，终于找到机会去说拍微电影这件事。
　　今觉山听她说完以后，脱口而出，“原来那天不是方行楷给你告白哦？”
　　沈佳听了哭笑不得，正想张口反驳。
　　方行楷从楼梯口上来，刚巧听到自己的名字，八卦地把头凑过来，“我怎么了？”
　　沈佳故意骗他，“陈主任说要把你头发剃光。”
　　方行楷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低声道，“我不在。懂我意思？”
　　今觉山拍他头，把他的脸掉了个方向，“你看这个夏天光头也挺好。”
　　方行楷留下一句，“我不。”就回了教室。
　　沈佳上上下下看了今觉山几回，心里已经明白了，于是笑着说，“方行楷给你告白都不会给我告白的，放心好了。”
　　今觉山向来不会说谎，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
　　沈佳最后敲定的角色是方行楷饰演林文，今觉山饰演陆里。

　　微电影当周周日开拍，第一场戏是在长途列车上。
　　所有人都是新手，对于怎么拍戏一窍不通，和群演买了列车票从问津北坐到问津南。
　　今觉山每一站都拖着行李箱下车，乘务员看到了，疑惑地问他，“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吗”
　　今觉山摇摇头。
　　方行楷替他回答，“他在试这个拉杆好不好用。”
　　拍了十来条，终于有一条能用了。
　　列车即将启动，乘务员在倒计时，迟到的旅客奔跑在路上，今觉山半个身子从里面探出车门，对着贴着车窗往外看的方行楷挥手。
　　今觉山的眼睛含笑，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的眼睛里，他一身白衣黑裤，衣服袖子微微折起来一点。他因为来回走动，额头上贴着一层细细的汗，他在阳光下白得发亮。少年的笑容里掺着一丝忧愁，他望着方行楷，他说，“我们等等见。”
　　方行楷坐在位置上嗑瓜子，一边磕一边往塑料袋里丢，为后续车厢特写提供场景。他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磕着瓜子对坐在他对面的林旭说，“老今学得挺快。”

　　今觉山很少见到这么沉默的方行楷。
　　镜头只照他的侧脸，方行楷歪着头半边脸贴着后座，视线往外看。对面的人嗑瓜子磕得瓜子皮满天飞，崩到衣服上，他也只是低头轻轻扫掉。
　　电车路过城郊，那里有很多的工厂，浓烟滚滚往上走，路过隧道的时候，灯打开，今觉山就看到方行楷的表情，带着很重的疲惫，眼睛空洞无神。
　　很久以后，今觉山曾经问过方行楷，他当时在想什么。
　　方行楷告诉他，“我前一天晚上通宵，咖啡喝多了。”

　　拍完已经是傍晚，回程的时候一行人都困了，于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就留一两个人轮流看着大家的东西。
　　方行楷睡到后面摇摇晃晃，头几次要伸出窗外，今觉山拉了几次没能让他不摇，于是干脆把他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这下倒是安静了，靠在今觉山的肩膀上呼呼大睡，他的呼吸声只有今觉山听得见，温热的气息喷在今觉山的脖子上，有些发痒。
　　一车厢的人都在沉睡，车窗里太阳在下山，夕阳像是岩浆一样穿透车窗，照在左边车厢，埋葬一段爱情，塑造成永恒的化石。
　　沈佳坐在不远处，用电脑剪视频，一抬头看见了这个场景，于是拿出手机，拍下了。
　　他们的所作所为，比电影中还要像相爱。

　　微电影的住处取景地是方行楷的家。
　　方行楷的家里有一把坏了的吉他，今觉山试图用百科里的资料修，可是修了几次都失败，录像的时候差点把吉他拆了。
　　后来沈佳跑遍了问津北路，才买到一把一模一样的新吉他。
　　方行楷的吉他弹得还不错，他抱着吉他开口，唱了一遍又一遍，关于我爱你，关于你爱我。这部微电影所有的人满嘴是爱，却没有人真正得到了爱。
　　他们开了灯，安静地坐着，他们只是对视。
　　方行楷的裤子是短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腿，脚踝泛着红，搭在床边晃荡。今觉山端着一碗沙冰，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蜷着腿，望着方行楷。
　　沈佳说不行，眼神不够，要有爱意。
　　方行楷弹着吉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她在教他们如何相爱。”
　　谁是他们，是今觉山和方行楷，还是林文和陆里？
　　窗外的蝉争吵不休，打乱少年关于爱的推理。

　　他们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被子，却离得很开，各自靠着床的边缘。他们穿着上下不搭的睡衣，互换了裤子的款式。
　　拥挤的放房间里堆着杂物，两个人就这样仰面躺着，不亲吻不做，月光就这么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墙上烧出一个洞。
　　方行楷觉得很安静，摄像头几乎要贴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他眼睫毛洒下的一片阴影。他觉得心跳声音好大，整个房间就像是巨人的脉搏，在突突地跳。

作者有话说

　　小方最怕的事:被陈主任逮到剃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