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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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你可不能只顾自己高兴就让奥黛丽陪你看一整夜的电影，她发了快一天的低烧，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布鲁斯有些怪罪的说，语气和眼神却都非常温和，看不出一点脾气。
迪克扁了扁嘴，却觉得有些委屈。
本来看电影这个提议就是布鲁斯让他说的，现在第一个反驳的也是他。
小男孩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料这一幕被奥黛丽尽收眼底。
“没关系的，我也很想看《哈利·波特》。”她轻轻地说，微哑的声音像是羽毛摩擦最柔软的天鹅绒，“不过我可能坚持不了一整个晚上，你能接受我中途离场去被窝里休息吗？迪克？”
迪克赶紧点了点头，还不忘瞟一眼布鲁斯。
“当然可以啦，你要是困的话，随时可以回房间睡觉。电影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我们可以分好几次看的。再过一礼拜我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我们还可以看点其他的系列电影，比如《星球大战》！”
和监护人接近深黑的眼眸不同，迪克的蓝眼睛要浅上一些，也更明朗。当他睁着眼睛仰头看人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会给他的眼睛蒙上一点阴影，看上去柔软而天真。
让人很难拒绝。
再说她根本没想过要拒绝。她甚至有些迫切。
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奥黛丽深陷其中，可是已经隐隐察觉到某些不容忽视的古怪变化。
她现在急需接触更多的东西，好验证脑袋里那个过于惊世骇俗的猜想。
“——不过，我想先去看看我的管家。”奥黛丽的目光落在了布鲁斯身上，“先失陪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好的，奥黛丽。我在这等着你。”迪克乖乖地说。
奥黛丽对他挥了挥手，上楼梯时注意到布鲁斯似乎有意跟着她。她咬了下嘴唇，停在了转角的地方。
“布鲁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和仙蒂的帮助。”
布鲁斯站在几个台阶之下，仰头看她，眼神有一点游移和茫然，似乎不愿多提这件事：“嗯？……嗯，其实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奥黛丽小姐。除了一个能够休息的房间和一些衣物，我并没有为您做什么，是这样的，呃，其实您是被人送过来的。”
奥黛丽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发顶，他没有用发胶，因此在晕黄的光线下，头发看上去很柔软。
正如他此刻的眼神。像是融化的、粘稠的蜂蜜。
于是她问：“什么人？——是蝙蝠侠先生吗？”
布鲁斯轻咳了一声，有些讶异：“啊，你知道他？”
奥黛丽点头：“警官小姐和我说，他是这座城市的骑士。”
布鲁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刻薄的说：“不，他不是什么骑士。只是一个躲在暗处、黑漆漆的罪犯罢了。”
“一个罪犯……您是这么看他的吗？”奥黛丽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我看到他把坏人抓起来送到了警局大门口。”
“为了满足他旺盛的表现欲。”布鲁斯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厌恶，迈开长腿走上了台阶，站到她身旁。奥黛丽看出他不欲多谈关于蝙蝠侠的事情，恰如其分地止住了话题，转身进房间去看仙蒂了。
好吧，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隆起的被子。
她只能伸手感受着仙蒂的体温，觉得好像温暖了很多，便松口气。
“梅林在上，赶快醒来吧，仙蒂。”奥黛丽坐在床边温柔地低语，“你的命线未尽，克洛托*一定会保佑你。”
“噢，瞧我，忘记告诉你该上药了。”房门被轻轻叩响，奥黛丽说了声请进，就看到门缝后面的布鲁斯。他递给她一瓶红色药油和一个白色小瓶子。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是一只翅膀的形状。
“红色是专门涂淤青的，白色是用来镇静的。这些药能让你背后和脸上的伤消失的更快。呃，给你换衣服的时候阿福看到你背后有一些淤青……抱歉，我们家没有女佣人。”
“不，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这些。”奥黛丽敛下目光，道谢后接过了两个瓶子。
淤青是被咒语击中，撞墙后留下的，主要集中在肩胛处，她靠自己就能够上药。药油里面应该添加了舒缓的薄荷，涂在皮肤上很凉，甚至有些刺痛。
白色瓶子里是喷雾，肤感并不好，奥黛丽的脸颊感觉火辣辣的。
不过都可以忍受。
还可以提神醒脑，奥黛丽觉得很不错。
她目前最需要的，正是清醒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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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下楼的时候，迪克正在为他们的电影之夜做准备。阿尔弗雷德给了他一个小推车，迪克往里面堆了很多包装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臂弯里一左一右夹着大份爆米花，手里还拿着两瓶大可乐。
“这份常温的是给你的！”迪克笑眯眯地说，弯弯的眉眼看起来很可爱。奥黛丽忍住了想捏捏他的冲动，接过了可乐，还分担了一桶爆米花。
“布鲁斯已经在等我们啦，阿福，你真的不准备加入我们吗？”
“请体谅体谅老年人吧，迪克少爷，我更希望早点和我的床相见。”
就这样，零食大户迪克诱惑未果，遗憾地推着小推车带奥黛丽去了家庭影院。布鲁斯已经调试好了设备，等着他们落座。
奥黛丽和布鲁斯分别坐在迪克的两边。
看得出迪克很高兴，他小声尖叫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
比起记忆里散发着烟味的老式影院，韦恩庄园的私人影厅当然更加高档。座椅舒适柔软，面积不大但很有氛围感，空气里还飘着爆米花甜滋滋的香气，让奥黛丽想起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点心铺子，那里面也总有一股类似的味道。
奥黛丽捏起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脆甜的口感让她有点失落。
——如果这是一桶比比多味豆，那她吃到朗姆酒口味和水虾口味的概率一定会比以前高很多吧？
伴随着零食咀嚼的声音，一片黑暗中，电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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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叠成塔形。月牙形镜片遮住了他过于锐利的目光，叫他看起来比以往疲惫不少。老巫师沉默地看着凤凰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又看着灰烬中新生的雏鸟闭眼沉睡。
办公室寂静无声。
但并不只有他一人。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有着打理妥帖的浓密黑色卷发和深棕色眼眸。下陷的眼窝和瘦削的脸颊就如古希腊雕塑般深邃，泛着青茬的下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有着颓丧的风情。
良久的沉默后，男人紧绷的下颌终于松了松。他手里拿着一根没剪过的雪茄，纠结的眉头看起来烦躁而焦灼。
“已经过去快一天，可你们还是没有找到她。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你们的政.府软弱又无能，竟然连一个小女孩也保护不了！”他压低嗓音飞快地说，恨恨地盯着沉默不语的白巫师，“按照计划，今天她本该已经到达瑞士了！她会牵着我送给她的狗在湖边散步，看着阿尔卑斯最美丽的夕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你答应过我的，邓布利多。”男人咆哮，“你答应过我她会安全的！可是还是让黑魔王的人伤害了她！就在我姐姐和姐夫的画像之前！”
“莫妮卡亲眼看着奥黛丽被侮辱，而你的人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去救她！”
“我很抱歉，塞尔吉奥。”邓布利多拿掉眼镜，疲惫地捏着鼻梁，“魔法部出现了叛徒。他们接到了黑魔王的消息，提前撤离了伯斯德庄园。而凤凰社——”
“……那些孩子们太年轻也太莽撞了。凤凰社必须先——”
“所以我的孩子就活该被抛弃？”
塞尔吉奥打断了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奥黛丽什么也不知道！她本可以早早脱身离开英国——是你！阿不思·邓布利多，让我白白把监护权转给了她那个愚昧贪婪的叔叔手上！让她忍受那么多的白眼和痛苦！”
“你明知道英国人有多么不待见哑炮……为什么还要把她牵扯进你们的战争里？就因为那个可笑的预言吗？”
“塞尔吉奥。”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塞尔吉奥这才发现对方眼里的悲痛和愧疚并不比他少。这让他被怒火冲昏头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很快他就想起昨夜家族书房里表姐莫妮卡流泪的画像。画像上年轻的莫妮卡浑身颤抖地对他哭诉，说她的女儿，他的外甥女，在英国伯斯德庄园里被两个肮脏的食死徒折磨得遍体鳞伤。
而她和丈夫只是一幅被挂在走廊的画像，亲眼看着食死徒是如何折磨他们忠诚的家养小精灵，然后听着房间里女儿被钻心剜骨折磨得发疯的惨叫！
“怎么，你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塞尔吉奥冷笑。
“奥黛丽的预言球在昨晚和食死徒的交战中被打破了。”邓布利多缓缓说，“时间过去太久了，就连黑魔王也不知道那个预言的全部。昨天晚上，他本来想把奥黛丽带到神秘事物司，拿到除了哈利以外的另一个预言球。”
“你又知道了？”塞尔吉奥语气尖锐。
“我有自己的渠道。”邓布利多不想和他就这个问题继续争吵，疲惫从他脸上每一根皱纹上透出来，高瘦的身体被椅子的阴影笼罩。
“预言球本来就不该存在。”塞尔吉奥轻蔑地说，“试图窥探未来的人，最终会被克洛托的命线绞死。一切源于你们的傲慢，英国人。未来本有无数种可能，你们偏偏选择了最可笑的——盛放在球里的那一个。”
“这是魔法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邓布利多凝视着他，“你说的对，塞尔吉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更愿意相信唯一。但难道卡尔维诺就不同了吗，某种程度而言，你们相信的也是唯一。”
“你错了，邓布利多。”塞尔吉奥咬着雪茄重新坐回沙发，“卡尔维诺并不‘相信唯一’。我们只是‘接受既定’。”
“17年前的一个冬天，西比尔对着纷扬的雪花和我说出了一句预言。当时我并不在意，只觉得那是她又一句胡言乱语。”
塞尔吉奥的动作一顿。
邓布利多继续说了下去：“她说——‘震荡山谷的孩子能熄灭燃烧的烈火，从黑暗君主的权杖里解开人间之神的枷锁’。”
塞尔吉奥克制地呼吸着，就像在按捺什么似的。就好像这句预言如同淬毒匕首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让他浑身都痛得颤抖。
邓布利多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而是残酷地继续了下去：“夜骐展开死亡的翅膀，将她带回……”
“——将她带回命线的归处。一切终了时，黑天鹅会为她起舞。”塞尔吉奥轻声说。
“没错，我们都对这非常熟悉了，塞尔吉奥。对比于哈利的那个，这个预言更加晦涩。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勘破它。曾经我以为，这是在预示奥黛丽会帮助哈利战胜黑魔王，但现在的情况，让我有了一个更糟糕的猜测——塞尔吉奥，‘Dark Lord’也许并不是指伏地魔，哈利的能力也未必强大到能被称之为‘God’。”
“……不。”塞尔吉奥嗓音干涩，“别说出来！”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着他，将一封信推到了他眼前。
在雪白信纸上，塞尔吉奥看到了熟悉的意式倾斜字体。他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这显然是一封写给“笔友”但尚未完成的普通信件，却在最末端用生僻的字符混乱地写了一句话。
字迹凌乱，不复隽秀，看得出当时情况很匆忙。
亦或者……写下这句话的人当时无所知觉。
塞尔吉奥眼睛里的光彩终于黯淡了下去，他苦笑一声：“奥黛丽很聪明不是吗？知道把如尼文和古希腊语混用来加密信息。我就知道……她很有天赋，如果是巫师，一定能够继承全部的‘克洛托的馈赠’。”
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混乱的字符串重新排列，翻译成了通俗的英文：
【Where I will arrive in the line of destiny.】
塞尔吉奥闭上了眼：“你都知道了。”
邓布利多重新戴上了眼镜，方才乍一露出的疲态仿佛镜花水月。但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悲伤和化不开的忧愁：“是的，塞尔吉奥。自从她开始做那个梦以后，这句密语就出现在每一次通信上。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我很抱歉，但恐怕，奥黛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
叫嚣着要一口气看完全系列电影的迪克只看了一部《魔法石》眼皮就开始打架，在布鲁斯的调侃中抹着眼角被困出来的泪花和奥黛丽说了声晚安。
布鲁斯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走进房间。
他转身：“晚安，奥黛丽，祝你今夜能睡个好觉。”
奥黛丽牵了牵唇角，脸色看起来有一些苍白，但这无损她的美貌。她眼里的蓝绿色几乎要流出来，带着一点水光。
布鲁斯暗自皱眉，开始飞快回忆看电影过程中对方出现的异常。
就在他盘算着待会去蝙蝠洞回看家庭影院的监控时，奥黛丽问了他一个问题。
“布鲁斯，您能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吗？”
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控制狂，情报收集癖重度患者，几乎第一时间就回忆起这句话的出处——来自戈登最器重的女警察吉谢尔。
审讯室里，她曾问过奥黛丽同样的问题。
黑进哥谭警署系统对蝙蝠侠而言就像喝水一样简单日常，因此他也非常清楚的记得当时奥黛丽的回答。
1995年6月25日。
布鲁斯：“……”
他看着奥黛丽，眼神在她微红的眼角和鼻头一扫而过。
蝙蝠侠的理智在说：你需要告诉她真相，让她早点认清现实。这样才能弄明白她的身份，她的能力，她的威胁性，然后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布鲁斯的良心则说，做个人吧，布鲁斯·韦恩。
然后——
“20xx年6月26日。”奥黛丽听到布鲁斯回答，“怎么啦，奥黛丽？睡得忘记时间了吗？”
她弯起眼睛，笑意盈盈：“是啊，管家先生说我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呢。有点太长了不是吗，布鲁斯。”
“好啦，今晚的电影真的非常好看。非常感谢你们愿意带我一起看，晚安，布鲁斯。”
“……晚安，奥黛丽。祝你好梦。”
·
又一个深夜，布鲁斯盯着超级电脑，上面显示的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至今英国各地出现的异常现象记录。在经过层层限制条件筛选后，事关魔法侧的异常状况只剩下六十六件。除却个别由变种能力引起的骚动，其他的突发事件全部由伦敦一个隐蔽而贫穷的组织接手。
蝙蝠侠知道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也知道他们在伦敦有一个基地。但无论如何，他都寻觅不到有关“魔法部”的线索。
有点太残酷了。
大屏幕上切出家庭影院监控录像。看着坐在影院里偏过头偷偷抹眼泪的奥黛丽，他这样想到。
——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
——来自另一个时空。
——那将是何等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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