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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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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星将浪仔翻过来,用手戳戳它毛茸茸的白肚皮。
“你激动个啥,嗯?”
浪仔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他玩耍并亲昵地回应一声“喵呜”。
“你个小东西。”
迟星拎起它,用鼻尖在它雪白的小肚皮上蹭了又蹭。
这是它与他曾经最喜欢的亲密游戏。
浪仔此刻却露出惊恐的表情。
迟星停住了,纳闷道:“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么?”
浪仔偏过头去。
迟星来了劲,捉着它的小脑袋,在它的小嘴上“嗯嘛”亲了一口。
然后他看见那只猫弓起身子,毛发竖立,眼睛瞪得溜圆。
它的眼中带着一抹紫罗兰。
而迟星却因为盗墓者贴子的事有点小激动,并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啦?”迟星气笑了,将它重新拢进怀里,揉顺它刺刺的毛发。
“过几天我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在村长家要乖乖的,我会给你赚猫粮钱的。”
迟星一边说着,一边打着个哈欠。
他刚吃过药,药效让他犯困,很快便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迟星感觉浪仔主动往他脖颈处拱了拱,湿热的小鼻子贴着他的耳根,不再动了。
暖暖的,软绵绵的。
睡梦中,迟星觉得有人抱着他。
那人从背后轻搂着他,鼻息呼在他的后颈,痒痒的,匀细绵长。
迟星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右手摸索着,攀上了一道紧实的腰部,随后腿也架了上去,调整了好几个姿势,他还是不满意,又蠕动着身体,像只小狗钻进了那人怀里。
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那人迎着他,将他完完整整地包裹进了怀里。
迟星在梦里笑了笑。
真舒服。真好闻。
下半夜,迟星被半夜打鸣的雄鸡吵醒。
意识回拢间,他感觉到了异样。
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的四肢。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惊世绝艳的脸。
薄薄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那人脸上,他美得惊心,像月辉下的神明。
迟星张了张嘴,差点叫出声来。
方!方泽!
这细微的动静吵醒了眼前人。
方泽的睫毛动了动,他懒懒睁开眼,眸光有点散,没有从前的锐利锋芒,幽深的眸子里,透着诱人的紫罗兰光斑。
“醒了?”他说话了。
他、他他他居然说话了!
迟星立马全身绷紧,黑葡萄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方泽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磁性:“既然醒了,要不要做点什么?”
“!!!”
迟星差点原地弹起。
方泽将他按了回去。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迟星惊得舌头打结。
并且,为什么还睡在我床上!
方泽眼睛半阖着,将眸中那点危险的紫色藏了起来。他的手依旧很自然地搭在迟星的后颈,声音却淡淡的,仿若此事与他无关。
“那得问你。”他说道。
迟星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完了完了,我……我一定是又做梦了……”
这些天,迟星总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会觉得方泽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一会又骂自己太没出息总是想到他,一边又暗戳戳、美滋滋地回忆起与方泽相处的种种细节。
到了晚上,他的那点小心思,就全然藏不住了。
他再一次梦见了方泽,并且再一次,梦见睡在了他怀里。
迟星埋下头,羞得捂住脸。
然后,迟星听见方泽的气息靠得越来越近,他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着话。
“看来,你经常梦到我?”
迟星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无处遁形。
“没、没有!”迟星扯过一截被子蒙住脑袋,不敢看他,即便在梦中,也不敢看他。
迟星从被子中伸出手,抵在方泽胸膛,想将自己推离他。
却被方泽抓住了手腕。
“躲什么?”方泽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模糊不清,却非常好听,“你都梦到我些什么?”
迟星尖声答道:“没有!我没有!”
方泽微不可察地低笑了一声,将被子剥开。
揪出一个小脸胀得红扑扑的迟星。
方泽端着他的脸,将那头弄乱的头发抹平了些。
“有胆量梦见我,却没胆量面对我?”方泽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却多了一丝温柔,“睁开眼,看着我。”
迟星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不敢看他。
“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方泽警告道。
迟星脑中嗡嗡作响,他完全无法思考,只想着这个梦快点结束,他宁愿做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傻鸵鸟。
方泽等了三秒钟。
他确实没再客气。
他低头含住了迟星的唇珠。
迟星全身僵住。
方泽将迟星从被窝中抱出。
温柔而绵长的吻。
像久别的情人。
万籁俱静。这个吻,未免过太真实,不太像是在做梦。
迟星已彻底懵掉,任由方泽吻他,默默受着。
与昨晚的梦不同,昨晚梦里的方泽,霸道而直接,在银杏树下将迟星从里到外吃了个遍,而此刻的方泽,却温柔许多,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他低喃着,以听不清的声音说着:“我不要你臣服于我,我要你爱我。”
迟星心尖一颤。
他偷偷睁开一条眼缝,低垂的睫毛帘子外,是方泽全情投入的脸。
某些久远的知觉被唤醒,身体有一道暗火在明明灭灭,迟星手心烫烫的。
鬼使神差般,他勾住方泽的脖子,主动回吻了过去。
他发现自己有点无师自通。
可是,毫无征兆的,就在主动亲近他的那一刻,迟星不知为何,突然很难过,那种悲凉是从胸腔而起,很快漫延到全身,迟量闷哼了一声,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
泪水滴落在方泽脸上,他顿了下,放开了迟星。
迟星跌回枕头上。
“为什么哭?”月光下,方泽的脸镀着朦胧的银光,眼中那一汪深潭逐渐冻结成冰。
迟星满脸泪痕,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有点狼狈。
迟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忍不住。
他别开脸,躲开方泽的目光,不敢看他。
方泽却忽然生气了,他钳住迟星的下巴,命令道:“看着我,我要你说话!”
迟星说不出话来,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要哭。
泪眼朦胧间,方泽的身影与迟星从小梦中的某个人影重叠。
他看见方泽的眼尾泛起了红,原本骄傲、矜贵的脸,此刻显得凌厉而薄情。
“为什么要上孑岛?”方泽手中用着劲,迟星的脸被他掐出了一片红痕,“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厉声道:“回答我!”
迟星哆嗦了一下,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但他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方泽终是怒了,他将迟星翻了过去,开始粗鲁地剥他的衣物。
迟星吓得颤栗起来。
一轮残月挂在树梢,照着亿万年静默的大地。
房间角落传来蛐蛐声。
风吹打着没关紧的窗,吱呀作响。
迟星低声呜咽着。
方泽的指尖停在他颤抖的背脊上,冰凉,他怔怔地不再动作。
“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却不拒绝我?”方泽说得很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自嘲,“只要你说,我就放手。”
迟星将头埋进枕头里,泪水没道理地流。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觉得这一刻的他不是他自己,而是某个泪腺坏掉了的家伙。
僵持了几分钟后,迟星感觉到有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方泽没再碰他。
很快,一股没来由的困意袭上来,迟星的意识逐渐模糊。
迟星不知道昨晚那个梦是真是假,更不知那个梦是怎么结束的。
他只知道,次日清晨,他花了很大的力量才醒来。
他困在一个灰色的梦里,魇住了。
他听见很多人向他冲过来,他感觉到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他看到火在燃烧,人在哀嚎,而他喊不出声,也移动不了身体。
他难受极了。
当他终于从梦中醒来,他的两个眼睛肿得像个核桃,而那只浪仔懒洋洋地躺在枕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他人来过的痕迹。
真的,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