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张佳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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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假期过得昼夜颠倒，如果不是突然想起好搭档从北京回来，他还能再昼伏夜出个三天三夜，直到老妈拿着菜刀冲进来威胁他要么起床要么死在床上。
他唰一下拉开窗帘，让下午西斜的日光照进主人刚起床的房间，拨通手里电话：“大孙！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是时候换个场地昼伏夜出了！
那边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听筒磕磕碰碰，好半晌才响起男生不耐烦的一声是。
“……大孙。”张佳乐诧异地看了看手机备注，“你不会在打架吧？”
“没有。”那边说话很急速，“你要干什么？”
“来找你玩，你不方便就算了。”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过两天吧我现在——”一声冲撞后，似乎手机落在了地上，那边响起了男人一声遥远的靠，随即一个女生声音插了进来：“在南屏街旅馆哦乐乐师父快来！”
电话突然挂断响起一阵盲音，张佳乐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冲击到了，脑内弹幕从“卧槽大孙出去一趟拐回来一个妹子”到“她喊我乐乐师父诶她怎么知道我名字”到最后的——
“我草！”他猛地跳起来，跌跌撞撞地穿鞋子飞跑出门，“大孙把沐雨橙风绑来了！！”
刀下留人啊，大孙！
判出师门的徒弟罪不至死！！
一天前。
“孙哲平！”一阵抽水马桶声，秦夏披头散发地从卫生间冲出来，身上还穿着前天孙哲平借给她的夏威夷三件套，在火车硬座和软卧上连躺二十四小时，已经皱巴巴地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但这不妨碍她双手叉腰，来势汹汹，“能不能商量件事？”
“……你们那儿都是把要打架叫商量的吗？”孙哲平倒在沙发上，困得不行，火车前半程她用甜得腻死人的声音打完电话后——小骗子以前装乖徒弟时也是这种语气，反正肯定又是哪个无辜被骗的小男生，他完全不在意——兴奋地睡不着觉，倒也没吵他，只是一直用那双惯会装无辜的眼睛盯着他。
他受不了，一把拉下墨镜：“干什么？”
“孙哲平。”她又朝他撒娇——她对如何让男人心软简直无师自通，“我睡不着嘛。”
他无情地轻轻给她戴上墨镜，语气凶巴巴地：“闭目养神。”
又是给男生发短信又是给男孩打电话，这么忙怎么可能睡得着。
墨镜从她鼻梁上滑下来，露出清澈的一双眼睛，孙哲平搞不懂，明明小骗子满口谎言，为什么眼睛却干净地能一眼望到底。
她不再说话，只是靠在他肩膀上，他闻到她头发的香气，又想起她摇摇晃晃地站到摩托车上，纵身向他而来。
后来有了卧铺，小骗子对上铺有阴影不肯睡，但他怀疑这是借口，因为等他爬上去想好好睡一觉时，小骗子一直在下铺踹他的床板。
他忍了十分钟，忍无可忍，探身出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被他逗笑，张开手要摸他的脸：“孙哲平，你就这么睡了啊？”
“怎么。”他躲开，语气嘲讽，“我还得给你念个睡前故事吗？”
“不是啊。”她没摸到他，又收回去捧着自己的脸，“我一个人睡下面，有点害怕嘛。”
“那我跟你换。”孙哲平翻身就下床。
“但我不想睡上铺啊。”秦夏笑，她往里躺了躺，硬是把本就不宽的火车软卧又挤出一半空间，“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站在下铺前，睡也不是，再爬回上铺也不是。
“不会塌的啦。”她拍拍床铺，“我很轻的。”
杀了他吧。
他沉默地、缓慢地靠坐在床头，和她隔了楚河汉界那么远的距离：“睡。”
秦夏轻笑着伸出手，像小兵横渡楚河汉界，也像大炮直接轰到了将军前，他只能狼狈地用士抵挡，在那只手碰到他前抱起胳膊：“睡、觉。”
她把手搭在他大腿上：“好哦，孙哲平，晚安啦。”
第一天的回忆到此为止。
孙哲平身体困得想倒头就睡，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但火车上时醒时睡的三十多个小时让他的神经处于兴奋状态，睡不着又嗨不动，他觉得自己现在无欲无求，已然可以升仙，仙人对蹬鼻子上脸的凡人非常包容：“您说。”
秦夏认真地看向他，缺少了那种一贯带着的调笑：“下次上完厕所能把马桶圈放下来吗？”
她住在苏沐秋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困扰，很显然一个人带大妹妹的苏沐秋在与异性同居这件事上，成熟到可以与少部分优质已婚男媲美。
“……知道了。”孙哲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是真的正儿八经地在和他商量这件事，这感觉很怪异，像是生活被明显入侵，他要被迫改掉一个成型十多年的习惯，去适应她的存在。
浪漫的阳春白雪也会遇到下里巴人。
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与之前的心动都不同，这是一种更为隐秘、持久的东西。他盯着小骗子的眼睛，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想。
她还在喋喋不休。
“在家里的时候妈妈不会说这个问题嘛？”秦夏刚刚差点一屁股坐到马桶沿，带了点恼怒，她狠狠地戳孙哲平的肩膀，“下不为例噢！”
“……嗯。”这是头一次，小骗子与他进行身体接触时他没有明显的心悸，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更奇妙的氛围，他想起小时候疯玩一天归家的傍晚，厨房里油烟机隆隆作响，餐桌上摆了一只盛着西瓜的碗，爷爷让他去洗手，他直接蹿上了餐桌，被含着笑意的嗓音骂泼猴。
“你是不是困了啊？”孙哲平这异常乖顺的态度让秦夏有些诧异，她伸手从床上抱下来被子给他，“晚安。”
房源紧张，小骗子想住电竞酒店，新潮得让他想嘲讽两句，本来就是大晚上，最后只定到了一间电竞酒店的大床房。虽然孙哲平早就做好了睡地板或者睡沙发的准备，但秦夏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是让他想笑。
火车上还积极地邀请他呢，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用完人就丢的小骗子。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还是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什么个心情，说气倒不至于，说不生气也没这么舔狗。他只是，下意识地想看她笑。
所以那些不舒服，可以忽略不计。
房间很快安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听见小骗子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她没有把他的拖鞋换下来，这让他无端地心情变好了点。她静悄悄地拧开矿泉水，轻轻地坐在床沿喝水，明明踹他床板害他睡不着这种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但现在却又这么乖巧地不发出声音。
孙哲平还闭着眼睛，却突然开口问：“你喜欢狗吗？”
“？”认识以来他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么有生活气息的话题，秦夏表情具象化成一个问号，回头看向孙哲平，手里拧着瓶盖，“喜欢，我养过一只小泰迪，是母的，超可爱超漂亮。”
其实是现实里养着的狗狗。很乖，很听话，无人的夜晚出门散步不用牵着，自己会回头看主人在哪里。
如果她累了坐在路边长椅上休息，小狗就会咬着绳子啪嗒跳上椅子，坐在她旁边一起抬头看月亮。
那就好。
他以后想自己在家养一只德国黑背。
她不喜欢的话养母泰迪也行。
秦夏看了孙哲平半天，最后确定他不是假寐，是真的睡着了。
……他刚刚怕不是在说梦话吧？
时间线拨回一天后。
孙哲平单膝跪在床边，一手捂住小骗子的嘴，一手把好不容易抢来的手机贴到耳边，头发因为刚睡醒而凌乱地四处翘起，嗓音沙哑：“过两天吧我现在——”
秦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掌心。
孙哲平猛地一抖，收回了手。
秦夏趁机扑过去直接按倒孙哲平，两人倒在地板上。孙哲平感到一只手垫在了脑后，他撞在一片柔软上，看她另一只手眼疾手快抢到落在一旁的手机，在他上方露出胜利般的笑容：“在南屏街旅馆哦乐乐师父快来！”
“……”他微微抬起头，让她把手抽走，任由她如君王般坐在自己身上，“秦夏。”
秦夏的笑容收了收：“干嘛？”
靠，不会生气了吧？
“手撞痛了吗？”他问。
“……”秦夏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蹭蹭蹭退到床的另一边，拿起枕头当做狙击/GUN对准孙哲平，“你不是大孙，说，何方妖孽上了我师父身？！”
孙哲平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爬起来，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拿掉枕头，低头检查她的手：“我看看。”
秦夏被他抓着也不往外抽，晃了晃手指：“好看吗？我的美甲。”
深蓝色的美甲，还有海浪波纹，中指和无名指是浅蓝色的大海，孙哲平扫了两眼已经超出甲床的指甲，语气平淡：“打游戏不会很麻烦吗？”
秦夏啧了一声，惋惜：“师父，你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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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赶到已经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孙哲平刚给他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夏就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哟乐乐师父！”
张佳乐震撼：“大孙，你真把沐雨橙风绑回来了啊？”
“……＃”孙哲平咬牙，但还是侧身让开门让他进来，“我没有。”
“是我想来云南玩。”秦夏为孙哲平正名，跟在张佳乐身边，落后他半步，“乐乐师父原来你扎小辫子啊，好酷。”
张佳乐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这是他一到假期就开始养的，被老妈好一通说，他得意地朝她比大拇指：“乖徒弟，有眼光。”
改口改真快。
孙哲平懒得吐槽了。
靠着审美高度一致的惺惺相惜，张佳乐与秦夏直接一见如故，很快到了互相叫昵称的闺蜜地步。
荣耀界面开着，秦夏没带自己那张卡，干脆新开了一个号，取昵称时随手取了个“一叶之秋他爸爸”。张佳乐看到，就笑着问：“论坛上说的是真的啊？你和嘉世那两人现实里关系就挺好？”
荣耀第一赛季参赛的队伍已经基本确定，谁都知道一叶之秋和秋木苏是嘉世第一赛季的主力军，这时候去向成谜的秋行夏令（甚至很大一部分人还搞不清楚秋行夏令和沐雨橙风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就格外引人注目起来，论坛里关于她的八卦豆瓣鹅组看了都得直呼牛逼。
“就和乐乐和孙哲平的关系差不多吧。”秦夏认真点头。
两只电竞椅都被霸占，孙哲平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不理解：“为什么你喊他乐乐，喊我孙哲平？”
“呃。”秦夏为难，“我要喊你平平吗？”
“……叫我孙哲平，谢谢。”
瞧见大孙与秦夏之前的气氛与其说剑拔弩张，不如说是小情侣间的针锋相对。张佳乐语气带笑，有疑惑不解也有恨铁不成钢：“你们怎么就从不死不休过渡到同居拌嘴了？千里缉凶有了，欢喜冤家呢？相爱相杀呢？因爱生恨呢？姚可可抛弃了你诶苏星柏，你怎么就和背叛过你的女人happy ending了？”
“哇哦。”秦夏给他鼓掌，“乐乐，电视剧看好多啊。”
“不是这种关系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孙哲平在这瞬间领悟到了美式反讽的精髓，感谢他囫囵看了几集的神盾局，这还是小骗子在沐雨橙风时期，他用屏幕共享给小骗子加点数的时候，小骗子让他用小窗口放的。
他让沐雨橙风专心学他怎么加点。
学会了师父父能陪我看会儿电视剧吗？当时小骗子是这么说的。
该死的，他恨他在那瞬间对她心软的大男子主义。
张佳乐不至于离谱到徒弟千里迢迢来面基，拉着她玩一天荣耀游戏的地步——当然，只有两台电脑，大孙玩不了也是他考虑到的原因之一，两人刷了会儿日常任务就下线了，他打开电视机问：“有什么想看的吗？”
“看鬼片呗。”秦夏兴致勃勃。
孙哲平靠在沙发里，怀疑地看向秦夏。
小骗子在火车上的第二个晚上睡不着，刷了半天天涯鬼话，窗外乌漆嘛黑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爆发了惊人的力气，把他连拖带拽拉到厕所门口，这还是他死死撑住门没被她拉进去的情况下：“放手！我就在门口不走！”
要是被她拉进去那才是真的见鬼。
明天天涯八卦和小说论坛就可以多一条艳文。
“我怕！”小骗子理直气壮，“你进来！”
孙哲平要被她搞疯了：“你憋着吧，下车了再上。”
“黄酮体会破裂的。”
“我送你去医院。”
“孙哲平。”小骗子瞪大眼睛，“你宁愿我去医院也不愿意陪我上厕所？”
这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他残忍地把她推进去，“要么就这样上，要么憋着，没有第三种选项。”
里面没声儿了。
“……”他等了一会儿，敲了敲门，“秦夏？”
没人回答。
他直接推门：“喂，你——”
湿漉漉的手直接盖在了他眼睛上。
“……”
孙哲平伸手把他眼前的手掌拿下来，抹了把眼睛。
“我本来想泼你水的。”小骗子在生气，表情异常认真地对他说，“我讨厌你刚刚把我推进来直接把门关上，吓了我一大跳，差不多就和你一进来被我泼了一把水那种心情的生气吧。”
“…抱歉？”擦，怕鬼的是她，要看鬼故事的也是她，凭什么要他道歉？孙哲平也气，“我错了？”
“我感觉你在说疑问句。”小骗子狐疑地看他。
“错觉。”他恢复平静的语气。
小骗子就哼了一声：“觉得我作？”
“我没有。”
她背着手摇头晃脑出去：“我是不会反省我自己哒，孙哲平，你最好快点习惯我哦。”
孙哲平跟在身后，熟练地被气笑了，她是什么仙女下凡吗？啊？大言不惭。
“习惯不了。”
秦夏啧了一声，回头，她开始对让这个男人低头这件事感到些许厌烦了，他的男人自尊心让他始终保持一线清醒，也许放弃会更好些？也不是非要人家放下骄傲来爱她啦。
又不是真的缺爱的小坏蛋。
她随意地摆摆手：“那就不习惯吧。”
她这么简单地放弃，孙哲平又有些狐疑，他已经习惯小骗子的要求如果不第一时间满足，往后就是她漫长的报复了。但见她神色如常地钻回床铺，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想找个话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他沉默地爬到上铺，才终于想到他能说什么。
“今天不用我陪你了吧？”他左手撑住床铺，探出身子向下看。
秦夏本来已经沉浸在论坛的真实灵异事件中了，她打算接下来一直刷天涯鬼话到下火车，摆好姿势缩在被窝里安全感爆棚，闻言，诧异地抬起头。
她看着大男孩拉不下脸主动和她和好，又别扭地找话题的样子，慢慢地笑了。
“要的呀。”她让出一半床铺，朝他张开手，“孙哲平，下来陪我吧。”
孙哲平心里一松，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释重负，他敏捷地跳下床铺，熟练地在一半的空床上坐下半边身子，一只脚斜放在床上横出去，另一只脚踩在地上，低头看她：“你不睡觉？”
“想看鬼故事。”秦夏滚了一圈贴到他身边，靠在他大腿上，举起手机，“一起看？”
“不看。”孙哲平压下她的手臂，“那你别怕。”
“保证不了哇。”秦夏抓住他的手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努力做到上厕所不拉你了哦。”
“……”
当时他没有回答。
孙哲平看着跑到长沙发上坐下的两人，小骗子摊开棉被盖在自己和张佳乐腿上，掀开棉被另一角招手喊他一起坐过去，高清屏幕已经开始播放《咒怨》，张佳乐遗憾地说要是有爆米花就好了。
“是哦。”秦夏也惋惜，“想喝可乐。”
所以，她是想上厕所的时候拉张佳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张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