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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知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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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这边一如往常,盛府那边却不大安宁。
盛紘歇在了王大娘子的葳蕤轩,听她细细说今日郡主来的经过,听到说“书香世家,清流文官”,不由得意昂起了小脑袋。
他就知道,他整日里勤恳向上,端正作风,严格约束家人,这才有了盛家清白的家风和名声。这些话,是郡主娘娘说出来的,那国公爷自然也是知道赞赏的。
盛紘喜滋滋的,他就知道,清流文官这种名头,最容易得人赞赏,没看国公爷都注意到他了。
(国公爷:“抱歉,我并不知道。”)
盛紘又看了王大娘子显摆的如兰收到的礼物,笔墨纸砚,都是清雅之物,另外还有一串南珠。王大娘子摸着南珠,颇为得意道:“也只有我华儿和如儿得了这个南珠,柏哥儿多了一一套书。看来这郡主娘娘心里是个明白人,重嫡庶之分。”
听到嫡庶二字,盛紘不自觉地皱皱眉,但知道王氏一向心直口快,并无恶意,便也未过,只是指着文房四宝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寻常物,有钱都不一定寻的来,郡主娘娘是看在小公爷的面子上才这样客气,你管理内宅,可别亏待了小公爷。”
“放心,这点我还是知道的。”王若弗把南珠放回了盒子里,开始服侍盛紘上床睡觉。两个人亲密和热,正像夫妻该有的样子。
楚墨起床后,齐国公父子俩在她的监督下练了一套体拳,一整套拳下来,让常年养尊处优的齐国公腰酸腿痛,看着夫人和儿子神色轻松,齐国公咬着牙沐浴、吃饭和上朝。
齐衡走后,楚墨要出门,宫里来了个内监,说是皇后娘娘请她进宫叙话。楚墨收到消息,穿着常服就进了宫。
皇后看着楚墨,亲切地喊她“宁儿”,楚墨自然应过,如常陪她说话。皇后面色柔和,微笑着也掩饰不了眼中的哀伤。
夭亡不久的太子虽是嫔妃所出,可一出生就抱到皇后宫中养着,如她的亲生儿子一般,现在儿子没了,众臣逼立储君,皇帝为难不肯,怎能不叫她伤心!
若是楚墨来的早,倒可能救小太子一条性命,可惜现在人都葬入皇陵了。
楚墨以灵力疏通皇后的心脉,舒缓心中的郁结之气,让她心情畅快了许多。一时间,皇后只觉胸口压着府一块大石头被人搬走,舒心之际看楚墨愈发顺眼,平宁这孩子就是好,跟她一说话,自己的心情也畅快许多。
临到辞别时,楚墨向皇后讨要了几名宫女。皇后奇怪,见孩子说她自有用处,等来日再告知,也不过是几个宫女,当下便一口应允了,且让身边嬷嬷带她去挑人。
挑了善制胭脂水粉的宫女五六名,楚墨就出了宫,直接把她们安置在了别苑里,送去抄写的系统出品的相关书籍让她们阅读研制后,就撒手不管了。
能发展成什么样,全看她们的造化。
汴京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自韩相公等停奏立皇储之事后,朝堂上也稳定了下来。在或繁华或平淡的日子悄悄划过,汴京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个名为邓林书局的书铺在汴京悄然开张,这家书铺不卖别的书籍,只卖他们邓林书局印制的书,现在,这本书,只有一本,名为《荟萃》。
这书不是一本,而是一月一本,上面既讲风花雪月,也讲趣闻逸事,诗词歌赋、儒家经籍也论述得头头是道,时政议论亦颇有道理。
由于《荟萃》内容广博,无论见识深浅皆可阅读,很快在汴京流行开来。闺阁之内的贵妇小姐爱它的风花雪月,平头百姓爱它的趣闻逸事,文人士大夫则看它的时政议论,经书见解。
《荟萃》在汴京火了,同行的书铺纷纷抢夺销售权。楚墨给了书铺一成,给了两成给首饰铺、酒楼和茶楼,就摆在空旷地方供人免费阅览。
楚墨忙着招揽女子和文人,把《荟萃》系统化,规模化。先前有猫七帮着排版、书写才能很快出书,现在《荟萃》需要走向融入这个时代,自然需要规模化经营。
楚墨繁忙时,一个姓蒋的御史,拿着《荟萃》觐见陛下,且附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折,斥之为“妖妄之语,旨在惑乱人心,坏我朝纲”。陛下一笑置之,蒋御史不屈不挠,继续上奏,而且纠结同僚下跪抗议。
结果,陛下一句话让这些人全蔫了,“听说,诸位御史家的夫人姑娘,也看得起劲儿,那朕首先要治罪的是不是你们?”
接着又道:“朕与皇后也极喜这本《荟萃》,你们是不是先治罪帝后啊!”
御史们瑟瑟发抖,一窝蜂地起来退散,独留了蒋御史一个人。蒋御史仍不挠不屈,坚持己见,陛下直接让人罚了一年俸禄,让人把他拖出去殿去送回家了。
蒋御史被拖出去还不停地高呼陛下,叫声凄凉而哀怨,那架势,跟个要被昏君斩杀的忠臣似的。
朝后,陛下留下了齐国公,问这主意是谁他出的,齐国公老实交代出了夫人,并把她的话复述了一遍,“陛下,敢仗义执言的忠贞正直之臣固然可嘉,可有的,纯粹是没事找事,吃饱得撑了。我朝虽宽待言官,可太过纵容也不好,有时还是软手段好使。”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之后又敛了神色问道:“这《荟萃》,可是郡主的主意?”
齐国公又陷入了懵逼中,良久叩首道:“陛下见谅,臣不知。”
“你这齐国公当真糊涂,罢了,去吧去吧。”老皇帝无语地挥挥手,把齐国公轰了出去。
齐国公一脸疑惑,走出宫门坐轿回到家,脑袋还晕晕的,进门见了楚墨就直接问她,见夫人爽快认了,脑袋更懵了。
媳妇儿啥时候,搞这么大一出。
齐国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楚墨拍拍手,一队女使化了妆容了女子在他面前排排站好,个个花容月貌,无比自信。
看了众多美艳的女子,齐国公后退一步,连忙摆手道:“夫人,不是说了,我不纳妾。”
齐国公觉得自己为难委屈的很,先前郡主嫁进来时,通房打发的剩了两个,郡主怀衡儿时,他想纳个漂亮的妾室,可郡主一通强势操作后,他也就消了心思,如今他不想纳妾,夫人怎么反倒贤惠起来了。
齐国公抬头,又收到楚墨一个“你想多了”的白眼。楚墨指着女使道:“这都是化了妆的女使,让你瞧瞧如何,你心思都歪到北境去了。”
“咳,”齐国公尴尬地咳嗽一声,“原来是这样。”
说着,齐国公开始欣赏女使的妆容,连他冷落许久的通房都被拉去当了实验品,看到一张漂亮的脸时,齐国公忍不住驻足细看。
那女使暗送秋波,垂眉娇媚一笑,福身道:“国公爷,奴婢小翠。”
齐国公又被吓了一跳,这个小翠,是他的通房,长相寡淡,最是无味。而眼前这女子,明眸善睐,像官宦家的小姐,他不听声音,还真看不出来。
楚墨看齐国公的反应,便知这次妆容极为成功。虽说她信奉女因己悦而容,可这个时代,是女为悦己者容,女为男子而容,她也只好看看以齐国公为代表的男人们的反应。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数是拢住了夫君的心,才能自立,追求更高的东西。楚墨也不是傻瓜,自然要女子自立自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得慢慢来。
妆容是个好东西,可使用的意图,就在使用者本身了。
“国公,这个就叫悦容。”楚墨同情地拍了拍受到惊吓的齐国公,告诉了他她将要向新的领域开拓。
至于那个“悦己者”,是他,还是我,看个人意愿了。
遣退女使后,楚墨拿着一本`道经看,继续修身养性。虽说这个位面没有灵气,楚墨无法修炼,可是灵魂里有灵气和怨气,楚墨修身养性,一是为了保留灵气,二是为了控制怨气。
齐国公委屈巴巴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一脸淡然没有任何交代的郡主,深恨郡主什么事都不跟自己说,自从衡儿去了盛府上课,他们之间就越来越冷淡了。
收到齐国公凝成实质的委屈眼神,楚墨收了书,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事情还没办成,不好说。”
“夫人,你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齐国公挑着眉,问出心中的不解。
“家底甚薄,赚钱。”
“真的?”齐国公瞪大了眼睛,府里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假的。”楚墨的声音冷漠无情。
齐国公又丧气了,媳妇儿不疼我了咋办。
“你真想听?”楚墨看着齐国公丧气的样子实在可怜,就问了句。如果他想听,她就认真把目的和话告诉他
“想,真想!”齐国公快速地抬起脑袋,重重地点头。
楚墨舒了口气,道:“那就认真听。”
“为了女子,这世间女子困于束缚,十分不易,女子,似乎只有那几条路走,要么嫁人生子,管理内宅,延续家族荣光,要么与人为妾,要么出家为尼,孤独一生,底层的女子,出卖体力,维持生计。这些路,都十分坎坷艰险。”
“小时候老想着,传承襄阳侯府的武风,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延续家族的荣光,可只因是个女子,就得困于内宅,无聊一生。我想尽己所能,为自己做一些事,为这个世界的女子做一些事。”
楚墨说得平淡而深沉,让齐国公哭得老泪纵横。其实齐国公也十分体谅女子的不易,不然也不会对性格强势的郡主夫人十分容忍,郡主的身份和宠爱是一回事,但重要的是齐国公有这份心。
“夫人,我理解你,以后会支持你。”齐国公握住了楚墨的手,语气诚恳真挚。
楚墨觉得自己小瞧了齐国公,朝他温和一笑。齐国公拥抱了她一会儿,拉着她的手往卧房走。正准备捏个傀儡出来,楚墨就见那个叫小翠的通房忽然扑了出来,在他俩面前哀哀戚戚,展现她最美的一面。
楚墨趁机甩了齐国公的手,朝他扬扬手,示意时间正好,然后转身就走。
齐国公气急,气得想捶那个小翠一顿,但最后还是没下去手,最后灵机一动,道:“你化了妆的脸这样美。”
小翠仰头,欣喜。
“就去悦容坊伺候吧。”齐国公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他实在太聪明了,这个小翠妆前妆后的效果这样明显,放在悦容坊,就是个活招牌。
打发了小翠后,齐国公回了卧房,独自守着空虚,寂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