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永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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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斯还记得自己看到那个抱着膝盖坐在岸边的小鬼，顶多十几岁，可是眼神却像是个老头子一样，浑浊又黯淡。当他看到自己的时候，却又哭又笑，像是快要溺水地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说自己叫菲尔，想要去救更多的人。
毫无理由地信任感让希尔斯告诉了他自己所背负地东西，而十几岁的少年却没有丝毫意外，像是早早就料到了海军的阴暗面是多么让人感到震撼与残忍。然后，菲尔这个名字消失了，几年后，海上武神，菲尔德·卡森的名字扬名世界。成为了很多人的英雄跟守护神。
可他如果知道，菲尔德为了完成跟他定下的约定而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许当时就会避而不谈了。希尔斯叹了口气，刚刚听僵尸说，有个黑发金眸的男人来到这里，他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才找过来的，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跟生前一样好，还真是那个家伙。
希尔斯啧了一声，挥拳打飞了那个站在原地，低着头沉默地男人，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沉了脸色：“这个家伙交给我，龙马，那些小子就给你了。”
“呦嚯嚯·····没问题的，保镖二号。”
穿着武士服装的男人看着那个人从那个破洞的地方跳了出去，转头用空旷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呦嚯嚯·····伙伴啊，真是美好的词语。”
“脸没事吧？拉斯迪马的事情，多谢了。”希尔斯空落落的眼窝看着菲尔德的方向，他们来到了距离城堡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而菲尔德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于是他继续说：“我在城堡里找到了报纸，以及，之前的那些事情——如果只是因为我救了罗西南迪，你没必要那么拼命的，菲尔。”
“那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菲尔德摇头叹气，把目光转到了他胸口地绷带上，他伸手去摸，心脏处是明显地凹陷，枪痕，希尔斯的武装色跟见闻色都不差，又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所以，对方肯定是用了海楼石子弹。能用海楼石子弹，枪法还那么准的人，据他所知的，大概除了艾伦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有人！是有人给我钱让我——’
‘艾伦·安德森？那孩子的枪法可不得了，能够使用海楼石当做子弹还打的那么准，该说不愧是你的粉丝吗？怪物的粉丝也是怪物。’
“是他啊。”菲尔德疲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闭上眼又看到那个年轻人注视着自己时眼中的希冀，那不是装出来的：“CP7，王牌‘枪手’出马，怪不得连你也——”
“本来年纪也大了，躲不过很正常。够了菲尔，我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自责。没想到最后还被莫利亚帮了一次，最后还能见到你，我已经知足了。”希尔斯说完，转而抓紧了他的手，用力到让菲尔德感到了不适：“倒是你，快走吧！跑得越远越好，你跟我不同，菲尔，你足够强大，你可以去投靠革命军！”
“我见到你的拉娜了，她成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孩，跟你一样的绿色眼睛，快要结婚了，对方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菲尔德的话题轻而易举地转移了希尔斯地注意力，僵尸是没有表情的，可他还是看出了一丝激动跟兴奋，并为此而感到难过。
如果再早点，再早点——
“她，她真的，那她怪我吗？”
“她为你感到自豪。”
希尔斯嗫嚅着，双手颤抖地交握在一起，死去的身体已经不会流泪，但他还是给了菲尔德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真的谢谢你，菲尔，我一直，一直在想把你拉进这场战争是不是错的，你其实可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也许吧。”菲尔德闭上眼睛：“但我看不到。”
希尔斯听完这句话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站起来，拿出了别在后腰上的蝴蝶刀，空洞的眼眶对准了他。
“海上武神的实力是否被夸大。”刀尖映出了菲尔德的的面容：“让我来试试？不介意吧？”
“作为我最后的请求。”
菲尔德沉默地跟他注视，从指间开始蔓延的武装色已经包裹住了整条手臂，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神依旧柔和：“我还有的选吗？”
身经百战的少将跟善于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情报员又很大的实力差距，但菲尔德正在努力让自己去真真正正的享受一场，一场拳拳到肉的战斗。他没有用海军六式，希尔斯不喜欢海军，就跟他一样，是海军的‘正义’背叛了他们的理想。只有知道了残酷的现实究竟是如此地令人痛苦绝望之后，他们才决定踏上这一条注定有去无回的道路。菲尔德没有选择去躲开避那些拳头，疼痛无法撼动他已经无知觉的神经。
他看着被自己压在地面上的男人。
希尔斯手里手里的刀刃已经粘上了盐，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他就决定了要让自己死在他手里。
“你真的很强。”希尔斯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跟九年前一样，那双金色的汪洋里映出了他的影子，没有泪水，却比眼泪更要让人感到难过，他咳嗽了几声，崩裂开地嘴唇扯开了一个笑容：“其实，我本以为你会放弃坚持‘守护的正义’，现在看来，你远比我要固执地多。”
“很多次，我也想着放弃，但我遇上了太阳，即使只被余晖照到了，可见识过那让人迷醉的温度，不知不觉之间，也到了现在。”那双眼睛里是化开了的金色，没了那层迷雾，让人得以一探究竟，可那过于明显地悲伤跟决绝又让人望而止步，菲尔德轻轻叹了口气：“但我终究是会累的，你说的没错，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地地方，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希尔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菲尔，你不会选择逃走的。”
“永别了。”菲尔德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给他：“不要再担心我了，希尔斯，会没事的。”
“谢谢你。”
希尔斯知道自己无法撼动他的决定，于是也伸手给他，当两只手再次交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他们见面的时候地模样。
“很高兴认识你，卡默洛特·菲尔。”
“我也是，希尔斯·巴雷尔。”
菲尔德看着男人消失在空中的影子，他最后的笑容很释然，如果等到自己死去的时候，他也会那么释然吗？
“咔吧”身后传来响动，是厚重的书本合上地声音。男人捡起了掉落在地板上的蝴蝶刀握在手心，似乎并不意外身后多了一个人。
“如果去旅行的话，菲尔德少将有心仪的地方吗？”跟巨大的身形不符，来者的声音相当礼貌柔和，他把手里那本圣经夹在自己手臂内侧，目光则投向了转过身的男人道：“您不需要再继续了。”
“我也不能继续了。”菲尔德对他微笑，刚刚的难过已经都化作了烟雾被吹散，他微微仰头看着他问：“熊先生，不知道你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想要看一看草帽一伙的潜质。”并未隐瞒，身为七武海之一的熊也是那些危险的海贼们中唯一一个，完全听令于世界政府命令地人，菲尔德从边边角角的消息里得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背后另有隐情，或许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吧。
人总是会为了想要保护的一切心甘情愿地放弃。
“当然。”菲尔德退开身子，朝着莫利亚府邸的反方向离开，他刚迈出了一步，胸口突然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眼前一黑：“咳咳咳——”
一旁站着的巴索罗米·熊连忙上前一步，看到了鲜血从菲尔德嘴边溢出，接连不断，在他眼前聚成了一块小水洼。于是男人也不再急着往前走，反而是坐在了一块断裂地石块上。
实际上，他也走不动了。
“七武海的强制召集令已经下达了吧？”菲尔德的声音嘶哑，望着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用顾忌，就当是帮帮忙，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大概现在，我想要做些什么也做不了了。”
“白胡子的二番队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跟黑胡子在巴拿罗岛交战，不敌，败北，现如今已经被关押在因佩尔顿，将在马林梵多行刑。”巴索罗米·熊看着菲尔德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依稀可见，这还是这个男人头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黑胡子在把波特卡斯交给海军的时候说，菲尔德先生跟他的关系是家人，当然，您不必为此担忧，没有人相信他。”
菲尔德皱起眉，这对他倒是无所谓，但艾斯估计会因此感到自责。
“至于菲尔德少将，您将于一周之后前往新世界进行表彰，升职为中将——”他说了一半就看到菲尔德低声笑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笑的越来越大声：“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世界政府，升职。”
“他们打算在海底动手对不对？”菲尔德的眼睛看向了巴索罗米·熊，从对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倒是松了一口气，笑容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也好，我还有一周的时间安排后事，战国元帅对此不知情，没错吧？”
“是的，自从天龙人事件之后，政府已经下令CP7全员要活捉菲尔德少将，他们相信，你所知的东西不止那九个实验基地。世界政府没有跟元帅报备过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似乎是不忍说出这番话，即使身体的大部分被改造成了机器人，可是仅仅留下的那部分感情却在为这个依旧笑着的男人感到了叹惋：“前往新世界的军舰上都换上了CP7的成员，他们的实力让这个部门所向披靡，没有人能够逃过他们的追捕，即使是菲尔德少将，也绝不会完好无损地离开。”
“战争就要开始了，却还要难为他们在这样的时候还去分心考虑我的事情，倒是也足够我为此感到骄傲了。”菲尔德伸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他完全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命令，男人站在熊的面前对他弯腰鞠躬：“很抱歉，但我必须要拜托你一件事情，熊先生。”
“只要是我能够办得到的事情。”
“今晚上，请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风吹起了菲尔德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挣扎，只等着一点助燃，便能用星火燎原地力量去破坏阻碍他的一切。
“轰隆——”
巨大的响动让菲尔德微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雾气逐渐退散，露出了海洋跟天空的颜色，当第一束光芒照耀在这片土地的时候，迷雾就会散去。
只需要一点阳光就好。
“这样真的好吗？”
菲尔德望着天空，从那一点点的缝隙里，金色的流光跟蓝色的天空映入了他的眼睛，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他也见过那样的天空。
“嗯，很好。”
‘跟我走吧。’
海贼似乎很喜欢宴会，而路飞是个天生的海贼，即使卡普中将骂了很多次把自己的孙子带去海贼世界的四皇红发，但菲尔德认为那个孩子血液里流淌着名为‘自由’的力量。这也许就是他战无不胜的法宝吧？也是自己跟他的区别，菲尔德无法做到像路飞那样笑的毫无阴霾。也无法做到那么洒脱地把所有的过去都抛之脑后。
“我可能要提前走了。”在他说完这句话，路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伸手抓住站在自己身侧的菲尔德的一只手摇来摇去，完全无视了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只顾着一个劲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为什么啊，不是说能陪我一段时间吗？我都找到音乐家了——菲尔骗人，都说了要上我的船了。”
菲尔德依旧在笑，但手却毫不留情地给掐住了他的脸皮，看着大呼小叫喊疼地路飞，他才挑眉：“我可没说。”
“那你要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去！”不甘愿地做了退让，路飞气呼呼地坐在地板上，狠狠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来。似乎是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他看着男人的眼睛，黑黝黝地瞳孔紧盯着他：“不然我不会让你走的！”
“好，好。”菲尔德无可奈何，只能坐在了他旁边，他用手掩住嘴巴咳嗽了几声才说：“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不干海军了。”
“真的？！”路飞下拉的嘴角立刻又上翘了起来，他兴奋地转过头，直白地用力亲了一口菲尔德的脸颊，好像是笃定了男人离开海军的选择是为了自己，大力地给了菲尔德一个实实在在地拥抱：“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抢人了！”
男人叹息着，彻底对这个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少年无言以对。两人坐了一会儿，还是菲尔德先开了口：“你会当上海贼王的吧，路飞？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
“当然了！”少年把自己地胸口拍的很响：“我说了，我一定会当上海贼王的！菲尔也一定要上我的船！”
“哈哈哈哈。”于是男人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很畅快，菲尔德已经很久没有笑的那么畅快过了。而笑完之后，他把手放在了路飞的头顶上揉了揉，眼睛也在注视着这个好像没怎么变化的小家伙的面容。
他会没事的，男人告诉自己，爱丽儿说了，路飞会当上海贼王的。
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以后战斗的时候给我稍微留点力！别每次打完架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要是等我回来看到你还是那样子，我绝对不会上你的船。”男人撑起笑容，右手捏住了路飞的脸颊往旁边扯，橡皮果实的作用下，他甚至能够看到少年整个粉色的牙龈。
路飞还在傻乎乎的笑，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我会变得更强——嘻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