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父女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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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线基地的日子即便称不上糟糕，也没好到哪里去。天天面对一群想着怎么解剖自己的科学狂人，待的时间久了哪怕意志再坚强的普通人也会出现心理问题。
但卡拉多克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连人也不是。
面对过于残忍的实验，他面无表情，毫不恐惧，又因为有把柄抓在黎明卿手里，表现得极为顺从，熟练地隐藏起杀心，就像毫无缺点的优秀实验材料。
波多尔多研究的第一阶段就碰了壁，因为对卡拉多克体质的错误评估，原本用于解剖的手术器材全部报废。
戴着I字形紫光面具的男人将扭成几段的手术刀放到下属呈上来的托盘上，手术台上的青年失去了保护自身的皮毛，看似柔软的肌肤却仍然能够经受任何利器的攻击，不留下一丝痕迹。
波多尔多不清楚这是他天生如此，还是被危险激发了防御机制，只好取出备用的第二套的器材。
森白的装备盒子打开，露出的手术刀的前刃泛起令人眼熟的蓝光，但即便是由回枢之光凝聚的刀刃也只堪堪切开了青年的表皮，不到一秒的时间，造成的创口就恢复如初。
“哦呀，真是有趣。”
黎明卿对怪神的再生能力十分感兴趣，正因为热衷去探究未知和极限，所以接下来的实验全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所实施的残忍的暴行。
卡拉多克清楚地感受自己的身体被撕裂，被破坏，然后又因为非人的体质而完好如初，抽搐的神经向清醒的大脑发出抗议的信号，这是他第一次彻底放下防御接受来自人类的伤害。
很痛，但不足以致死。
青年喉结微动，冷静地判断出身体的情况，任由冷汗从后颈滑落混杂进一片血水之中。
不论波多尔多怎样对待他，卡拉多克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非人之物早在落入白笛手中之前就习惯了疼痛。
这就导致每次结束实验，他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除了固定的开刀时间外，黎明卿也会让古挨拉教授对人类事物一窍不通的野兽一些基本常识，在发现卡拉多克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强得惊人以后，波多尔多张口闭口就活的更像是个无情的“斯巴拉西”机器。
压榨实验体的剩余价值这方面，波多尔多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案，于是卡拉多克荣升为至今最惨的工具人，身负多职，又被开刀又充当武装成员，保持着社畜一样的996的阴间作息在前线基地呆了一个月。
最后，被折腾得没什么好脾气的青年恨不得把波多尔多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沉迷研究的黎明卿自然是不会在乎他的敌意，只有负责卡拉多克日常的古挨拉被坑的不轻。
“这已经是本月第264次了，老板真的没问题吗？”
高大的祈手看着不知多少次被怪神“不小心”击碎的设备，对基地的开销表示深深的担忧。
……
今天与往日别无不同。
青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拧着眉整理着目前得到的信息。
在前线基地的这段时间，说对他没有影响是假的，原本记忆中很模糊的事物竟然在黎明卿刻意的引导下变得熟悉起来。
他应该是与人类一起生活过的。
这样的猜想在卡拉多克接触更多的人类事物后，逐渐被验证。
表面上看他的行动依旧我行我素，对于黎明卿交代的事情左耳进右耳出，但随着对深渊，探窟家和诅咒这类知识的理解加深，禁锢记忆的枷锁稍微有些松动。自己真的仅仅是梦中满足【悲愿】的兵器这么简单吗？
那么苏醒在深渊的最初，他曾使用过的力量又是从哪里来的？
憎恨，愤怒，以及无边的恶意。
那绝非野兽之躯可以操控的东西，却为了保护年幼的普鲁修卡而强行的从体内拽了出来。
破碎的线索还是没能给他一个答案。
最后，怪神干脆抛去那些谜团去想自己与波多尔多定下的约定，帮助那个男人忙前忙后，又出血又出力，怎么说也应该拥有随时随地探望普鲁修卡的权利了。
而且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太长时间。
他有些不适应没有了小孩的生活。
从将普鲁修卡纳入自己保护范围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长时间分离，这一个月来，几乎每一天他都在回想着着女儿奶声奶气叫着自己“爸爸”的样子。
是时候找波多尔多谈一谈了。
说走就走，卡拉多克立刻起身出了房间。
不过一会儿，实验室大门的齿轮就发出闷响，在没有经由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青年直接进入了房间。波多尔多已经对他的行为见怪不怪，甚至在听完具体的事情后，立刻同意了卡拉多克的请求。
“当然，这是你应有的权利。”
随后，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隔着只能从外看到内部的透明玻璃，怪神终于看到了挂念许久的女儿。
与刚来到前线基地的时候不同，普鲁修卡已经脱离了医疗设备进入了恢复期，现在正穿着单薄的白色小裙子坐在床边跟着照顾她的祈手学习基本的知识。
“这是你自己亲手为普鲁修卡争取来的待遇，卡拉多克。”黎明的白笛看着房间内安静的孩子，如此向身旁的青年说到，好似曾经算计父女俩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来吧，请进去吧。”
人模人样却满口鬼话，将别人重要的宝物当做单纯的工具利用，也只有波多尔多能够做到了。
感觉得到这句话中暗含的威胁之意，卡拉多克深吸一口气将厌恶的情绪压在心底，然后伸出手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普鲁修卡。”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立刻让念着单词的小孩抬起了头，自从醒来以后就不见踪影的父亲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普鲁修卡毫不犹豫的绕过祈手跳下床，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向青年的怀抱扑去。
“爸爸！”
直到属于父亲的体温包裹上来，孩子在陌生环境醒来的不安感才消失殆尽，她奋力地将小脑袋塞进青年的怀抱。一个月不见，孩子的脸颊褪去婴儿肥变得消瘦，就连原本服帖的白发也因为诅咒变得四处乱翘。
见状卡拉多克心疼地收紧手臂，微微用力将年幼的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他保持着兽型的习惯，轻嗅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半晌，似乎是终于确定自己的宝物没被波多尔多那个混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老父亲才微微放心下来开口跟女儿说话。
“抱歉，离开了很久……身体有好些吗，还会不会痛？”
“不痛哦，普鲁修卡每天都会按时吃药，因为穿着黑衣服的叔叔们说普鲁修卡乖的话，爸爸就会早点过来……”
面对最亲近的人，普鲁修卡放下了心防把在基地发生的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可是坚强的样子还没持续多久就在怪神温暖的怀抱中轰然粉碎。因为哪怕再懂事，现在的普鲁修卡也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理所应当地拥有着在至亲之人怀抱中哭泣的权利。
“就是一开始痛的时候，爸爸和咪喵都不在身边，普鲁修卡害怕得不得了……还以为爸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抱歉……抱歉……”
感觉到衣服的湿润，卡拉多克不知道怎么才可以缓解孩子的不安，只能不断地道歉，捧起普鲁修卡的脸颊笨拙地用指尖擦拭掉她的泪水。他一边低声安慰着普鲁修卡，一边重复着自己的誓言，冰冷的心脏在孩子幼猫般的哭泣中渐渐跳动起来。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普鲁修卡……我永远不会抛下你，永远……”
“那，那爸爸要跟普鲁修卡拉钩，”
普鲁修卡花了些功夫才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睛盯着自己的监护人，露出一副想要咬人的小兽模样。
“骗人的话会被穿弹兽扎成刺猬！”
“好，一言为定。”
微微上扬的嘴角融化了青年坚冰般冷漠的神情，虽然觉得从女儿嘴里说出的话毫无威胁力，但卡拉多克还是伸出手去跟她拉了一个钩钩。只可惜温馨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很久，目睹全程的白笛便走进房间。
“那么现在，让我们谈一谈接下来的安排吧，卡拉多克。”
波多尔多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青年。
那是一个极为眼熟的面具，相同的I字刻在纯黑的金属表面，随着角度的变化泛着紫色的微光。
怪神迟疑的接过这个可疑的东西，温柔的神情飞快地从脸颊褪去。
“什么安排？”
他反问。
“关于研究，也关于你和普鲁修卡。”
波多尔多这样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父女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