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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心翼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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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郴希房中只余一盏微弱的烛火还在燃着,他躺在昨夜还有紫月的榻上,轻阖双目却一直无法入睡。
紫月到底如何想的?对于他的告白,紫月并未同意,但也未曾拒绝。楚郴希脑中皆是紫月,紫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息都仿若刻进了他的血肉。
一阵寒光闪过,楚郴希凭直觉翻身避开,但肩部仍被刺破了一道伤口,还好避得及时,不然只怕已身首异处了。
来人并未给他任何机会,紧接着每一剑都刺向要害,虽说楚郴希武功不如何,但当初可是学得了一身逃命的本领。
你来我往间,二人已到了外面,鬼市一片寂静,楚郴希不知手下是被害了还是如何了,更不知刺客是否只是这一人,只好边逃边躲,想要避开刺客。
楚郴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紫月这里,当他破窗而入见到略显惊讶的紫月之时,脑中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楚郴希一进屋一股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紫月蹙眉问道:“你受伤了?”
“无碍,只是皮外伤罢了。”躲避间也被刺中了几下,虽避开了要害,但实实在在的还是受了伤。
紫月刚要开口就又传来了破窗声,来人未着夜行衣,只是简单的黑纱覆面,见到楚郴希便要提剑再刺。
“且慢!”紫月低声喝道,甲七不耐烦的看了紫月一眼,正欲不予理睬。
“敢问阁下可是鬼阁中人?”紫月这番话引起了甲七的注意,他正在思考此人是否该灭口。
“阁下不语,在下便当阁下默认了,不知阁下可识得此物?”紫月打开书案上紧锁的盒子,从中拿出一块木质令牌。
甲七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好笑地问:“你当真要用此令?”
“当真。”紫月回答的十分肯定。
“这令只能用一次,你当真想好了?”甲七再一次确认道。
“阁下慢走,不送。”
“呵,行。”甲七将令牌放入怀中,依旧从窗离开。
“紫月,你给他的是什么令牌?我听闻鬼阁中人接了任务都是不死不休的,什么令能让他放弃任务?”楚郴希虽知晓紫月此人不简单,但未曾想过这令人忌惮的鬼阁紫月也有交情。
“止杀令。”紫月的语气如同再说今夜的风有些冷一般寻常。
但楚郴希听到这三个字瞬间不淡定了,“止杀令?江湖传闻鬼阁赠予友人的止杀令?”
“大概是吧。”
“你怎么会有的?”
“故友相赠而已,你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
楚郴希见紫月不欲多言,便没再开口,他刚刚觉得他很了解紫月,而此刻他又觉得他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紫月准备了清水又端来金疮药和布,楚郴希只是坐在椅子上任凭紫月褪去他的衣衫,用湿布轻轻为他擦拭伤口。
伤口处理干净后,紫月将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了他的伤口处,又用布包扎好了伤口。
楚郴希只是静静的看着紫月认真的面容,紫月下手很轻,他甚至没感觉到半分疼痛,反而觉得伤口处微凉,很舒服。
做好了一切,紫月端着盆子开口:“你去柜子里拿身合适的衣服先穿着吧。”
楚郴希见紫月出去倒水,听话的去柜子里找衣服,他与紫月身量相近,不过紫月略显单薄而已。
打开柜子,楚郴希望着一水儿的紫袍有些头疼,视线移动间看到了被压在角落里的白衣。
楚郴希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套白衣,是他送给紫月的那套。现在看来,紫月似乎并不喜欢,不然怎么会压在角落里。
楚郴希换上了这套白衣,紫月倒水回来他也刚刚换好,紫月看着这套白衣只是怔了一下,这衣服穿在楚郴希身上长短很合适,不过就是瘦了些,前胸的衣服无法合拢。
“紫月,你也太瘦了些,身体如此单薄。”
紫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未辩驳。
“时辰不早了,鬼阁接了止杀令便不会再来动你,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楚公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紫月已经下了逐客令,楚郴希自然不好多做逗留。若是以前,楚郴希定然会死皮赖脸的留下,但如今,他亲手捅破了窗户纸,也不好再如以往那般,万一惹得紫月不喜就不好了。
“好吧,那我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你身体刚好,不能太累了。”楚郴希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紫月第一次见楚郴希如此听话,不由得有些发愣,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算是在讨好我吗?喜欢上一个人,连耍赖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紫月从母亲故去后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不由得有些酸涩。
“娘|亲,您现在过得可还好?儿有些想您了。”紫月低喃道,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眶微醺。
风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紫月站在那,月光幻化成了苏晚心的模样,她在对他笑。紫月脸上也染了笑意,如孩童一般的笑,纯净而又天真。
她说:“皎儿,乖。”
紫月不由点头道:“好。”
微风拂过,吹散了积雪,也吹散了紫月的梦。一时间,紫月心里空落落的。
紫月阖上了窗,回到榻上出神。楚郴希,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真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知从何时起,楚郴希已经在他的心底刻下了烙印,可是他真的可以接受吗?可以吗?
鬼阁
“任务完成了?”鬼魑见到甲七回来,十分平静地问道。
“算是吧。”甲七十分心不在焉。
“什么叫做算是?”鬼魑有些疑惑。
甲七并未答话,从怀中掏出了那枚止杀令,随手扔给了鬼魑。
鬼魑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止杀令?这是谁的那枚?修罗域还有和鬼市有交情的?”
鬼魑又仔细地看了看背面角落,苏?是他?他怎么会和鬼市有交情?
“执此令之人与鬼市东家是何关系?”
“不知,不过是在天香阁遇到的。”
“天香阁?呵,原来是去天香阁了,真想不到他居然肯去天香阁那种地方。”
甲七被这一番话搞得一头雾水:“‘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鬼魑不屑道。
甲七嘲讽笑道:“对,我的确不需要知道,那阁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歇着了。”
“下去吧。”
鬼魑思索了一阵子,写了封信绑好后放飞了信鸽,也不知这枚止杀令会带来什么。
楚郴希回到鬼市发现鬼市一切如常,若不是他身上有伤,他都要怀疑刺杀一事是否真实存在过。这一趟折腾,天已经蒙蒙亮了,想来是睡不成了,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书房处理账务。
“东家?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处理账务了?”九长老来送东西刚好遇见了书房中楚郴希。
“嗯,对了,昨晚可有何异常?”楚郴希问道。
九长老下意识答道:“并无异常,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夜有杀手刺杀我。”
“什么?”九长老受到了惊吓,从二长老亡故后主市的戒备已经加强许多,这样都能被人不声不响的闯入。
“东家可知是何人?”
“何人倒是不知,只是应当是鬼阁中人。”
“鬼阁?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当真是鬼阁,以东家的武功,恐怕早就。”九长老顿了顿又继续道:“鬼阁接任务,一向不死不休,要么刺杀成功,要么杀手身死,以您的武功,恐怕是前者。”
九长老的担心的确是对的,若不是那枚止杀令,只怕当真就被人刺杀成功了,逃到紫月那里时他已耗尽了全部力气。其实他真的只是想去见紫月最后一面的,他想再听听紫月的声音,不过,若他当真死了,紫月会不会有一丝难过呢?哪怕一丝都足以让他瞑目了。
“你可知止杀令?”楚郴希停止胡思乱想,回归正题。
“止杀令?”九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之前觉得和修罗域不会有什么恩怨,就没仔细了解过这些,只是知道这止杀令极为难得。”
“哦,哦,对对,止杀令据传世间仅五块,是鬼阁存在那天起当年的修罗域主就打造了的。大家开始还知晓此令都赠予谁手,但数百年间兜兜转转均已无法查证,只知在外流传仅有三块,且均未现世。执此令者大都与修罗域中人有一定关系,东家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说着说着九长老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人用止杀令换了我一命。”楚郴希语气清淡,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谁啊?”
“紫月。”
“什么?紫月?那个伶人?”九长老觉得他应当是早上起床方式不对,开始思考要不要回去重起一次。
“其实,我从不觉得他只是个伶人。”楚郴希忽然严肃起来。
“紫月公子气质冷清,举止仪态的确不似寻常伶人。若如此,他隐瞒身份,屈身天香阁做一个供人玩乐的伶人,只怕目的不纯。”九长老冷静地分析。
“我知道他的目的,放心,不是鬼市。”是这江山,这天下。
“这,东家有数便好,想来能用止杀令换东家一命,此人应不会对鬼市不利,不过属下还是要提醒一句,毕竟自导自演这种戏码也不是不可能。”
“嗯,我明白,但我和紫月相处这么久了,他的为人我也大抵清楚些。”楚郴希语气轻柔且坚定。
“那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这止杀令从何而来?”九长老见楚郴希这般反应,也不好再说下去。
“不必了,从今往后,不要去调查和紫月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怕是不妥吧。”九长老言语间带着些迟钝和质疑。
“今后有事我会问他,他若想说我便愿知晓,他若不想说我也不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