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61、劳燕分飞（20）

　　在研究所里，周冬梅看着快要下班了，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就走到李孝先的桌子前，低声柔情地说道：“孝先，今天音乐厅是李斯特和肖邦的钢琴，我们去听吧。”
　　李孝先看了看工作日志，说道：“哦，我今天还是回家吧，过几天招标出来后，我们就要开始忙了，估计我又得好几天不能回家了。”
　　周冬梅显出极其的失望，她叹道：“唉，好吧。”
　　李孝先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哎，好像你还得上课呀。”
　　周冬梅情绪不高地说道：“哦，我这心里头想着招标的事儿都集中不了学习了。”
　　李孝先认真地说：“大凡做一件事，就要当一件事；若还苟且粗疏，定不成一件事。”
　　周冬梅只好作罢，说道：“好吧，那我还是上课去吧。” 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探询地问道：“李组长，这考研就这么难，要是读研就更难了，你当时那么顺利地读完研究生，一定是个意志非常坚强的人吧？”
　　李孝先想了想，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我比较幸运，读研的时候恰好没有什么繁杂的事情，就一门心思地读下来了。”两个人说着话，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刘艳玲看见周冬梅来上课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热心地打开笔记本，说道：“哎，冬梅，这是老师讲的重点，我都记下了，你抄一下。”
　　周冬梅似乎并不在意学习，她显得心事重重。
　　刘艳玲不安地说道：“冬梅，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考研啊，你别心不在焉好不好。”
　　周冬梅叹了口气说道：“艳玲，我可能这次考不上了，我现在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刘艳玲轻松调侃地说道：“哎，冬梅，可还从来没有什么事儿和人能让你心神不宁的哦，你是个定力非常强的女人。”
　　周冬梅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说：“唉，艳玲，我这次是真上心了。”
　　刘艳玲紧张地说道：“冬梅，他可大你十几岁呢。”
　　周冬梅微微叹道：“哦，我现在就是顾虑这个，不然----”她没再往下说了，但刘艳玲已是忧虑冲冲了。

　　张岩娟下班前没有接到李孝先的电话，立刻兴高采烈地赶回家，做好饭，等着李孝先回来。
　　当李孝先一进门，她又给他打好洗脸洗手的温水，李孝先看了看做好的饭菜，又看了看时间，说道：“哎，娟，今天我们吃完饭去音乐厅听音乐吧。”
　　张岩娟兴致不是很高地说道：“呀，你好不容易早回来了，在家多呆一会儿吧。”
　　李孝先有点失望地说道：“好吧。”说着，坐下来开始吃饭。
　　张岩娟已经看出李孝先有点失望，她说道：“那个音乐厅离咱们家太远了，听完回来该很晚了，明天都还得上班呢。再说，”她停顿了一下，说：“我想让你和我在家多呆一会儿。”
　　“好吧。”李孝先一边吃着一边答应着，不知怎的，周冬梅的身影忽然闪现在他心头，一想到她，李孝先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丝惬意的笑容。
　　张岩娟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淡淡的忧虑，但也仅稍纵即逝，她依然如往常的神情语调和李孝先说着家常。
　　张岩娟问道：“你们那个投标什么时候开标啊？”
　　李孝先说道：“后天，哦，确切地说应该是明天凌晨。”
　　张岩娟关心地问道：“你估计能中标吗？”
　　李孝先很是自信地说道：“中标不成问题，问题是中标之后一系列的实施。”
　　张岩娟显示出非常高兴的样子说道：“首先能中标，那说明你先前的工作就算没白做。”
　　李孝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什么工作都得做嘛，谈不上白做不白做。”
　　张岩娟注视着他，替他自豪地说道：“后面的工作你做起来也肯定不成问题的。”
　　李孝先听了，露出微笑说：“嗯，对，我还是能应付的。”
　　晚饭之后，临睡之前，李孝先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张岩娟发现李孝先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那些技术资料的书，而是找了一本很早的诗集翻看起来。
　　她收拾好家务，又把明天李孝先将要换的衬衣、袜子等放好，然后，坐到了床边，看到李孝先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自己也拿起了一本师父给她的有关管理方面的书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张岩娟觉得时间很晚了，就说道：“孝先，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李孝先似乎也有些倦意了，他把书放下，揉了一下眼睛，说：“哦，好的。”
　　张岩娟起身说道：“那我把大灯关了？”
　　李孝先打了个哈欠，说道：“嗯，好的。”
　　看着李孝先困意十足，张岩娟关好大灯上了床，又准备去关掉床边的台灯时说道：“孝先，哪天我把晚饭早点做好，咱们早点儿吃，然后，去听音乐会。”
　　李孝先早已心不在焉了，他一边躺下，一边随口应道：“哦，好的。”说着，侧身睡去了，张岩娟只得非常失落地关上了灯……
　　不知怎么，李孝先现在心里非常惦念着周冬梅，当他来到办公室，看见周冬梅过了上班时间还没来时，心里有些不安，他问随后进来的朱方济道：“哎，老朱啊，今天冬梅怎么还没来啊？”
　　朱方济打扫了一下办公桌，说道：“哦，这两天她不是一直在跑公司的执照和税务登记嘛，她想在开标之前办妥，今儿一早就和小张开车出去了，她说找找关系什么的。”
　　李孝先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为周冬梅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而感到欣慰。
　　当下午下班之前周冬梅回到办公室时，李孝先热切而关心地说道：“哦，冬梅，今天跑了一天了，辛苦了，快歇一下吧。”
　　周冬梅虽显疲劳，但神情自得地说道：“哦，不累，今天总算都办妥了。”
　　朱方济问道：“怎么？都搞定了？不用再跑了？”
　　周冬梅兴奋地说道：“嗯，这次是全部搞定了，就等拿证儿了。”
　　朱方济看着周冬梅抑制不住的激动，打趣道：“哎，李组长，看冬梅这么辛苦，你还不犒劳犒劳她一下。”
　　李孝先也来了兴致，说道：“哦，可以，冬梅，你说吧，需要什么样的奖励？”
　　周冬梅被李孝先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弄得一时语塞，她只剩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
　　朱方济仍旧无所顾忌地说道：“哎，那就请她吃个饭呗。”
　　李孝先点着头，说：“哦，可以啊，你想吃什么？去哪里吃，说吧。”
　　朱方济看着周冬梅惊讶的表情，开玩笑地说道：“哎，冬梅，说个贵点儿的地儿，让他出出血。”
　　周冬梅使劲地平抑了一下自己惊慌失措的心情，拘谨地说道：“那，我们去吃西餐吧。”
　　李孝先听了，兴趣盎然地说道：“好啊，这个不错。附近有西餐厅吗？”
　　周冬梅小心翼翼地说道：“哦，崇文门的马克西姆行吗？”
　　李孝先说：“好，只要你说了，你就带路吧。那个，老朱，下班我们一起去。”
　　朱方济神秘地一笑，说道：“哦，李组长，那个地方，我就不去了。”
　　李孝先不解地问道：“啊？为什么呢？”
　　朱方济尬尴地说道：“那个地方忒贵了，我吃不起。”
　　李孝先认真地说道：“哦，我请客，这些天大家也确实辛苦了，我也想借此机会谢谢你们呢。”
　　朱方济依然摆摆手，说道：“得，我还是正点儿回家，李组长，我给你省一顿吧，你就单请冬梅吧，她们年轻人好这个，我呀，还真吃不惯这口儿。”
　　李孝先也没有再继续邀请，只是淡淡说道：“那好吧，不过，老朱，这些天你在我这里比你原先的地方确实辛苦很多，我也谢谢你。”
　　朱方济不介意地说道：“哦，还好，我就是跑跑腿儿，主要还是你们两个做得多些。”
　　周冬梅此时已经有些情绪振奋了，她欢悦地说道：“哎，下班了，那我们就去吃西餐吧。”
　　李孝先看了一下时间，连忙说道：“哦，我去打个电话。”说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给张岩娟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自己不回家了。
　　而朱方济则向周冬梅挤挤眼，说道：“哎，冬梅，今儿敞开吃，给他放放血。”周冬梅也偷偷笑起来。
　　李孝先放下电话，看见两个人的神情，随口问道：“嗯，你俩说什么呢？”
　　周冬梅说道：“朱叔叔说，你今儿要破费了。”
　　李孝先无所谓地说道：“哦，难得一次，还不算破费。”
　　朱方济说道：“这可花费不少呢，你得想好了回去怎么跟老婆报账。”说完，呵呵笑起来。
　　第二天，周冬梅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刘艳玲有关李孝先请她吃了西餐的事情。
　　看着周冬梅眉飞色舞地说着，刘艳玲更显忧虑和不安了。
　　周冬梅兴奋异常地说道：“啊，艳玲，我差点儿就对自己失望了，我觉得怎么自己连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男人都没有了吸引力了呢？我没有那么不堪啊！”
　　刘艳玲尽量淡化地说道：“我觉得他就是为了让你更努力地工作而已，他是你领导嘛。”
　　周冬梅认真地辩解道：“哦，不是，他说，他很难忘我和他在欧洲的情景，他说，他每次跟我在一起都感到心潮澎湃，他还说欣赏我的工作态度，喜欢我的性格。”
　　刘艳玲不屑地说：“吃饭吃到兴头上，不过说辞而已，真落俗套。”
　　周冬梅认真地说道：“哦，他可不是善于激动的人，他也不是说话浮夸的人，他向来都很严谨，这点蒙不了我。”
　　刘艳玲冷嘲热讽地说道：“哎，冬梅，放着大把的年轻小伙子不看，你怎么就单盯上这个半大老男人了呢？”
　　周冬梅一往情深地说道：“如果 他要是真像那些小伙子一样对我表示出半点儿的热情，我都会不以为然的，可他却表现出心里非常在意我，但又有很强的责任心约束着自己，对我保持着应有的关怀和尊重，这让我更敬佩他。”
　　刘艳玲有点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是有家室的人，冬梅，你不能破坏人家的家庭啊！”
　　周冬梅带有感触地说道：“不过，他昨天流露出了对自己家庭的遗憾，说他过得很沉闷。”
　　刘艳玲有点情绪激动地说道：“行了吧，孝先大哥和岩姐好着呢，要不是岩姐早早和他结了婚，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哪儿来的时间和心情考研、读研的，现在又能这么地逍遥啊。”
　　周冬梅有点不言而喻地说道：“是啊，就是因为他短视，想赶紧摆脱单身，也想赶紧找个人伺候他，所以才早早地，草率地结了婚。他现在肯定特后悔。”
　　刘艳玲不认同地说：“孝先大哥才不会那么草率呢，尤其是婚姻这件事，我跟你说要不是他死缠烂打，要不是岩姐心肠软，岩姐是不会跟他结婚的，岩姐心里一直有个人。”
　　周冬梅惊讶地问道：“啊？李孝先居然不是那女的最爱？哎，艳玲，你怎么知道的？快，跟我说说。”
　　刘艳玲不加思索地说道：“是我那弟妹说的，她不是特爱说怪话儿嘛，她说要不是李孝先钻了什么空子，岩姐打死都不会和他结婚的。”
　　周冬梅有点出乎意料地说道：“我估计李孝先当时肯定是昏了头。”
　　刘艳玲焦急地问道：“啊？你什么意思？”
　　周冬梅分析着说：“很明显他俩不是一路人，但是，李孝先为了能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就近找了个身边的匆匆结婚了，而大学生在工厂里很抢手，那些女工还不一窝蜂地抢啊。”
　　刘艳玲连连摇头地说道：“你别臆想了，孝先大哥可是非常谨慎的人，而岩姐也不属于那种主动追求别人的人，我相信我弟妹的话。
　　周冬梅又接着问道：“哎，他们俩怎么没有孩子啊？”
　　刘艳玲停顿了一下，说道：“哎，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庸俗啊。”
　　周冬梅连忙带有恳求的语气说道：“哦，艳玲，我特想知道这个，我就庸俗这么一回吧，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刘艳玲轻叹一声，说：“我弟妹说他们刚结婚时有过，可是没保住，现在岩姐在不停地吃药，吃了三年了。”
　　周冬梅听了笑了笑，说道：“哦，我还以为他是思想西化才不要孩子呢。我说嘛，他还没那么超凡脱俗的。”
　　刘艳玲反过来哀求她道：“冬梅啊，你真的别打他们的主意，你看，岩姐现在是一心一意过日子呢。如果，因为你，他们俩闹别扭，你说让我怎么还住在那里啊。况且她和孙平哥家关系特别好，他们两家经常来往。”
　　周冬梅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俩闹别扭，那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儿，绝对跟我没关系。我就跟他吃顿饭，而且是他看我这些天工作那么辛苦，作为领导犒劳一下，并没有什么呀，就为这儿，两人再打起来，不会吧？爱情要牢靠，婚姻不会如此糟糕的。”
　　刘艳玲无奈地笑了：“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
　　周冬梅显得顿悟道：“哦，你算是有切身体会喽。”
　　刘艳玲叹了口气，周冬梅接着说：“你跟马一鸣的爱情轰轰烈烈却没有结果，而与胖子结婚倒过得平平淡淡的。”
　　刘艳玲忽然忧郁地说道：“冬梅啊，我现在特别后悔跟孙平哥结婚，让他养着我，还带个孩子。”
　　周冬梅安慰道：“我知道，你过意不去，不过，你那是暂时的，等你读完研究生也许比他挣得多。哦，再说，那孩子也有他一半儿呀。”
　　刘艳玲连忙否认着说道：“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冬梅有点不解说道：“哎，那你什么意思啊？哦，对了，我跟你说，我们这个公司成立了，你的档案就可以进来了，所里同意孝先有权招人，凭咱俩的关系，肯定收你，哎，我马上让孝先办，这样还能可以给你开工资了。”
　　刘艳玲非常感激地说道：“冬梅，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呀。”
　　周冬梅不以为然地说道：“哎，咱俩还谢什么呀。”
　　刘艳玲有点奇怪地问道：“哎，‘孝先’？你称呼孝先大哥也太亲切了吧？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周冬梅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哦，我们从出国起就这么称呼了，那时，他的领导地位还没定，我也刚进所里，同事的时间还没朋友的时间长呢，又跟着国际友人，就比较随意些，所以就这么顺嘴叫了，我们都觉得挺自然的。哦，对了，你还得帮我多记笔记，我这些天可能都不来上课了，老外过两天就来中国了，我们要和老外签个合同，所里还要搞个庆功会，顾不过来了。”
　　刘艳玲欣然答应道：“哦，这个没问题。”然后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冬梅啊，你就让岩姐和孝先大哥的婚姻安稳点吧，可别添乱了。”
　　周冬梅却故意调侃道：“到目前为止，我虽然还不知道婚姻的滋味，但是我倒想尝尝与众不同的爱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