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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暗潮汹涌(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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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珠梳洗打扮完毕后,请几位宫妃落座。
秦婕妤经过上次的事后,变得谨小慎微,不敢造次。另外几位,没有受过敲打,神色间自有点傲气和不忿。
她们不忿什么,不言自明。
女人是花,要雨露滋润。和仙珠比起来,她们一个个虽然花容月貌,却带着焦灼与忧虑,不似仙珠神情怡然,行走坐卧,处处透着随意与慵懒。
什么是人间富贵花?
自是身上那一股懒意和无所谓,因为她拥有得太多、得到太多,所以什么也都不在乎。
皇上不宠幸她们,仙珠有什么办法?
牛不喝水强摁头?
把皇上强摁到她们床上?
快打住,她才没有那么贤良淑德,嘴里说着,皇上你去吧,心里巴不得弘毅永远不去。
对这些宫妃,她能做的就是赏赐赏赐,再赏赐。金银珠宝,玉佩首饰,衣带裙裳……仙珠从不吝啬,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吧。
世上没人能不见钱眼开,皇后往常赏些东西,宫妃得些好处,便也能欢天喜地离去。今天与往日不同,美人们像憋足了气,来讨说法的。
秦婕妤不做声,说话的都是黄婕妤。黄婕妤的祖父是国子监祭酒,家里所出女子都是按照班昭模子去教,那叫一个“敬顺”典范,青春韶华就比老夫子还老夫子。
仙珠未嫁之前,弘毅曾对她言词训导,要她背熟《女诫》,做一个敬顺的妻子。
如今,“敬顺”典范来了,怎么都应该符合弘毅的心意吧。可在所有人中,弘毅最不待见黄婕妤,别说宠幸,与她说话都最少。
可见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说一套做一套!
黄婕妤的话说得堂皇漂亮,皇上登基,后宫初定。宫里现在暂时又没有皇子皇女,无抚育之重任。皇后应当带领大家学习研经读典,规范自身,以昌后世。
仙珠的美目飘来飘去,手指转着耳下的珍珠耳环,笑着问:“婕妤言之有理,那么你觉得本宫应该带领大家研读什么经典比较好?”
“自然是班昭的《女诫》最宜。”
仙珠差点笑出来,头一回在心里感激弘毅逼着她学习《女诫》。故作正经地点头附和,“所说及是,本宫也以为学习《女诫》最是妥当。不过既然要学,就要学好。黄婕妤家学渊源,对《女诫》应当是倒背如流吧。就请黄婕妤先把《女诫》背一遍给大家听一听,如何?”
黄婕妤昂头,大声道:“皇后抬举,臣妾就献丑了。《女诫》分为七章,分为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和叔妹妹。臣妾就先开始,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
“且慢。”仙珠打断黄婕妤,故意惊诧地道:“这样背起来有什么意思?黄婕妤是看不起在座的姐妹吗?《女诫》谁没读过,谁又背它不出?本宫说的是——要倒背如流!”
“倒背如流?”黄婕妤张大着嘴巴。
“没错。”仙珠低头端详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你没听明白吗?倒背!怎么,婕妤不能?那就让本宫来。也谓之斯其,射无此在,恶无彼在,云,诗,矣和以足——”
仙珠刚背几句,黄婕妤已经脸色蜡白。她本以为仙珠将门出身,酷爱射箭骑马。纠了众人想要在诗文上压她一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众美人也是脸色惊变,等到仙珠背完一章,喝水的时候,惶惶起身,干笑告辞。
仙珠润了润喉咙,“急着走什么,《女诫》学完了,本宫还有别的东西。走,往箭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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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亭、箭亭,顾名思义就是射箭的地方。这是先帝为了强壮皇子体魄,专门辟出来的一座射箭习武的大殿。
知道皇后要来,箭亭的八扇大门全部打开,各司列队准备。仙珠换上男装,高额、朗目,英姿飒爽。宫妃们则像被赶上架的鸭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仙珠拿着弓箭,对着黄婕妤,道:“女子在夫君、翁姑面前固然要讲究敬顺,可一味只知道敬顺也非好事。如若夫君有难、国家有难该怎么办?敌军杀到你面前了,是哭哭啼啼,还是悬梁自尽?本宫看这样都很不好,花木兰代父从军,还做大将军,穆桂英挂帅,还能保家卫国。男人讲究一个文武双全,我看女子也一样。”说完,她从果盘上拿起一个橘子,嫣然笑道,“婕妤莫怕,本宫的箭法好得很,今日就给大家演示演示。”
“娘娘,准……准备……怎么演示?”
看到黄婕妤腿软慌张的样子,仙珠只想笑,但还是绷着脸,“我想把橘子放在你头上,试试箭法。”黄婕妤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襟,气都要喘不上来,只听得仙珠又道:“但你是皇上的妃嫔,是贵重之人,当然是使不得。”
说完,仙珠的眼睛在场中扫视一周,望向矗立在远处的夜鹰一指,“你,过来!拿着橘子站到箭靶子前去。”
夜鹰不妨仙珠会突然叫到自己,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箭靶子前,把橘子顶在头上。
众妃们脸色苍白,害怕地紧紧挤在一起。
仙珠拉弓搭箭,锐目直视夜鹰,夜鹰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杀气。
霁月急得跪下,央求道:“娘娘,奴愿意代替夜大人!”
“这件事跟你无关!”仙珠喝道。
飞旋的箭矢顿时离弦而去,夜鹰把头一偏,箭羽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直插在他身后的箭靶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就在这时,黄婕妤摇摇晃晃往后一倒,脑勺咣当直接砸在地上。
弘毅来凤鸣宫时,仙珠正沐浴完毕。坐没坐相地半躺在床上,松散的满头乌丝从床沿上倾泻下来,蜿蜒到地上。高高举着一本书,嘴里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他走过去,从上往下直视于她,“难得,居然会看书了。”
仙珠的眼里映出一张倒影的人脸,她将书一扔,挂臂猿似的搂着他的脖子。娇嗔地道:“臣妾就是瞎看。”想到黄婕妤,又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他亲昵地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唬人!”
他也笑起来,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是皇后啊!”
“是啊,我是皇后。”她大言不惭,“还是文武双全的皇后。”
“文武双全?要不要脸?”
她笑着依到他怀里,咯咯道:“不要脸,只要皇上。皇上再教我一些文章,下次我又去唬人!”
“听到你这么说,圣贤都要气死。”
“气死就气死,反正古来圣贤皆寂寞。”
他笑着摇头,不再和她诡辩,解开帘子,把头低了下去……
盈盈春情,满室生香。乖球儿遁走,金刚鸟收声,只有那化不开的浓情丝丝扣扣随风漾荡。
风月过后,红晕满颊,她趴在他的怀里,手指儿绕着他的头发。
弘毅握着她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想说什么就说,想要什么就讲。”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
“我今天要是杀了夜鹰,你会不会怨我?”
“怨也不怨。”
“弘毅哥哥,我忘不了驰睿的死,也忘不了是夜鹰用穿云箭杀死了他。虽然知道驰睿是罪有应得,但我就是、就是……”
他紧紧搂着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与驰睿打小一块长大,不管他做了什么,看到他死在眼前,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仙珠点头,“这或许就报应不爽吧,驰睿害死了孙茱,令她在火海中惊恐而亡。结果他自己被夜鹰的穿云箭射中,亡于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