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遂妮愿》今天也是柠檬精

9、Chapter8：周时安

　　王秘书的办事效率很高，没两天就给霍妮找到了老师，教学地点在b大。这个老师也奇怪，不是开琴行召学生，而是b大的数学教授，但听说仍然有许多的学生求着要拜师。那位的眼光高，十年任教，统共也没收几个学生。

　　偌大的音乐教室，靠窗的位子放了一架黑色的钢琴，另一侧放着置谱架，和几个凳子。与钢琴相对的黑板上布满的不是五线谱和音符，而是数学公式。
　　边上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白衬衫，明显熨烫过的黑色西裤妥帖地附在男人修长的腿上。金丝边的眼镜更为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魅力。他的手上正翻着一本书，时不时给黑板上的公式添上几个符号。
　　霍妮敲了敲敞开的门，礼貌发问：“您好，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男人抬起了头，他的眸中透着睿智的光芒。平静、自信，这是霍妮从他身上感受到的。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而有磁性
　　“请进，坐在钢琴凳上就好。”
　　霍妮小步走进去，直直地坐在琴凳上，手指蜷缩着勾住衣服的一角，看着对面的老师，有一丝紧张。
　　男人也许了解小姑娘的心情，声音依旧沉稳：“你不用紧张，我先了解一下情况。你是一年没有碰钢琴了是吧？”
　　看到小姑娘点了点头，继续发问：“那请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放下，而现在，又为什么要捡起来？”
　　霍妮张了张口，正欲回答那句被用烂的借口，却听见男人说：“如果是虚伪的粉饰，你就不必说了。数学家追求的，唯有真相。”
　　那双在眼睛后的双眸，好像能把霍妮看穿。明明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却带给霍妮一种压迫感。
　　她缓缓开口，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了真相：“当初放弃，是因为我走错路了，音乐对我关上了门。现在，有人指引我，回到了正确的方向。”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在一旁的书架上挑选着什么。听到“指引”这两个字，他的手顿了顿。
　　“指引”么？希望“他”没有给你指错方向吧。男人的眸光半垂，过了半晌才继续挑拣。
　　“解题的时候，经常会有思维偏差，这没什么。只要把它看做是接近正确答案的一步就好。之前练习曲到哪里了？”
　　霍妮的心放下一些，看来自己的答案还算让男人满意，回答“车尔尼。”
　　男人点头表示了解，抽出三本谱子向霍妮走来：“你应该听说了，我不轻易收学生。挑里面一首曲子展示给我。”
　　似乎是想到什么，男人的话顿了顿，补充道：“考虑到你一年没碰钢琴，给你三十分钟。”
　　说完，看了一眼手表，就继续回到原来的位子翻着手上的书。
　　霍妮挑了一本599，翻阅寻找着自己还有些模糊记忆的曲子。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黑板上的字符又多了许多。
　　男人开口道：“开始吧。”
　　霍妮双手落到琴键上，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自上完最后一次课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的“演奏”。
　　半分钟的练习曲很快就结束了。
　　还好没弹错!
　　霍妮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男人。只听男人缓缓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弹练习曲吗？”
　　或许这本不就是个准备让人回答的问题，男人接着说：“完整的曲子会因为风格，个人的心情变化，所表现出的感觉不同。但只有练习曲，是最基础的基本功。你刚刚弹得水平，如果是真的一年中没有碰过一次钢琴，那还算基本功扎实。但是，节拍不稳、连贯性不强。一首练习曲弹成这样，说明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男人一针见血，直白的话语让霍妮面带羞愧。
　　“你可以走了!”男人不再看她，把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书上。
　　霍妮的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酸酸的。她只能咬着下唇，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在老师面前丢人，她低低地说了句：“打扰了，老师再见。”然后往门外走去。
　　男人再度开口了：“以后每天八点到这个教室，十一点下课，周六、周日休息，有没有问题？”
　　霍妮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看向坐着的男人，摇了摇头。又疑惑地问：“三个小时？”
　　男人瞥了小姑娘一眼：“我知道你以后不会走这条路，但这并不妨碍你把它学好、学精。你以为，像你以前那种四十五分钟、一个小时的课，别说追上我，要多久才能恢复你原来的水平？”男人的语气有一丝嘲讽。
　　霍妮连连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敢奢望超过您。”
　　男人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满霍妮的话：“我带学生只为了培养他们青出于蓝，你是我的学生，就要有这样的决心。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我叫周时安。”
　　霍妮向周时安的方向鞠了一躬，向外走去。
　　霍奇和陈示每天就在b大的篮球场对练，基本是风雨无阻，霍妮掏出手机打给哥哥：“喂哥哥，恩，结束了。那当然过啦你妹妹是谁呀？你们还在打吗？哦哦，行吧，那我在校园里随便逛逛，过会去找你们。恩等会见。”
　　来了b市半年多，霍妮还没来过b大。
　　音乐教室的底层是校史馆，走过名人的展览长廊，她看到她的钢琴老师周时安，也赫然在列。只不过介绍资料上写的职位是数学特聘教授。
　　“周时安，1999届b大少年班毕业生，七年本硕博连读，拿到数学系博士学位，在英国进修两年，于2008年，作为特聘数学系教授任职于我校。”
　　霍妮一字一句读完，不禁感慨道“真厉害啊……这样的人竟然音乐天赋也那么高。哎……”
　　想起自己没眼看的数学成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往前走，霍妮发现自己的妈妈也在上面。
　　“殷姝，1998届艺术特招入本校音乐系。大学期间举办多场个人演奏会，b市形象大使，毕业后前往国外继续进修。”
　　看着led板上的妈妈的照片，白皙的皮肤，灵动的双眼，顺直的长发
　　“怪不怪爸爸会一见钟情呢，原来妈妈年轻时那么美。”
　　霍妮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对着妈妈的照片傻傻地笑了笑。

　　【小剧场】
　　周时安看小姑娘走了出去，看了眼时间，快到五点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边，日头才落了一半。
　　周时安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晚霞金灿灿的染了半边天，云层是一朵朵盛开的红莲，怒放着展现它们短暂的生命。
　　b市的落日余晖依旧那么美，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每天都看晚霞的习惯，可陪他一起看的人，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