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青露辰

43、我们以后只谈工作

　　这次也是，离电影结束还要半个小时的时候，沈董事长回来了，沈逸轩也没有开车回去，而是上了楼，洗漱完后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他并没有半点睡意，思绪无比活跃，像有上万匹马在脑海里齐奔腾一样。
　　晚上陪余教授看电影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心不在焉的，所以那部电影到底讲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在冬日这个凌晨的夜晚，他在房间里面打开投影把这部电影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这是一部一看开头就大致可以猜到结尾的爱情电影。几经误会后，男主和女主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离结局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本来两人即将走到一起了，然而一场车祸把女主给带走了。爱情这种东西，古往今来都是充满遗憾和唏嘘的吧！
　　看完已经到凌晨了，浑浑噩噩着这让人悲伤的一天终于要在睡梦中过去了。这一晚沈逸轩做了很多梦，没有具体形状混沌的梦。
　　有一种说法，我们的梦一是可以用精神分析学派的观点来解释，是对日常生活和我们心理的表达。而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我们做梦的时候，代表着有人在想我们。
　　陆斯与在沈逸轩家的小区门口等到凌晨，物业管理处的小哥，看着外面冷，让他进来坐一会儿被他拒绝了，他就那样站在瑟瑟的寒风中望着暖黄色的如一朵朵庞大的花朵的路灯发呆。他拿起手机想给沈逸轩打电话，摁了号码打过去电话是关机状态，再拨一次依旧是那句不带感情的三种语言播放的女声。
　　沈逸轩当然接不到电话，他一上楼就把手机关机了，他当时很孩子气地在想这样就看不到那个视频，以及视频所表述的事情了吧！
　　接连几天沈逸轩都窝在爸妈这边，连阿飞都是请人上门喂和遛的。这人是沈逸轩的学弟程一，同样也是设计师，住得离沈逸轩家不远，开车不用十分钟。一般沈逸轩外出个一两天，都是拜托他帮忙遛阿飞，这些陆斯与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自然就没有上次帮忙遛狗的事情了。
　　周六陆斯与来得比前几天早很多，保安看到他没有像昨天那样邀请他进来，大概也不想自讨没趣，下午来往的人不多，他继续玩手机游戏。直到看到阿飞下来，他起身和程一打招呼：“程先生，又来遛狗了啊。”
　　程一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它一直闹腾着出门，自己都叼狗绳扯裤腿了。”
　　陆斯与听到他们的对话，回头看了看，不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那条狗和阿飞长得也太像了，狗子在围着保安小哥转来转去，看起来熟悉极了。
　　保安摸着阿飞的头笑说：“阿飞最近又长壮了很多。”
　　程一看阿飞跳着想扑他，拿着玩具球做了坐下的命令，道：“新买的罐头，它很喜欢。”
　　两人一狗简短的对话，陆斯与悉数都听了，脑海中转过无数的场景，听力不行，视力也出了问题，果然是最近加班加多了。然而他脑海中的场景还没过完，突然被奔过来的狗子扑了一下摔倒在地。他怔了怔，看着还在一旁跳来跳去想继续扑的狗，没错，确实是阿飞。而那个跟在狗子后面的男人，不是沈逸轩，但长得和沈逸轩不差上下，身上的气质也是人上人那种。陆斯与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突然有种让他心里那个热起来的地方突然变凉了的感觉，他也忘记了自己摔倒在地这件事。
　　程一跟在身后连忙跑过来，弯腰拉陆斯与起来，礼貌而客气地道着歉：“不好意思，我家狗有点调皮，你没事吧！”
　　陆斯与希望自己眼瞎耳聋，他这些年阅人无数，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任那人拉他起来，然后怔怔地看着还在一旁撒娇的阿飞。
　　程一见对方没有说话，以为吓傻了，浅笑着开口说：“你这边有伤到哪里么？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你后面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说着从口袋里面淘出名片，并递给陆斯与。
　　陆斯与接过，看了看，独立设计师——程一，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缓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便抬头用惯用的笑容说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程一见他确实没什么异样，拉着阿飞的狗绳，笑说：“阿飞，咱们下次不能这样了哦。”说完他摸了摸阿飞的头，然后看向陆斯与道：“你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陆斯与看着一人一狗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道该问谁，也不知道谁会给他解疑。
　　后面几天陆斯与照旧提前下班，同样的都是看到那个叫程一的男人在遛狗，直到那天，他看到程一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最近对他的电话和信息都不回复的沈逸轩，他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遛着阿飞，脑袋习惯性嗡嗡作响。
　　他没有上前去问，拳头一次次用力砸到方向盘上，曾经伤过无数次的地方又血肉模糊了。回到家他没有包扎处理伤口，而是打开酒柜，搬出了剩下的酒，开启打开一饮而尽模式，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涩涩的，似乎也散发着酒精的苦涩味道。整个周末，陆斯与在家里睡醒了就喝酒，喝醉了睡觉，醒来再继续，循环反复。周一凌晨三点他莫名其妙醒来了，望着漆黑的夜晚，发了几分钟的呆，怎么又天黑了，刚刚外面的太阳还照得他睁不开眼么，他心想。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没稳住，摔了下去，脖子磕到茶几的边角上，他也没注意走进浴室清洗掉浑身的酒味，然后回床上睡觉了。入睡之前脑海中漂着的是，沈逸轩那张温和又冷峻的脸庞，让他欲罢不能的脸庞。他没有伸手去够，而是认真跑向他。
　　周一这天沈逸轩上午十点去到事务所，明溪在自己的工位上画设计稿，见他进来，像往常一样，抬头打了个招呼，不同的是盯着他多看了几秒，神情有着微妙的变化。
　　孙琪琪看到他往办公室走，把他常点的美式直接端到他手里，说：“老板，我刚刚现磨的，你尝尝。”
　　沈逸轩知道孙琪琪不按常理出牌又不是第一次，平时心情好，他会问问原因或者调侃几句，现在他真的没有这种心情。
　　他点了点头说：“好，我上午要去和张总开会，资料准备好了吗？”
　　孙琪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莫名其妙说了句你有什么事就叫我，然后跑开了。
　　沈逸轩端着咖啡打开会议室的门，他的办公室朝南向的墙都是透明玻璃的，今天阳光又好到过分，整间办公室都沐浴在阳光里，可能没睡好，他眯了眯眼睛，再睁开，发现阳光里有团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这团影子覆盖在他身上，他手里的咖啡被那人拿开放到一旁的桌上。
　　沈逸轩看清了是陆斯与，扫视了一遍眼前这个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神情疲倦的男人，他看到他右边脖子靠耳后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点，他移过视线看向陆斯与的眼睛，并在陆斯与准备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用淡淡的声音开口道：“陆总，有什么事吗？”
　　他说完往后退了退，让两人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其实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这种行为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个人的抗拒。
　　陆斯与看着沈逸轩抗拒的神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缓缓开口说：“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我也去了你的家……”
　　他话没说完，被沈逸轩给打断了。
　　“嗯，你别墅装修的事情我让明溪全权负责了，你找他就好。”
　　“你知道的，我找你不是工作。”
　　“除了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聊的？睡觉？”
　　陆斯与叹了口气，说：“校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那天我答应齐放只是不想让我们成为大家的谈资，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人知道陆斯与说这些的时候，垂在下面的手紧紧拽着，天生比常人要锋利很多的指甲深深地扎在手掌心上，持续的痛感慢慢区域麻木。这番话他鼓足了勇气，在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无论对方给出的反应如何，这都当是自己最后一次动情。
　　沈逸轩拿开陆斯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别过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装做无所谓地神情说：“就这些吗？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陆总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这边就送客了。”说完他坐下，开始查看桌上的资料。
　　实际上文件拿反了，上面的字在他眼里和上千度近视的人看五米开外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他低垂着眼眸，直到听到对方说了“哦”和出去的关门声后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控制不了的通红的眼睛看上去太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