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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石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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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之地,月黑寂寂,营帐森森,偶有几声狼叫,愈发显得死寂。
尘城城墙上的东凉国士兵,竟然有些,抱着刀,眯着眼,坐在城墙角落,似是睡着了。城墙下,城墙对面,却是几十万大夏将士。
完全无半点大敌当前的模样。
云冰河与书容,还有那两位探子,两名身手敏捷勇猛的武卒,一行人等均换上东凉国士兵的衣服。
两位探子早对尘城地形熟悉,二人带路下,云冰河与书容便很快混入了尘城内。
“将军,就是这里。”其中一位较瘦小的探子悄声道。
几人面前,是东凉国尘城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式建筑,低矮的夯土台基,大门上方有一块黑色门匾,沾满灰土,门半虚掩着。门前台阶有碎裂凹陷未及填补之处,显得伤痕累累,一望便知里面已许久未住人。
这座建筑坐落在东凉国尘城偏僻之处,几乎不会有任何东凉国人经过,况且此时又是深夜。
书容皱了皱眉,不明白,月王为何三更半夜地跑来这。
云冰河面无表情,嘴唇微启,侧首对两名武卒轻声说道,“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我与书副将进去察看。”
“是。”两名武卒拱手轻声道。
书容和两名探子随着云冰河走了进去。进门处,一个大院,杂草离离,有一口大井,一棵茂盛高大的树。明显是一个被弃置许久的院子,兴许无人居住,给人一种凄凉感。
突然,一阵咯咯的娇笑声,森然入耳,四人立马跃上屋顶。声音,明显是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传来的。
四人在屋顶上,循声轻轻靠近,发出声音的屋子是这座建筑里面所有屋子最大的。屋门虚掩,云冰河与书容透过门缝,看到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一身素衣,负手而立。
云冰河见着这人的背影,唇角竟然浮起一抹狡黠无比的笑意。
一眼艳红即刻映入二人目中,一步一步,轻盈走近那名男子。
只见,一妖娆娇艳的女子,散着黑发,面容虽美,却是一点也不招人怜惜,红唇狐媚,眼神迷醉,还有那双修长脂玉般的大腿,以及红衣里面不断扭动的丰|腴肉|体,似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撩拨着面前那名男子的情欲。
书容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月王,心想道,“大半夜的,潜入东凉国,大将军便是带我来看这个的吗。还好是我来了,要是月王带上那公良忠……”
云冰河并未理会书容,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名男子的后背,目光冰冷。
“我警告你们,别对这里的人。”那名男子淡漠说道。显然,他对红衣女子所做的一切熟视无睹。
红衣女子又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说道,“这里的人,你是说东凉国,大夏国,还是哪里。”
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凛道,“所有人。”
云冰河的眼光多了一点东西。
“听闻夜阑星来的少帅,俊美至极,雅正无比,今晚见了,果不其然。”红衣女子咬着嘴唇,声音慵懒娇媚。
男子微微侧首,似是觉得眼前这名女子太污秽,怕脏了眼睛般。
而这素衣男子一侧首,屋顶上的人,借着刚冲破乌云的月光,便瞧见了那张脸。
屋顶上,书容惊得瞪大了双眼,在风情万种红衣女子面前稳如泰山的那名男子,便是白日。书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冰河,他的脸上并无任何波澜。
那红衣女子对白日无动于衷不觉愠怒,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与丰满的肉|体在白日身体四周游荡,若触若离,却是始终不敢碰到前面男子的身体。
耳畔吹气如兰,声音猥亵娇喘。云冰河与书容,两位血气方刚的将军与副将,伏在屋顶上,都觉得有些难耐无语了。
旁边两名探子,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竟然面不改色,如在看戏般。看来乌台司的人,见识果真渊博。
蓦地,云冰河发现,那红衣女子似乎忍不住,一只手竟要往白日的下身抚去。他竟是不觉地嘴角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邪笑。
云冰河若干人还未反应过来,伏在屋顶,看不清动作,只知道白日轻提了一脚,便把那名红衣女子一脚踹飞到屋外。
这一脚,着实不轻,着实无情,着实够白日……
“果然,这人不喜与他人触碰。不但不喜,而且是厌恶至极。”云冰河心道,他用手拂了下眼睛,看着那名女子脸朝下,双手横趴,躺在地上,乌发全盖住了头。脑中竟然诡异闪现四个字,怜香惜玉。
书容亦是不觉地张大了嘴巴。
多大仇恨呢。
白日踱步来到屋外,负手,冷冷地望向天上皎洁莹白的圆月。
一身素衣,乌发高束,肤色古铜,瞳色浅浅,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柔和的月光酒在他身上,惊喜竟得万分和谐,实在让人不住地想多瞧几眼。
几丝碎发轻拂,眼眸似藏有故乡的影子。
许久,白日一直保持着抬头望月的姿势,不仅身体不动,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像是给定格了般。
云冰河似乎察觉到什么,轻哼笑了下,拉起书容,便一跃来到地上。
那两名探子见状,也即刻跟着翻身一跃,轻盈落到地上。
“你干……”书容惊恐,话还未说完,白日却开口了。
他微微拱手,笑道,“将军,你们总算下来了。”他这一拱手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似是第一次做般。
云冰河揉了揉眉心,微微颔首,故意调侃道,“抱歉,久等了。不知方才你是在看我们。”
原来,方才这人不是在赏月,是在赏他们四个。
“将军。”白日声音低沉,轻声说道,“你寻的东西便在里面,毁掉便可攻城。只是,凭我一人之力,恐不行,需要将军的帮忙。”
云冰河眼神如刀,凛凛地朝白日射了过去。
白日,却只是友好地看向云冰河。
云冰河本是几分警惕,给他这莫名无比友善的一看,不觉地想起那几个梦,眉角的朱砂痣莫名炽热了下,手指抽动压紧了衣裳,又悄无声息地恢复如常。
书容却是一愣一愣地。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月王在寻什么东西?现在那东西还在里面?还说攻城?这个白日,之前出现在军营就已经让人一堆问题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眼神落在云冰河身上,云冰河的眼光却是捉摸不透地落在了白日的身上。
与书容反应不同,云冰河身后那两名探子,神态并无多大惊讶,只是目光如炬,紧盯着白日的一举一动。
“本将军要如何信你。”云冰河虽是笑道,语气坚决,威不可犯。
白日面容严肃,声音低哑稳重,说道,“白日会协助将军灭掉石灵国人,他们也曾残害过我的国家。石灵国人天生邪恶,在你们这里多呆一时,这便会多一分危险。”
书容满是疑惑,看一眼云冰河,又看一眼白日。难道,月王之前便把“关押”此人的营帐安排在他的附近,早是别有用途。
这两人,不成是在打秘语吗。
云冰河沉吟片刻,问道,“你是哪国百姓?”
白日蹙眉,低头想了下,回道,“将军,如此说吧。大夏国很大,大夏南方的百姓可能终其一生都未到过大夏北部,他们也就不知大夏北部万里雪飘的样子。大夏国广阔,大夏国外也很广阔,我便来自那更外面的地方。”他顿住,沉吟有顷,继续道,“我的国家,将军可称为夜阑国。将军定没听过,但无妨。”
云冰河用手指轻轻抚过下颌,抬头望着天上愈发明亮的圆月。
月光皎皎,流连照君。
“那为何要帮我们呢?”云冰河道。
“我一人对付不了他们。”白日道。
深思片刻,云冰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看向书容,轻道,“书副将,你在这守着。我与两位探子一齐进去瞧瞧。”
书容急了,忙道,“将军,万一。“
“我自有把握。”云冰河说完,背过身,看向白日道,“走吧,白日,有劳了。”
无法,将军都发令了。况且,刚下来时他们也细看过,这屋子里边,除了他们几人,以及那位趴在地上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已然无其他人。这位白日虽身手不错,二人若打起来,他真想伤到将军,并非易事。况且,还有两名探子跟着。书容虽没与二人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能成为月王亲近探子的,绝非等闲之辈。
另外,自己守在这里,多重防备,现今他们可是在东凉国内,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这样一想,书容倒是松了口气,再想想刚刚白日与红衣女子和将军的谈话,他忽然意识到,白日说不定真的能帮大夏灭掉石灵国,如果白日真的想陷害他们几人,大可大声招来东凉国士兵,没必要在这里与他们玩花样。
书容呼了口气咂了下嘴,一人站在门前,心惊叹道,“月王,他原来都想到了,我是不是还想漏了什么。他向来不做无把握的事,这家伙,自打先帝崩后,竟成长到我都要望尘莫及了吗。”
“将军,我走前边。”白日迈大步伐,走在了云冰河与两位探子前面。
云冰河看着他的后背,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四人一直往屋子里边走去。云冰河嗅到,屋内隐约氤氲着一股霉烂气息,当他余光瞥到墙边角落里有几具未完全腐烂的尸骸时,才确信这气味是从这些尸骸散发出来的。
白日,依旧熟视无睹,径直带路,往屋内走去,一副那些死人与我无关的活人气息。
“到了。”白日停了下来,转头说道。
云冰河凝眉,前面就一堵墙,漆块脱落大片,一副布满灰尘的画,斜斜地挂着,他轻声说道,“有暗道。”
白日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竟是停了下来,目光诚恳落在云冰河身上。
云冰河本想等白日打开暗道机关,好一会,却只见他一直站在自己后面,注视着自己。
“他,不会不知道暗道机关在哪吧?”云冰河目光惊讶地扫了他一眼,心忖道。
白日仍然,一动不动,眼里竟然还多了些许鼓励与期待。
云冰河苦笑道,“白日,你不知道机关在哪吗?”
白日微微颔首。
不知为何,云冰河莫名更加的相信,这人真不会有伤害自己的心思。
云冰河朝身旁两名探子颔首示意。二人便沿着墙壁,贴耳轻敲聆听,仔细查看,其中一人发现墙上某处声音不同,立马停在此处。另一人察觉到,也走了过来,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人从身上掏出一把极细且薄的小刀,沿着砖缝轻轻一橇,便将此处砖块取出。砖块里面,竟然是空的,中间摆放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白日走近,望了一眼。自进屋子,他始终与云冰河几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名探子缓缓地旋转石头,面前的那堵残破的墙,突然中间出现一条缝,然后,墙徐徐向两边移动。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比屋子还要广大的一片土地。而这片土地正中,赫然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石阵。白月光闪满了石阵,更是增添了好几分神秘感。
云冰河双手不觉地握紧藏于腰间的断霜,微抬眸,瞳仁灵动,目光却是冷冷地凝视着墙壁后面的巨大石阵。他的脑中,蓦地出现一张图纸,图纸上所描绘的图样,与面前的虽然不尽相同,却如出一辙。
那张图纸,是大夏国的一个机密组织——星辰司,呈交上来的。图纸上的内容,除了星辰司,便只有当今圣上昭明帝与月王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