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立宫墙》莫德散官

5、春风南里（1）

　　今天太傅留的作业很难，我苦思冥想很久都没有做完。
　　午膳有我爱吃的白玉菱角糕，但我也毫无兴趣，戳着白白的糕点直叹气。
　　母后敲了敲我空荡荡的碗，叹了口气：“虽然功课很难，但饭还是要吃的。”
　　我也叹气：“母后，我在想为什么我也要和王兄们一样学六艺……我不想努力了。”
　　母后挑眉，“还有两年就结业了，你这时候不想读了？”
　　我瘪瘪嘴，回道：“我就发个牢骚嘛。”
　　“别纠结了，再吃点。”母后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实在不会的话，就去问问你太子哥哥。”
　　我夹肉的筷子微微停顿，摇头拒绝，“我还是自己想吧，大不了明天去问苏知效。”
　　母后皱了皱眉，问：“你和那个叫苏知效的孩子走得很近”
　　我点点头，“还行吧，我经常会请教他一些问题。他真的很聪明，太傅讲的东西他都会。”
　　“是吗？那也别和他走太近，会有人说闲话。”
　　我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母后已经去午睡了，我还在对着作业抓耳挠腮，眼睛都快把这薄薄的几张纸给盯出洞来了。
　　还没等我叹气，旁边陪我的画月和绣星倒先叹起了气。
　　我见她俩一副愁容，活像失恋了一样，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怎么了？”
　　绣星长叹一口气，好像伤透了心。
　　画月拍了拍她的肩，也摇头叹气。
　　我更好奇了，连作业都不想思考了，追着问：“到底怎么了嘛？”
　　画月小声回我：“公主，听别的宫里说，太子殿下前几日好像去春风南里了。”
　　我一头雾水，“春风南里”
　　“就是烟花之地！青楼！”
　　“什么？！”我有点懵，“真的假的？”
　　太子会去烟花之地怎么可能
　　“是真的，公主。”满月伤心地说，“东元殿的宫女香凌偷偷和奴婢们说的，没想到太子殿下那么尊贵的人会去那种地方。”
　　画月附和：“是啊，平常真看不出太子殿下是这样的人。要不是香凌说是双喜告诉她的，我们也不相信。”
　　我：“他什么时候去的”
　　“好像是这个月初八。”
　　初八那不就是我在宫门口遇到他的那次
　　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要是那天我多嘴问他一句去哪儿，他会怎么回答我呢
　　我问她们：“这事儿宫里都知道了吗？”
　　画月回道：“香凌说就告诉了我们，而我和绣星也只和公主你说过这事。”
　　我点头，告诫她们：“这事别再往外传了，要是被太子知道你们在背后这么传他，搞不好要被灭口。”
　　两人被我吓住了，抖着嘴唇问：“公，公主……这么严重的吗”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神情严肃，“反正你俩闭紧嘴，别再说这事了。”
　　两人连连答应：“好，奴婢绝不再外传！”
　　虽然告诫画月和绣星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我却克制不住地去想。
　　明明还有两个月就要举办选妃大典，他怎么这个时候往青楼跑
　　难不成……青楼里有他的相好
　　我越想越好奇，乃至于在上课的时候都不能集中，满脑子都是“太子为什么要去青楼”、“选妃大典还能顺利办吗？”、“未来国君竟然逛青楼宣国完了。”的奇怪想法。
　　“雨雀公主，你能解释一下这句诗的意思吗？”
　　突然被点到的我愣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
　　黑板上写着两句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睛全被“春风”二字给抓住了。
　　春风太子去的青楼好像就叫春风南里……
　　“雨雀公主”
　　“啊……”我回过神来，“在！”
　　班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
　　苏太傅一脸无奈，“您坐下吧。苏知效，你来解释一下这两句诗。”
　　苏知效站了起来，将两句诗的意思说了一下。
　　我也没心思听，依旧低着头在神游。
　　下了学，我浑浑噩噩地收拾着东西，怀着满腹心事走出国学监。
　　刚走出国学监的门，我却看见苏知效站在门口。
　　我走向他，问：“在等人吗？”
　　他看向我，回道：“等你。”
　　“我看你今日都没什么心思上课，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都是太子这事闹的……
　　我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多谢关心。”
　　苏知效沉默了，像根柱子一样杵在原地，弄得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良久，我忍不住出言：“你还不出宫吗？再晚一些就出不去了。”
　　听了我的提醒，苏知效如梦方醒，小鸡啄米般点了几下头。
　　我回芝兰殿又发了半天呆，引得母后也连连问我遇到了什么事。
　　我说没什么，母后就捂着心口，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你长大了，都有事瞒着母后了。”
　　“……”
　　深夜，宫里万籁俱寂，连照明用的宫灯都熄了一半。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宫墙边。
　　画月担心地看着我，劝道：“公主，您真的要去？”
　　“当然！”我异常坚定，“这事儿不弄清楚，我觉都睡不着。”
　　画月叹了口气，帮我把梯子架好。
　　我身手敏捷地爬上高耸的宫墙，小心翼翼地踩着光滑的砖瓦，一步一步地在厚实的宫墙上挪动。
　　好不容易挪到外墙边上，我尴尬地发现——我没法下去了。
　　这宫墙也太高了吧？！
　　我坐在宫墙上思考人生，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这么高跳下去不得摔断腿啊？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搞一张出宫许可证……
　　我摸索着回到内墙，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梯子。
　　“！！！”
　　画月怎么回事？怎么把我梯子撤了？
　　我双腿一软瘫坐下来，对着皓月星空欲哭无泪。
　　看来今晚得在宫墙上睡一夜了。
　　是夜。
　　我躺在宫墙上，吹着凉凉的夜风，数着天上的星星。
　　就在我数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旁边的砖瓦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
　　我刚想坐起身来看看是什么，却发现睡意上来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迷糊之间，似乎有人将我轻轻抱起。
　　我是被画月叫醒的。
　　“公主，快醒醒。上学要迟到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芝兰殿的床上。
　　“我怎么在这？”
　　画月替我穿衣服，絮絮叨叨地解释：“公主，昨晚奴婢在墙下面等你，被路过的太子殿下碰着了。太子殿下问奴婢在这作甚，奴婢一吓，便将您爬宫墙的事儿告诉他了。后来还是太子殿下将您救下来的呢……”
　　我有些傻了，“这么晚也会碰到他？”
　　画月解了我的迷惑：“本来奴婢也奇怪这事儿，但是听说太子殿下昨晚有要事出宫，临到那会才回宫的呢。”
　　“这么晚了，有什么要事啊……”我暗自嘀咕着，总觉得里面有猫腻。
　　“对了，你昨晚怎么把梯子撤了？”
　　画月一脸无辜，委屈道：“没啊公主，奴婢一直架着梯子等你呢！”
　　我迷惑了，“那我昨晚怎么没摸到啊？”
　　画月想了想，回道：“奴婢记起来了，昨天太子殿下是在离梯子很远的宫墙上把您抱下来的……是公主你自己走得太远了……”
　　我有些尴尬，立马转开话题催促她：“快帮我穿衣服，上学要迟到了！”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