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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08 十六的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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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们的船不可能偏离航道啊……”甲板上,掌舵手看着手中一动不动的指南针,脑门上沁了一层细细的汗,“这里的磁场也不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为什么会……”
“先别想太多,这里是浅洋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海面情况的德雷克,右手放下了望远镜,左手拍了拍掌舵手的肩膀,“你的方向感应该没出问题。船舵交给我掌控,你去通知那群混小子准备好武器,待会可能会有恶仗要打。”
“是的船长!”
德雷克稳稳地把握住船舵,眯着眼,开始朝着雾气稀薄的地方走去。
阿彻此刻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德雷克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时候最好别再甲板上乱逛,小心被那些玩意给抓走吃了。”
阿彻用鼻尖隔空嗅了嗅:“这里的空气水分含量太大了,远超一般雾气所含的水分浓度。”
“要下雨了吧。”德雷克笑的讽刺急了,“浅洋之地一年四季都在下雨,真是的,我们金鹿号明明连再大的狂风暴雨都不怕,却很讨厌……”
“这种时候,人鱼应该都在进攻极东国海岸线吧,也许我们不会遇上多少人鱼?”
“但愿如此吧,我可不是很喜欢宰那群怪物。”
话音刚落,一阵有些缥缈的歌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歌声轻轻地,伴随着一点点落下的雨滴,笼罩在这艘孤零零的小船上。
“啦啦……啦啦啦……”
断断续续,但又不影响美感,反而因为残缺,而更有独特的韵味。
“又来这套。”德雷克的神智在听到歌声时恍惚了一小下,随后瞬间清醒过来,用最大的嗓音喊道,“全员听令,把耳塞拿出来!”
所有在船上的船员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掏出耳塞,无比熟练地塞入耳朵里。
“给,这是你的。”
阿彻轻松接过向他抛来的耳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人鱼的歌声已经魅惑的你连耳塞怎么用的都不知道了么?”
阿彻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戴上了耳塞。
船平稳地驶向雾气稀薄的地方,可很奇怪的是,雾气越稀薄的地方,那歌声也越清楚,甚至到了最后,连耳塞用处也不是很大了。
“船……船长……我们……”一名船员精神有些恍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此刻德雷克的头也十分的疼,即便意志再怎么坚定,面对鲛人的歌声,他还是无法逃脱控制。
“前进!”但语气却依旧很坚定,“相信我们的眼睛和意志力,这时候你要退回雾中才是真正的陷阱!”
“……是!”
阿彻看着船的正前方,原本灰蒙蒙的雾气慢慢地往白色方向变化,越来越亮。
“……”他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摘下耳塞,仔细听了听那歌声,和其他船员不同,阿彻什么感觉也没有,“为什么呢……”
其他人都像是被精神蛊惑了一样,独独他没有任何感觉。
德雷克小心谨慎的驾驶着船舵,看着雾气从灰色变成了红色,偶尔飘过金色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血腥的味道。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看向船的四周,发现不知何时起,雾气早已褪去,只留下一大堆船的残骸,在布满火油的海面上熊熊燃烧。
这……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倒映着那不停燃烧着的火焰,耳边听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救命啊,我不想死!”
“船长!别丢下我们……”
“为什么我要当海盗,为什么我们还不回去!”
“这样真的有用吗船长!我们那么信任你,你却带我们走向了地狱!”
心脏像是被外力撕裂了一个口,鲜血顺着四肢凉到了头顶,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松开了船舵,朝着后方望去……
“所以,从这些人的身上,你见识到了什么,约瑟。”此时还算年轻力壮的泽国皇帝,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一个牢笼,你从牢笼里飞了出来,说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自由,那么我现在问你……”
从这些全是被你害死的人身上,你究竟见识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
……
侧身一躲,闪开差点把自己劈成两半的弯刀,阿彻看了看眼前失去理智的船长,迅速抽身朝二层跑去。
期间,他路过无数自相残杀的船员,却丝毫没有想叫醒他们的意思,只是不断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被歌声所营造的幻觉蛊惑?”
终于跑到了二层,顺着桅杆爬上了观望台,看着从观望台上失足掉下去的船员,阿彻无比冷漠的捡起掉在地上的望远镜,朝远处那白到有些发亮的雾气中看去。
雾气越来越淡,越来越亮,最后,船只终于驶出了大雾区,来到一片分布着零零散散礁石的海域。而海平线上,原本夕阳落下的地方,此刻正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前所未闻的白色圆盘,散发着温柔而又明亮的白光。
“这个东西的特征,我记得在图书馆的某本书上见过。”阿彻放下了望远镜,看着几乎快有半个视野那么大的白色圆盘,微微眯起了眼睛,“那难道就是……所谓的‘月亮’吗?”
不知何时起,雨停了下来,月光温柔洒落在船员身上,那一瞬间,所有厮杀的船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这么站在甲板上,缓缓地,齐齐望向那一轮明月。他们的瞳孔被月色染成洁白,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谲。
阿彻看了眼那些船员,又看了眼德雷克,果不其然,他也正与船员们一样,呆滞的盯着那一轮明月看。
船没有人去驾驶,可依旧自动前进着。歌声也没停,阿彻却觉得听久了有些烦人,便重新戴回乐耳塞。
“接下来怎么办?”虽然他对于自己的生死没太多想法,但毕竟还有很多想知道的东西,现在就死亡并不划算,“有什么方法唤醒他们么?”
就这么思考着,阿彻盯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在连接着海平线的地方,黑色的曲线条铺开了一层阴影。
“那是什么?”阿彻重新举起望远镜看去,结果发现黑色的曲线条不止一根,更多曲线条交错盘结,宛若触手般漂浮在海面上,正好处于那轮月亮的最中间位置,“触手……不对,那是岛屿。”
没错,这些曲线条状的触手所形成的东西,正是月亮下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岛屿。
宛若活着的章鱼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岛屿。
而阿彻所在的船,正朝着那个岛屿迅速驶去。
时间:阿撒纪元675年,10月5日,04:00。
地点:东尚大陆,极东国,探险家协会
毕竟已经连续工作三天,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保持那么长时间的清醒,莱特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寻找线索。
在凌晨4点左右的时候,还在床上沉睡的莱特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般来说,如果人从熟睡中突然清醒,再怎么警惕的人,也总有那么一瞬间处于“茫然”状态。可莱特却不是如此,他甚至还能记起自己做的梦的细节,梦境和现实宛若无缝切换一般,说清醒就清醒,精神状态没有任何问题。
“奇了怪了。”莱特从床上起身,随手将挂在旁边的黑色风衣取下,披在了肩膀上,抵挡住有些幽凉的晚风,看向窗外的星空,“……”
和当初在古蒙草原巨石门阵的遗迹一样,这片星空无论在哪,无论何时,都是如此耀眼,按照既定路线亘古不变的旋转着,从没有停止过。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被留在泽国的阿彻。当时的阿彻就站在这一片星空下,巨石拱门的正中央,宛若从世界的中心开始,遥遥注视着他,虽然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却能不经意间勾起莱特所有的思绪。
[“生命,只是这个时空在成长中偶然出现的错误而已,这种一闪而逝的错误,对过于宽广、过于漫长的宇宙而言,并不能产生任何影响。”]
可能是无意识所产生的错觉,自从惟宗家族一夜之间被抹消存在后,莱特总是会想起之前在图书馆内,阿彻说过的这句话。
晚风稍微大了一点,吹动莱特肩膀上的黑色风衣,他垂眸想了想,打算重新关上窗户,继续睡一会,养精蓄锐。
可就在他即将关窗的那一瞬间,耳边听到了窗外奇怪的响动。他没有停止关窗的动作,但在关窗的同时,给窗户留了一条刚好可以看清外面情况的缝隙。
黑色的忍者从另一间房的窗户里跳了出来,稳稳地站在了树枝上,看着窗外璀璨的星光,表情无比的空洞。
没过一会,他一个瞬身就消失在了树枝上。
很快,探险家协会里也多出了几道人影,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