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守门人》神说要有瓜

28、007 十六的月

　　说起极东国最大的敌人，不是隔着海峡关系紧张的泽国，也不是乱七八糟家族之间的勾心斗角，而是那些每年都会强行入侵海岸线，即便从未成功过也一直不肯放弃的“怪物”们——鲛人。

　　其实泽国与极东国之间，不只隔着一道海峡，在海峡的某处，还有一块常年被迷雾所笼罩的小岛，以及小岛周边的滩涂。这座小岛连着这大片滩涂，被极东国的人统称为“浅洋之地”。而鲛人就是“浅洋之地”中唯一存在的智慧种族。

　　不，不对，这群只依靠本能生活的生物根本称不上智慧种族。

　　半鱼半人的鲛人，平静与疯狂时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是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容，平静时的鲛人，只会坐在滩涂的石头上，对着黑夜的天空轻轻歌唱，声调虽然不高，但声音传播的能力却无比强大，而且歌声中还弥漫着混淆神智的诱惑力，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只会被鲛人吸引着前往浅洋之地……

　　然后他们就可以看到鲛人疯狂的一面了。

　　手臂的力量可以把人的脖子直接扭下来，锋利的牙齿甚至连骨头都能咬碎成渣，更别提它们的尾巴，力量无比巨大，稍微一甩，不仅可以卷起小心旋涡，甚至能够将岩石给拍碎。

　　这还是只身体素质，再加上鲛人天生的水系魔法的亲和力……

　　用“自然灾害”来形容它们，一点都不为过。

　　每年的十月到十二月，只栖息在浅洋之地的鲛人们，会顺着洋流飞速游向极东国的海岸线，然后它们的尾巴渐渐变化成长满鳞片的双腿，爬上岸边，对所有目光中存在的其他生物进行无差别的屠杀……

　　没有人能理解它们无意识下发出来的声音，和一群行动敏捷的僵尸一样，像黑潮似的蔓延至整个海滩，飞速朝着极东国内部的大陆涌进。

　　声音可以迷惑人类的神智，魔法可以击垮所有的屏障，武力可以破坏一切的阻挡……为了对付这群生物，极东国每年都会消耗掉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海岸线上筑起一道防线，抵御鲛人们的入侵。然而即便击退了一次，它们第二年还是会卷土重来，第二次，第三次，无穷无尽。

　　“这么说来，极东国希望通过要挟泽国来得到‘那个’东西，也鲛人有关吧。”

　　风怜轻轻捅了乔冬一下，示意他别再队长面前提起关于“那个”东西的事情。

　　“无妨，这次我们本来就是围绕着‘知识管理储存魔法’一事展开的行动。”莱特的眼神晦暗不明，“海岸线的暴动……鲛人……月亮……仪式……”

　　突然，戈多尔从走廊另一边跑了过来。

　　“队……队长，那个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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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龙。”男子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是阿寂……少爷的随身侍卫，也是惟宗家族的暗部队长。”

　　“毕竟我们要救的人是你的少爷，我希望你能将真相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莱特坐在方登上，用双腿撑着自己的两只手肘，再用双手交叠的手背撑住下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龙，“当然，你说谎也没用，我们这里有能够测试谎言的人。”

　　“嗯。”龙的目光一直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上，毫无焦距，“从哪里开始说起？”

　　“从极东国来泽国的目的开始说吧。”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我们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极东国的三大家族联手设了一个局，让惟宗家的儿子在泽国本土受到暗杀，以此为要挟，逼迫泽国皇帝交出关于“知识管理储存魔法”的系列卷宗。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么？”莱特眯了眯眼，语气有一丝意味深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没错。”

　　“所以你其实也是暗杀中的一环？”莱特没给龙喘息的机会，“如果那群杀手因为各种原因失手了，就由你负责杀死你的少爷？”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背叛了你的任务？”

　　“因为比起背叛任务，我更不想背叛少爷。”

　　莱特看了眼一旁的乔冬，乔冬注视着通讯器上的测谎数据，朝他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莱特将手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朝身后微微倾倒，“那群杀手，是三大家族自己的人组成的，还是雇佣了其他杀手组织？”

　　龙的回答有些迟疑，但还是给出了真相。

　　“都有吧，或者说……即是自己人，也是其他组织的人。”

　　“解释一下吧。”

　　也就是说，这群杀手虽然都是从三大家族中抽人出来组成的，但他们却在任务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反水了，将“暗杀行动”变成了“抓捕行动”。

　　“抓捕行动？他们要你家少爷干嘛？”

　　“他们都是另一个组织埋伏在三大家族中的卧底，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

　　十六的月。

　　莱特手指开始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点动：“……原来如此。”

　　“而‘十六的月’这个组织的首领，其实就是当时从惟宗家族叛逃的暗部前任领袖，‘翼’。少爷具有强大灵媒师的血脉，他们想利用少爷的血脉，做一些……很恶心的事情。”

　　“具体是指什么？”

　　“……我不知道。”

　　“行吧，那我问你第三个问题。”莱特停下了手指，站起身来，走到龙的身旁，语气带着一丝寒意，“为什么，关于‘惟宗’家族的一切信息，都被抹消的一干二净了？”

　　龙突然抬头，原本一直死寂的瞳孔中，透漏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你什么意思？”

　　“无论是人也好，信息也好，人际关系也好，所有关于‘惟宗’的全部联系，都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了。”莱特凑近龙的耳边，声音宛若钝刀撕摩，“这种事情，‘十六的月’也办得到么？”

　　“……”

　　时间：阿撒纪元675年，10月4日，17:00。
　　地点：东尚大陆，泽国与极东国交界处，海上未知区域

　　海上的夕阳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在波光粼粼中产生一种岁月流金的错觉。

　　阿彻就这么坐在甲板的最前方，面对着并不耀眼的夕阳，任海风吹乱他的碎发，扬起白色衬衫的一角。

　　海鸥从天空飞过，落到他的身旁，左右晃了晃头，然后靠近了他一点。

　　阿彻并没有理会那些小生物，只是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夕阳，看着它一点点往水面下沉，看着夜幕如同染料一般，扩散在蓝色的天际线上。

　　“哪怕是夕阳，盯着看久了，眼睛也会瞎的，小鬼。”

　　身后传来粗狂磁性的声音，把阿彻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偏头问候道：“晚上好，德雷克先生。”

　　“真是没什么诚意的问候啊。”

　　德雷克走到他旁边，用脚轻轻踢开那群海鸥，然后很自然的与阿彻一起并肩坐在那里，宛若两个老朋友一样。

　　然而阿彻心里十分明白，他们的关系绝对没有好到可以当朋友的程度。

　　“再过两天就能到了，高兴么。”

　　“说实在话，有点慢。”阿彻的话语永远无比直白，“虽然极东国与泽国间的海峡的确很宽，但不至于要花五天时间才能到达。”

　　“毕竟暴风雨拖累了脚步，而且……”德雷克突然笑了笑，“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海峡的传闻吧？”

　　“鲛人么，我在书上看过。”阿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正好是鲛人的活跃期吧，我比较好奇你打算用什么方式，登陆极东国那混乱的海岸线。”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们现在离鲛人的栖息地——浅洋之地非常近，可以说是贴着边行驶的，这种时候一旦惊动了那些鲛人，就你这身板怕是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关于鲛人，阿彻提起了一丝好奇心，“你们有和鲛人正面对上过么？”

　　“嗯，毕竟是海盗，在海上生活了十多年，这条路也没少走。”

　　“那有什么感觉么？”

　　“不过一群人鱼而已，遇到便杀了煲汤，哪会有什么威胁，只是……”翠绿色的眸子一瞬间凝滞了起来，“和它们对上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

　　“鲛人是怪物，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生物，只是一种怪物而已。”他从怀中掏出雪茄，放在嘴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股轻烟，“但也许是它们长相太像人类了，我总有种……在杀同胞的错觉。”

　　“……”

　　“我一直都很相信我的感觉，但唯独面对鲛人时，我会对自己的感觉产生怀疑。”他看着阿彻的侧脸，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不过再怎么说，它们也是会对我有威胁的怪物，我不杀了它们，它们就会来杀我，你说是吧。”

　　“我无法评价，毕竟我没有体会过这么复杂的感情，抱歉。”阿彻从甲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角，转身朝着船舱走去，“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失陪了。”

　　德雷克没拦着他，只是继续看着夕阳一点点往下沉，目光有些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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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彻底沉入海平面之下，阿彻也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刚想打开房门，海风就带着凉意爬上了他的脊椎。于是他眯起了眼睛，转身看向那平静无波的海面。

　　“起雾了……？”

　　不知何时开始，海面产生了一股雾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覆盖在深蓝色的海水上，显得有些诡谲。

　　甲板上，德雷克站起身来，看着雾气慢慢扩散，心中泛起不安的预感。

　　“通知船舱的那群混账小子们，全速前进，快！”

　　“啊……是，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