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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解谜三清(二) ...

  •   “哇,燕哥哥,我们刚刚穿过了好大一朵云!”宁萌惊叫道。
      “好大一只鸟,与我们擦肩而过耶!”又是一声惊叫。
      燕然笑而不语。
      “萌萌啊,抓紧了,小心掉下去。”顾凡拉着那小宁萌道。
      其实啊,第一次飞这么高,顾凡心里也是有点怕怕的。
      “这起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已有数月,顾府当真没有派人调查吗?”燕然忽然问道。
      “怎么可能不调查?这次闹得可严重了,从去岁冬天起,就断断续续连发几案,闹得人尽皆知。那找孩子的人,都赖在我家大堂里,说不破案,他们就不走了。”
      “我父亲一直都在着力调查,只是毫无结果罢了。若不是你与云夫子及时出现,我也早已死在那画中了。顾府真不是见死不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救!”顾凡叹气道。
      “顾府驻守姑苏百年,一直都兢兢业业……”
      “你是说,顾府在姑苏已有百年?”燕然问。
      “是啊,有何不妥?”顾凡问道。
      燕然陷入沉思。
      说话间,一鸟三人已来到三清书院门口。
      “萌萌,将院史壁画上的字,一字不落地念给我听。”燕然说道。
      “好!”宁萌道。
      “……天历223年,三清仙山仙士游历途中,于姑苏城外斗陇岭,遇一村大火,火势惨烈,仙士无心涉世,未施救,其后心有悔,回山途中,又经此村,遇……”宁萌忽然喊道,“燕哥哥,这里有几个字被刮除了!”
      “哦?后面跟着的是什么字?”燕然问道。
      “遇某某某三位流浪儿,遂一并带回山中教养……”
      “就是这了!三人的名字,被人为刮除了!”燕然道。
      “那怎么办?”宁萌道。
      “万物皆有灵!”燕然走上前去,伸出手指,灵力运转,那指尖竟生出了微微火光,燕然用指尖轻抚着那块被刮除的部分,问道,“石壁啊石壁,请告诉我,曾经刻在你身上此处的,是什么字?”
      “一块石头,能回答你才怪,真是……”顾凡话还没说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壁被刮除的地方,竟然真的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字。
      “公孙氏、宁氏、顾氏……”宁萌念到,惊得汗毛立了起来。
      “公孙氏、宁氏、顾氏……”燕然重复了一遍,回头问顾凡,道:“姑苏有几家姓顾?”
      “仅……仅我们一家。”顾凡道。
      “难道是我太爷爷……顾畅?”
      “公孙吟、宁甫、顾畅……遥吟甫畅,逸兴遄飞……”燕然点头默念道。
      “不会吧,见鬼了!”顾凡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有顾家!”
      “到三清观去看看。”燕然招来赤焰朱雀,载上宁萌、顾凡二人,直上三清观。
      “好破的道观!”宁萌道,“三清仙山是我们宁氏的禁忌之地,爹爹不仅不准我们家人上来,更是封住了上山的所有入口,从来不准任何人上山。”
      “看来这个三清观,藏着很重要的秘密。”燕然说道。
      “小雀,你在外面替我们守着。”燕然道。
      赤焰朱雀嗷叫了一声,顺从地趴在了三清观门前。
      燕然、宁萌、顾凡三人入门而去。
      观中一应设施虽破旧,但被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一草一木,一帚一桶,都摆放有序。
      “燕哥哥,这墙壁上刻着一些画。”宁萌喊道。
      “画了什么?”燕然问。
      “这一幅,一个大人,怀中趴着一个孩子,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在旁边玩游戏……这画得比我还幼稚,大概也是小孩的手笔吧。”宁萌道。
      “这一幅,应该是长大了些,还是这四人,仙士在弹琴,旁边守着一个少年,在斟茶,另位还有两少年,一个舞剑,一个看书。”顾凡说道。
      “还有最后一幅……”顾凡说道,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说出来。
      “最后一幅如何?”燕然问道。
      “最后一幅,只有两人,一位仙士站着,一个青年跪在其身后,双手举着……”顾凡咂着嘴巴。
      “举着一颗头颅!”宁萌尖声说道。
      三人登时感觉寒意四起。
      “这……”顾凡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已起了一身,道,“这个举着头颅的青年,神情和动作都非常虔诚,竟然像……在敬神一样!谁会砍下自己的脑袋,献给别人啊!”
      “这献头颅的青年,与趴在仙士怀中的孩童,及斟茶少年,应该是同一人。这个人,是三人中对仙士感情最深、依赖最强的一位。”燕然说着,想到了公孙吟。
      “再找一找,有没有留有记录的书籍、册子!”燕然说道。
      “嗯!”两人应声,又仔细翻找起来。
      “这是什么?”宁萌惊叫起来。
      床板底下,翻出一只大木箱子,里面藏着数十本册子,翻出来一看,每一本,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是日记!”宁萌兴奋起来。
      “念来听听。”燕然道。
      “好。”宁萌应道,拿起一本,随意翻了一页,念了起来,“天历223年,小雪,尊主给我们每个人都取了新名字,做了新衣裳,我喜欢尊主唤我名字的样子,我从未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天历225年,三月初三,山中梨花,月下古琴,尊主在梨花树下教我弹琴,他说琴能清心亦能乱心,梨花落在他身上和琴上的样子,真好看。”
      “天历235年,七月初七,辗转多地,终回故里。功名利禄于我何干,我想要的生活,不过山中岁月,两人四季,一日三餐。”顾凡念道。
      如被笔尖戳中了心窝,仿佛被窥探了心事一样,燕然从这个公孙吟的日记里,竟读出了与自己相似的心思。
      “萌萌你还小,别念了,我来吧,”顾凡抢过另外一本,看了半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终是念了出来,“天历278年,大雪,今日老顾出殡。大雪下了整整一日,顾家儿孙乌压压近百人为他送行。老宁去了,我也去了。只不过,老宁被他的孩子搀扶着站在人群中。而我一个人,远远站在山边,看着他们的热闹,形单影只。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尊主了。”
      三人仿佛看到了那个独自坚守、不老不死、孤独迷茫的公孙吟。
      “天历288年,清明,我与尊主分别的第978天,我在《三清名录》里记下了第180个名字。这是名录里的第一个姑娘,一个说愿意跟我走的姑娘。我摆下‘月下祭’,为她点了三柱香。尊主终于来了,他为我带来了最爱的酒,说这些年辛苦我了。我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别念了!”燕然忽然抓住顾凡的手,道,“别念了……”
      公孙吟这一字一句,记录的都是他漫长、残缺的人生里,对那份感情偏执与狂热的坚持,是孤独的、不平等的、自我怀疑又自以为伟大的付出。卑微与自我感动,从来都换不来健康、平等的关系。
      我绝对不能变成“公孙吟”!不知为何,燕然心中冒出了这个警告。
      “燕兄,你怎么了?”顾凡道。
      “没事,别管我!”燕然颓然地坐在地上。
      “再找一找,有没有一本叫《三清名录》的册子。”燕然道。
      “好!”两人继续翻找。
      “燕哥哥,这里有一本册子,里面记录的全是时间和名字。”宁萌道。
      “我看看!”顾凡拿来过一看。
      “果然,是《三清名录》,三百零四个名字,一个不落!”
      “就是它,收好!”燕然深呼一口气。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让我们来理一下。”燕然站起来,说道。
      “当年,三个流浪儿同时被尊主收养,尊主教他们读书、骑射,着力培养他们,长大后,三人一同下山应试,果然,纷纷中举,三人同回姑苏,并在三清仙山下合力建了这所三清书院。宁甫善文,也就是那个看书的少年,当了院长。顾畅善武,也就是那位舞剑的少年,成了守城将军。只有公孙吟,无心世事,一心只想陪伴尊主,遂回到了三清道观,跟随尊主继续修仙……”
      “宁甫、顾畅回到了俗尘,一代又一代,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只有那公孙吟,成了尊主最忠诚的信徒。原本,他是想与他相伴一生,却没想到,成了他最得力的杀人武器。”燕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抚着这陈旧房间里的器物,似乎每一件器物都在说话,诉说着那一年又一年漫长岁月里,与公孙吟一起度过的孤独时光。
      燕然拾起了窗前案上的一支油灯,轻轻一吹,那陈年积灰如细碎残魂一般,飘出窗外,消失在夜里。
      “三清书院百年院史,公孙吟变换身份,一年又一年在院中任教,挑选天资聪颖的学生下手,悄无声息,噬人魂魄!百余年,三百零四条生命。三清书院无人发觉,姑苏城内无人识破,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宁氏、顾氏共同参与了此事,暗中助他。”
      “这……这不可能,我爹爹,他绝对不会做这等事!”
      “也许他是被逼的,也许他不想继续下去了,和公孙吟闹翻了脸,所以……宁氏被一夜灭门!”
      宁萌腿一软,跌在地上。
      “可是,如果顾家知晓此事,为何我也会成为猎物、被太虚图吸入画中,为何我身陷画中我父亲却不来救我?!”顾凡极力为顾家辩解。
      “也许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与夫子一定会去三清书院。你前一日被吸入画中,只要我们第二日赶到,救出你,你就一定性命无虞!公孙吟选择你下手,也很可能是为了用你来要挟你父亲,至于,他让你父亲做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燕然道。
      “我一直觉得,自进了姑苏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暗中引导我们的行程。只是,导演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燕然道。
      燕然在房中反复踱步,继续说道:“我们假设四种可能。”
      “第一种假设,那人是公孙吟。他将我们引到三清书院,是为了取我的灵魂,他曾说过,我的灵魂十分难得,以一抵千,取了我的灵魂,他的尊主一定会很高兴!但是……他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近于自杀的方式将我们引到三清书院。他若不这么做,完全可以继续借着三清书院的幌子,谋人性命,吸魂噬魄。他也一定猜得到,一旦夫子来了,他的这一切就结束了,他自己也免不了一死。他最后的死,更像是走投无路时没有选择了,只能为信仰而死。所以,公孙吟的可能性最小。”
      “第二种假设,那人将我们引到三清书院,是想借我与夫子之手,铲除公孙吟,并且,救出你!”燕然说着,拍了拍顾凡的肩膀。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顾凡惊讶道。
      “对,只是一种假设!”
      “第三种假设,公孙吟、顾将军、宁院长、船老大……所有这些人都只是棋子,真正下这盘棋的,是那位一直居于幕后的‘尊主’。可是他为何要亲手毁了为他卖命百年的三清书院?为何要对宁氏全家痛下杀手,为何要选择对顾凡下手,为何要弃了公孙吟这颗听话又痴情的好棋子……如此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究竟是为了什么?除非……除非他早就想弃了三清书院这把棋局,让公孙吟死!”
      “那公孙吟岂不是,实惨!”顾凡叹道,“被人用完,又被丢弃。”
      “第四种假设呢?”宁萌问道。
      “第四种假设,就是这位‘尊主’的对手出现了。他利用了所有人,借我与夫子之手,端了那‘尊主’苦心经营的三清书院这个百年老巢。”
      “越来越复杂了……”顾凡道。
      “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一切都只是假设,目前还无法做出判断。而我们此刻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那人的监视中。”燕然道。
      “还有第五种假设!”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来自于那瓦上屋脊。
      “是谁?”顾凡吓了一跳。
      这一片死寂的百年老观里,突然冒出陌生人的声音,别提有多吓人了。
      “少年,你不记得我了?”那人从腰上取下一只酒壶,朝燕然扔了过来。
      燕然扬手一接,辛烈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是醉仙翁。
      “斗十千?”燕然问道。
      “正是在下!”那人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似乎已在屋顶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他斜躺着翻了个身,面向燕然,道:“几日不见,少年你又长大了。”
      “你怎么会在这?”燕然心生防备。
      “我跟着你来的。”斗十千笑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燕然问。
      “从云夫子走了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呀。”那斗十千慢悠悠地起身,飞身落在了燕然面前。
      “想我了没,少年?”那斗十千伸手来夺燕然手中的酒壶。
      燕然后仰一闪,斗十千俯身一抓,燕然旋又起身,将酒壶往空中一扔。
      眼看那酒壶要砸了。
      “唉!”斗十千急了,忙夺身去救酒壶,“扔什么也别扔酒壶,这可是命啊!”
      忽觉颈间一凉,一柄长剑已抵在要害处。
      “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几句?”斗十千无奈道。
      “就这样说。”燕然道。
      “好好好,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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