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校园]》懵圈的兔子

58、第五十八章

　　那天酒局之后，傅辰遇和贺飞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不约而同都陷入了沉思。
　　临走时，傅辰遇趁沈耽去拿东西的间隙，仍旧没忍住心中的猜测，问了李易然两人分手的具体时间。
　　她说，中考完那天。
　　而这个答案正好与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件事完全对应。
　　空荡荡的包厢里，一时间只剩两人沉默的呼吸声。
　　“原来是这样……”
　　过了许久，贺飞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忽然开窍，对一个女生如此例外……”
　　原来不过是从来都没放下过罢了。
　　“他们这次是怎么在一起的？还是阿耽主动?”傅辰遇靠在墙上，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支。
　　贺飞摇了摇头，看着他把烟点燃，“不是，反而是李易然更主动一点。”
　　“我跟她并不熟，你是怎么想的？这女孩靠谱吗？”
　　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种种，贺飞慎重地点了点头：“就我接触她这一年来说，虽然有几分机灵，却也不像是那种会满心算计的女孩……”
　　听见这话，傅辰遇平静地吐了个烟圈，“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贺飞抿了抿唇：“一个人再怎么装，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可从李易然平时的言行举止来看，她是真的很喜欢阿耽，你今天应该也看到了，她看阿耽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再说，这种事有什么可装的，装来干什么用？骗感情？”说到这，贺飞蹙起眉，“好像没什么必要。”
　　傅辰遇淡淡应道：“嗯，那倒也是。”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一支烟很快燃到了头，空气中充斥着烟草的味道。
　　傅辰遇吸了最后一口，伸手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心中做了决定。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重新在一起，那这件事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否则不仅没什么意义，还会惹沈耽反感。”
　　“如果后面真发生什么事……”傅辰遇拍了拍贺飞的肩，叹了口气，“那也只能到那时再看情况了。”
　　“这次，我们就先信他一回。”
　　贺飞看着他，重重地点了头。
　　……
　　离圣诞节只剩半小时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飘摇摇地落下雪花。
　　这次的雪不大，只是零零星星，偶有几片落在人们的衣领里，那时浑身便浸上了一层凉意。
　　贺飞从酒吧出来，看着已经有些冷清的街道，破天荒地想自己走一会儿。他沿着人行道前进，呼吸间吐出的温热气息，瞬间在空气中腾起一圈圈白色的雾。
　　一圈又一圈，出现又消失。
　　恍惚间，他似乎透过这一圈圈朦胧的雾，回到了过去记忆里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还在上初中，他们三人并不在一所学校，沈耽从小就不是个喜欢聊私事的性格，因此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是他和傅辰遇你一句我一句的分享，沈耽就是跟着听一听，连表态都很少。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于沈耽在学校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只听说他成绩很好，十分受欢迎，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因而在中考过后，沈耽忽然变了的瞬间，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措手不及。
　　那个向来斯斯文文的模范好学生，突然学会了喝酒抽烟。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沈耽是中考完想要放飞自我，开始了叛逆期，便也没人当回事。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沈耽的酒越喝越猛，烟也越抽越凶，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天天都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沈耽的父母对于儿子的变化又气又急，吵到凶时，甚至对这个一直宝贝的儿子动了手，可沈耽却仍旧没什么变化。
　　无奈之下，他们干脆把他锁在家里，可他或撬，或砸，总能用各种办法逃出去，然后再带着一身酒气和伤痕回来。
　　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直到有一天沈耽把自己搞到胃出血，匆匆忙忙地被送去了医院，这场混乱才算告一段落。
　　那几天，沈耽的母亲天天坐在他的病床前守着，她边骂边哭，最后连护士都看不下去，劝她要多注意身体。
　　其实他那个时候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沈耽忽然不一样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沈耽在医院睁开眼时的第一句话。
　　那时他惨白着一张脸，望着天花板，满眼嘲讽地说：
　　“我还活着啊……”
　　*
　　一月中旬，高三的学生终于迎来了一模考试。
　　成绩下来之后，李易然还是稳坐文科第一的宝座。同学们不再意外，经历这么几次考试之后，大家似乎都渐渐习惯了她的“学霸”地位。
　　可这次考试对李易然来说，却有不小的惊喜。
　　她的数学成绩，总算有了些许进步。
　　李易然心中清楚，这样的成果少不了沈耽帮她补习的功劳，因而在知道成绩的那天早上，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告诉沈耽，中午放学之后请他出去吃大餐。
　　沈耽听到之后，只是满脸嫌弃地拿书敲了敲她的头。
　　“就这么点儿诚意？”
　　于是李易然又狗腿的追加了一星期的早饭。
　　这之后，学校又上了没多久的课，寒假便到了。
　　高三放假的那天，日历已经被撕到了农历二十九，而从那天到正月初五，就是他们完整的假期。
　　因为假期时间太短，所以今年春节沈耽的父母没有再让他来回奔波，而是选择自己从国外回来陪他过年。
　　沈耽难得和父母聚在一起，李易然很识趣的没有打扰。
　　大年三十晚上零点，他们默契地互道了新年快乐。
　　之后便是春节中最忙碌的一件事——串亲戚。
　　李易然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家里的亲戚十有八九都在这边，因而需要走的亲戚很多，他们家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一天串几家，等晚上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人早已累得睁不开眼。
　　沈耽这边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父母这两年难得回国，之前没走的亲戚，于情于理也都要走一遍，好在不算太多，比起李易然他们，还是轻松了不少。
　　于是就有了李易然每天晚上和沈耽视频通话时都会睡着的情况，短短几天，沈耽的手机里就存了不少她睡着时的“美照”。
　　不过这件事，沈耽没告诉她。
　　初四那天晚上，李易然家比较重要的亲戚都已经串的差不多了，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空间。
　　两人约好八点在附近的街区公园见面。
　　正值新年，街上的人少车少，反倒有种别样的宁静。
　　李易然到的时候，沈耽早已等在那了。他站在街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在碎发上，泛着一层金色的微光，空气中的尘埃似乎也在翩翩起舞。
　　夜晚、街灯、帅哥。
　　美的简直像一幅画。
　　李易然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用手机将这美好的画面拍了下来。
　　“咔嚓！”
　　寂静的冬夜，任何细小的动静都显得格外清晰。
　　少年抬眸，循着动静望过来，看见来人，唇边缓缓漾起一抹柔和的笑。
　　见他伸开双臂，李易然压下心中的悸动，慢悠悠地走过去，扎进他怀里。
　　“怎么这么慢？”少年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李易然靠着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薰衣草香，一脸满足的眯着眼，“……吃饭吃的有些晚了。”
　　“吃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啊，年前炸的那些东西吃不完，每天就那么几样，烦都烦死了。”
　　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的李易然，沈耽有些好笑，“看样子你很不满啊。”
　　“那当然了！”李易然仰起头抱怨：“过个年我真是快累死了……今天要不是见你，我才不会出来呢。”
　　少年微凉的手指从她耳边拂过，抚了抚她的脸，“喔，想我了？”
　　闻言，李易然瞪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废话，难道你不想我吗？”
　　说着，就要用手捶他。
　　沈耽抓住她打过来的手，笑着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认真道：“想。”
　　少年目光灼灼，仿佛冬日里的热碳，烘烤着李易然的每一根神经。
　　见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李易然红着脸，掩饰般地移开视线，小声道：“你就会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撩我……”
　　“李易然。”他忽然低声喊她的名字。
　　“嗯？”
　　看着她眨着眼一脸乖巧的模样，沈耽的心里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少女眼睫纤长，此刻眼底正泛着羞怯的光。
　　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风光。
　　沈耽喉头微动，轻柔地吻上她微凉的额头，而后炽热的呼吸顺着脸庞径直向下，一路颤抖地吻过眉眼、鼻尖，最后几乎是难以自抑地压上她柔软的唇。
　　温暖酥麻的触感自唇齿传到四肢百骸，李易然脸颊滚烫，感受着他满腔的情意，心也跟着揪的紧紧的。
　　细密的晚风一阵阵吹在耳边，仿佛也正跟月亮说着甜腻腻的情话。
　　……
　　晚上回家的时候，两人牵着手并肩走在石子路上。
　　李易然蹦蹦跳跳的从石子路踩上街边高高的台阶，以和沈耽差不多齐平的高度往前走，“还有五个月，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没有，你呢？”
　　她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嗯……虽然A大和N大都是全国顶级的学府，但我私心还是更想去N大。那里临海，据说有最美的风景和校园，大学四年如果在那里度过，应该会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只是这样？”
　　“什么叫只是这样？那可是要待四年的地方，好的学习氛围和生活氛围对于调节心情是多么重要，你不懂。”
　　说到这，她忽然满脸期待地望向沈耽，“对了，你不是喜欢化学吗？N大的化学系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耽心里其实原本就有这个想法，现在见李易然如此紧张地试探他，不由得起了几分玩笑的心思。
　　“我还没想好，再说吧。”
　　“怎么能还没想好呢？”李易然有些急了，站在原地不走，“你不会是不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吧？”
　　沈耽垂着眼不说话。
　　“你！”
　　这沉默的模样落在李易然眼里简直就是默认的意思，她气得直接甩了沈耽的手，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出一阵低笑。
　　李易然停下脚步，满脸诧异地回头看他。
　　“笨蛋。”沈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边挂着笑， “等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