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校园]》懵圈的兔子

59、第五十九章

　　然而万物都有定律，有人事事顺利，就总会有人时运不济。
　　林薇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因为照片的事被退学，她的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当初学校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帖子，可那些信息和内容早就在网络上传播开了，她在江城的各个学校间已经出名。
　　在这个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她压根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甚至连出个门都会被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
　　林薇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原想让她去个离周边远一点的学校避避风头，谁知那些学校在知道她被退学的原因之后，为了整个学校的风评，都选择了明哲保身，直接把他们打发走了。
　　到最后，只有一所看起来十分破烂的职高愿意收她。
　　走投无路之下，父母提出把她往更偏远的城市送，可林薇怎么会愿意自己一个人去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于是在和家里大吵一架之后，她还是选择去那所连她自己都看不上的学校。
　　职高的学生鱼龙混杂，学生们不仅不学习，还有许多不良的嗜好，每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发生。她心中虽看不起，但却适应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和里面的一个势力最大的团体混在了一起，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混迹在各大娱乐场所中快活。
　　可她毕竟是后来者，作为这个群体中的小跟班，她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有一次，团体中领头的女生在下楼时鞋带忽然开了。在众多学生面前，女生却只是傲慢地朝她伸了伸脚。
　　对方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林薇只能咬牙咽下屈辱，听话地俯身系好，还要不断地赔着笑脸。
　　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如果想要在这个学校活的更有尊严，就必须要找一个靠山。
　　新年伊始，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的迎接新年，而她，却开始端着酒杯在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寻找猎物。
　　……
　　初五下午，高三学生陆陆续续开始返校。
　　一模过后，每个学生对自己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基本评估。大家眼看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后面几个月的学习，自然都卯足了劲。
　　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贺飞，都多了几分认真。
　　李易然和沈耽除开白天必要的学习时间，晚上仍然一起回家，他们经常凑在一起学习，就连难得的休息日，也多是待在一起看书。
　　以沈耽的分数，报考N大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陪着李易然，在李易然数学有问题的地方，及时给予指导。
　　当然，还是要收利息的。
　　而生活一旦变得充实，时间总会过得格外得快。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所有高三的学生站在主席台下，听着校长和老师们激励的话，心中都有着别样的激动，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更加清晰的目标。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到晚自习，高三的教学楼总是十分安静。偶尔有其他年级的老师经过，也只能听见书页不断翻动的声音。
　　十几年来，这是他们离自己的大学梦最近的一次，谁也不想有遗憾。
　　再后来，便是二模三模。
　　李易然的数学成绩，在一次次考试中越来越趋于稳定，到最后，已稳定到足够实现上N大的梦想。
　　晚上放学跟沈耽一起回家时，她总会憧憬很多上大学之后的事情，仿佛这样，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一开始，沈耽只是笑着听她讲。可渐渐地，他似乎也被感染，对他们的未来多了些不一样的期待。
　　两人天天出双入对，在老师和学生的眼里，他们的关系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人捅破，也没人阻止。
　　似乎好的感情本该就是这样，彼此扶持着向上。
　　学校的论坛上，时不时有学弟学妹发表关于两人的帖子，言辞中带着难言的感慨和羡慕。
　　他们就这样，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情侣。
　　可这世间，真相总与谎言交织，光明常与黑夜相伴。
　　虽然出这样的风头并不是李易然本意，可它也确确实实成为了某些人嫉恨的来源。
　　六月，伴随着考试而来的，还有炎热的夏天。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如同金子般的阳光将大地晒得暖烘烘的，本就是个令人心绪躁动的季节。
　　下午，高三的教学楼里，除了学生们琅琅的读书声，讨论题目的低语声，各处都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高考前的三天，学校一般会放学生各自回家调整状态，自由复习。而今天，就是那个离开的日子。
　　高考对他们来说，既是崭新的未来，也是离别的前奏。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班主任孙岚踩着高跟鞋进了班。
　　她极其少有的穿了一身正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讲台上，最后扫视了一眼班里的所有学生。
　　那眼神里似乎蕴藏着很多东西，有骄傲、有欣慰、有满足……但更多的，是真诚的祝福。
　　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她吸了一口气，坚定有力地开口：
　　“同学们，下课！”
　　“起立！”
　　随着班长的一声信号，全班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他们一起低下头，郑重地朝前方鞠了一躬。
　　“老师再见——！”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而属于他们的18岁夏天，从此刻，正式开始了。
　　*
　　“李易然，有人找！”
　　李易然正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听见动静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没想到竟看见了一个许久未接触的“老熟人”——孙若雪。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自己最近好像没和这位大小姐有过什么交集吧？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李易然还是将手中的最后几本书塞进书包，起身出了门。
　　“怎么？”李易然抱着臂站在孙若雪面前，“找我有事？”
　　语气明显不太好。
　　孙若雪似乎对她的行为不甚在意，只是冷笑一声道：“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聊聊，不知你等会儿有没有时间？”
　　“没有。”李易然干脆地拒绝，“请回吧。”
　　见她转身就要回教室，孙若雪倒也不慌张，反而慢悠悠地开了口：“如果我说的是你在五中的事呢？”
　　听见五中两个字，李易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孙若雪好整以暇地靠着栏杆，闻言调笑道：“呵，别装了，关于你那时的风流韵事，我可都听说了。不知如果沈耽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还会不会愿意理你啊？”
　　“你什么意思？”李易然脸色沉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聊一聊。”孙若雪边笑边朝她靠近，低声说：“如果你不想被沈耽知道的话，放学后就一个人到北街的巷子口等我。”
　　李易然握紧拳头，“我不会去的。”
　　“随便你，如果你有这个自信的话。”孙若雪撤开身子，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我等你哦，可别让我失望了。”
　　李易然站在走廊上，看着孙若雪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心里乱作一团。
　　去吗？不想。可如果不去，孙若雪一定会告诉沈耽，说不定还会趁机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她真的有这个自信吗？
　　同学们那些厌恶她的举止、老师们失望的神色以及校领导们审视的目光，仿佛瞬间都从记忆深处涌现了出来。那些曾经充斥在身边尖酸刻薄的话语，又重新一遍遍地清晰回放在耳边。
　　在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是她有问题的情况下，沈耽如果知道了，真的会相信她吗？
　　李易然也曾有过期待，可过往好友的种种表现和行为，无不再向她证明一件事。
　　再好的关系，也抵不过三人成虎，众口一词。
　　她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心如死灰。
　　不可以。
　　不能让沈耽知道。
　　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而且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不希望自己的这种事情影响到沈耽的考试状态。
　　那么……就必须要去。
　　青天白日的，孙若雪能干什么？无非是找她算笔旧账，应该翻不出什么大浪。
　　李易然坐在位置上，这样想着，暗暗下了决心。
　　“发什么呆呢？”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额头就被人敲了一下。
　　她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一脸笑容的沈耽，半晌没反应。
　　“傻了？”沈耽细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李易然回过神，笑嘻嘻地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有点感伤，毕竟要毕业了嘛。”
　　沈耽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人生很长，每个人都要不断经历离别，我们既然无力改变，就只能过好当下，不留遗憾。”
　　“那我们俩呢？”她抬起眼眸，认真地问，“我们……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沈耽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正要开口，却见李易然蓦地笑了。
　　“逗你的啦！别那么严肃。”
　　“……”
　　见她一切如常，沈耽松了口气。
　　他本就不知该如何和她说起生老病死的沉重话题，可这又确确实实是他们必然会面临的事情。
　　他不想骗她。
　　见李易然桌上的书包已经收拾完，沈耽将她的书包拉链拉好，熟练地拎在手上，仿佛这件事已经做了千百遍。
　　“走吧？”
　　李易然笑盈盈地看着他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外面走，沈耽不曾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李易然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