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兄养了猫》青色菜叶

6、获得小猫第六步

　　余代真的没有想到会再见到月照。

　　可是何明理拎着月照的猫脖子送到了他面前。
　　“师兄，这不是你的猫吗？”

　　不是我的，我只是带了他两天。我不喜欢一肚子坏水的小猫了，以前是我没有见识，看见别人家的猫，就以为小猫咪都是软软糯糯会喵喵叫的，才被蒙蔽了双眼。
　　可是看清楚何明理手里面提着的猫，他又说不出来话了。

　　很脏，身上沾满了泥土，肚子一边受伤流脓，血水混着黄色的脓水糊住一大片毛，伤口处的毛黏在一起，四个白爪子几乎已经变成黑的，一条后腿以诡异的角度垂着，眼睛闭着。
　　身体那么小，只有一个多月大的样子，一个手就能握住，多么脆弱的生命。
　　是月照吗？前几天还仰着头说着恶毒的话的月照。
　　死了吗？
　　好像还有呼吸，肚皮还在起伏，身体一直在抖。
　　还能救活吗？

　　看见余代站在那沉默着，何明理慌忙解释：“师兄，这可不是我弄成这个样子的，我今天在燕起镇见着的它。”
　　“我看见一群小孩在那踢个死猫，就过去想要轰走他们，谁知道我一看，这不是那天你带上山的小黑猫嘛，四个白脚，还有耳朵尖儿的一撮儿白毛，居然还有一口气儿，我就给你带了过来。”
　　“你是不是不想要这猫了，反正看起来半死不活，要不然我再给你丢掉？”
　　“师兄你倒是说一句话呀，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明明前几天是他亲自把月照送到燕起镇，亲眼看见月照跑到三乌那里，亲耳听见月照说着威胁的话。
　　发生了什么，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让月照变成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个时候要去问谁？

　　余代不敢用手去触碰。

　　最后是随云把何明理手里提着的猫拿下来，去厨房点了火烧水，借着火暖小猫冰冷的身体，接着往他嘴里灌了一些温水。
　　余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去屋里面拿出来几个小瓷瓶，往月照肚子上面撒了一些药粉，掰开嘴，塞进去几颗药丸。
　　两个人忙活了一天把猫的伤口止住，断了的腿细心固定好。
　　又去找金朝旭要了好些灵丹妙药，往月照嘴里硬塞，最后肚皮都被丹药撑的都鼓起来。

　　月照在第二天睁开了眼，绿色湖水一样的大眼睛，视线转到余代这里，愣了一会儿，把眼睛闭上了。

　　天还是太冷了，得给月照做一个窝，余代想。
　　他记得临安有种狐狸的皮毛很是保暖，叫做飞松狐，曾经听人说过这种狐狸的毛穿在身上自行发热，可遇不可求。便让随云小心照顾着，自己去买些可以给月照做一个窝。
　　随云小声嘀咕说一个小猫妖用得着费那么多心思么，能救活是命好，救不活就算了。
　　余代也不说话。

　　对啊，自己也不欠月照的，月照还是个妖。
　　能见死不救吗，不能。

　　余代到了临安，挨个店铺进去问，店里面有卖兔毛的，羊毛的，虎毛的，狐毛的，但是飞松狐的皮毛都说没有。
　　想了想，买了一些兔毛，可以给月照做一个兔裘，这样他冬天就不怕冷了。
　　可是还是想要飞松狐的毛。

　　他就去拜访了一位故交。也许他会有。
　　林文贤高兴地接待了他。
　　两个人上次相见已经是二十年以前，当时林文贤才三十岁，如今已是知命之年。原本乌黑的头发被半数白发取代，脸上皱纹遍布，身材走形，余代几乎认不出来。

　　“乐安，二十年，你还是一如初见。”林文贤看着余代年轻的脸，似乎是被岁月遗忘一般，不由得感慨万千。

　　“是啊，好似不过一瞬。”余代垂下眼睛，并不愿与世人结交，修道之人生命漫长，容颜不变，修炼最易忘却时间，转头再一看故友，或是苍老，或是不在人世，与其悲痛，不如从未相识。
　　“今日来访，是有一事相求。”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林文贤有些惊讶：“你尽管提。”
　　“你知道飞松狐吗？”
　　“知道，不过皮毛难求，你想要这个？”
　　“对。”

　　林文贤沉思一会儿，道：“我听一位好友提起来过他家里有，不如我去帮你问问。”
　　“那便麻烦了。”

　　两人又一起去前去，终于是拿到了飞松狐的皮毛，并不多，恰好能给月照做一个窝。

　　“此次一别，我们相见再难。”林文贤苦笑一声。
　　“你生在临安，怎么就不肯多回来几次，修道之人莫非都薄情？”

　　“我父母已逝，”余代眼里有些茫然：“再回来也是触景生情。”

　　林文贤忍不住问道：“你们修道，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又追求什么呢？长生又或是得道成仙？乐安，我不明白。”

　　“求不知之境。”余代道：“长生，成仙只是虚说罢了，哪里有真正成仙的人，我与世人一样，都会死去，不过只是慢一些。”

　　余代也像林文贤一样，这么问过自己，为什么。
　　修炼仿佛是一条没有止境的路，永远在这条路上前进，走的越多，除了漫长的生命，似乎什么也不能带来。
　　突破一层境界，还有一层境界，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儿呢。
　　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他只是想要看看，别人不曾达到的境界，是什么样子的。
　　心中一直有纠结的事情的话，是无法一心一意修炼的。

　　辞别林文贤，余代拿着飞松狐毛回山，想到小云对月照这只小猫颇有偏见，决定自己动手缝一个小窝。
　　拿出一根针，再拿出一根线，余代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与实力，猫窝都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缝一个圆球吧，密不透风的那种。

　　一个人在屋里面偷偷摸摸缝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面的东西奇奇怪怪。
　　掩饰的咳两声，犹犹豫豫把手里面的东西递过去。
　　“小云，猫窝。”

　　“这个是，猫窝？”随云表情十分精彩。

　　余代点头：“猫窝。”
　　“我觉得，你留这么小的口，猫进不去的，而且里面你塞的都是些什么？”
　　“兔毛呀，多塞一点儿暖和。”
　　他把买回来的兔毛剪碎，把窝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月照挤挤就能睡进去，保证不给凉气一点儿可乘之机。

　　随云把窝里面的兔毛一点一点都掏出来：“暖和是暖和，闷死他也真能闷死，猫又不是身上不长毛，身上长的那层猫毛够他防寒，给个猫妖弄这么好的东西干什么，他受的起吗。”
　　嘴里面这么说着，手上把窝打理好了。

　　“月照还小呢，你看他身上的毛只有薄薄一层，肯定冷。”
　　“你管他冷不冷，能活下来就是难得，等伤养好，赶紧把他撵走吧，只要他在这，准没有好事。”

　　“嗯。”

　　余代找出来许久不用的小炉子，升起来火，放在猫旁边。
　　月照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闭着，身上被裹的严严实实，四个小脏脚被擦拭干净，依旧如往日一样雪白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