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获得小猫第七步 ...
-
第三天的时候，昏睡的月照第二次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绿色眼睛暗淡许多，缓缓地看向守在一边的余代，怔怔的。
余代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可能是埋怨：“都怪你，你要是好好看着我，不让我去三乌那里，我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现在一动不能动，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痛苦的遭遇。”
可能还是孩子气一般：“余代，我不想要变成小猫，可是我身体好虚弱，根本变不成人形，嘴里面也苦涩苦涩的，为什么要给我吃那么难吃的药。”
可能是任性：“怎么又看见你了，我让你送我走，就是再也不想要回到你这儿，不想见你，你捏碎我母亲留给我的珠子，不知道我讨厌你吗？”
也可能是那个小坏猫：“余代，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还把我救回来，是不是贱啊，真以为自己对我很重要，等我伤好了，我还会走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月照什么也说出来，化不了人形。
月照真的就是一个小坏猫。
余代被他骗了，开头是他的错，他不该擅自拿走月照的珠子，不该手欠捏碎的珠子，不该心软带他去修珠子，就是一只小猫妖而已，心一横把他丢在河堤上，等着三乌发觉自己怀里面的小猫消失，回来找就能看见月照。
偏偏他觉得小猫招人怜爱，变成小娃娃长相讨人喜欢，心软带他修他的珠子，自己的幽竹居被弄得一团糟，自己被戏耍的团团转，师弟的药草毁于一旦，把月照送走，月照又遭此境遇。
这个因，是因他余代而起。
月照睁着眼睛看他在想什么呢，余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不喜欢小坏猫。
余代没有跟他说话，就让他去想，爱想什么想什么，与他无关，哪怕是想着等他伤势好了，再想一些奇怪的法子闹腾，撕他的书，扯他的剑穗，咬坏他的枕头，都无所谓。
等月照伤势养好，就把月照送走，送的远远的，何明理捡也捡不到，让这只小坏猫自生自灭，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月照肯定是坏事做多了，他一开始就应该明白，那么小的猫怎么可以化成人形，不知道是使了什么坏法子，吞噬别的妖怪妖丹，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心思，以后怎么得了，指不定变成为祸一方的坏妖怪。
随云端过来一小碗肉羹，提醒道：“公子。”
余代接过来他手里的碗，舀出来一小勺，吹了吹递到月照嘴边。
月照也不张嘴，依然用那双绿眼睛注视着余代。
随云看猫醒了，抱着胳膊没好气道：“喂你你就吃呗，睁着那俩大眼睛看什么看，看又看不饱，不吃就算了，等着饿死正好，作天作地的。”
把勺子往月照嘴边又凑了一点，余代淡淡道：“既然醒了就吃一点吧，肚子里面除了药什么都没有，要么自己吃，要么我把饭灌下去。”
月照慢慢把眼睛移开，看向勺子，嘴张开，舌头卷着肉羹一下一下吃进肚里。
没敢让他吃太多，喂了四勺，余代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碗还给随云。
小坏猫醒了，饭也喂了，他就不想再呆待在这，转身就要出去，忽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一下，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好好吃饭，伤好了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说完，干脆利落大步走出去。
自那日醒来以后，月照再也没有昏睡过，或许是猫天生嗜睡，月照一天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看不出是沉睡或是浅睡。
余代过来的时候，发出一点儿动静，他就把眼睛睁开，内心恶毒，却长了一双柔和纯良的湖水绿眼睛，自然的色调让人平静惬意。
余代给他喂饭，给他换药，给他吃丹药，他都不出声，和之前吵闹的性格截然相反，只是静静地看着余代的一举一动。
他肚子上的伤口深，余代每天都要给他换一次草药，把旧的拿下来，换上新鲜的，再给他包好，害怕月照疼的受不住咬舌头，余代用自己的袖子塞他嘴里，他也不咬，生生憋着疼。
腿的情况相较于肚子，更重些，断了的腿没有那么容易接上的，恢复起来就更慢，月照身体太小，做什么都要细心，不敢一丝一毫马虎。
可余代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花费在月照身上。
作为青安山上人人艳羡的榜样，他要勤加修炼，身为掌门大弟子，他要协助掌门处理山中的内务，时间不宽裕，任务不轻松。
掌门大弟子不是谁都能当的，众弟子的师叔也不是随便喊的。
青安山上青安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余代五岁的时候就来山上修道。
以半山腰为分界线，外门弟子在下，内门弟子在上，井水不犯河水。内门弟子是资质较好的一拨，统共也不过是数百人，外门弟子则有五六百，人多门规也多，不得随意进上半山。
余代哪一边儿都不属于，他自幼由掌门亲自教导，掌门亲传弟子，一直都比别人多了几分优待，除了两位师弟，何明理和金朝旭能喊他一声师兄，其他弟子都必须叫他师叔。
当时年仅五岁的余代，身边围了一群叫他师叔的人，一半人是觉得好玩，一半人是来逗弄他，谁也不知道为何五岁的娃娃怎么能成了掌门的徒弟。
余代脾气好，逗他他就笑，眉眼精致，笑眼弯弯。
没过几年，众人心悦诚服，也不耍弄他了，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师叔好。
实力说明一切。
余代无疑是众人之中脱颖而出的天才。
几百年难一遇的天才，青安宗的门面。
修炼之路顺风顺水，仿佛从来没有遇见过阻碍。别人在沙滩上搁浅，余代在海面乘风破浪。
今日有如此成就，不是一句天生有资质就可以概括。门派里面珍贵的灵丹宝器多半砸在了他修炼途中，掌门倾尽毕生所得灌输到他身上。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身上背负的，是掌门的殷切盼望，谆谆教导，是长老们的大肆称赞，引以为傲，是弟子们奉为神明，心向往之。
人人都在盯着，或是仰慕，或是嫉妒，或是不甘。
人人都想知道，他是否能突破前人未能突破的境界。
人人都很好奇，他以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平时的生活枯燥又满足，修炼，领悟，协助掌门，下山除妖。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很好。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月照是这些意外的其中一个。
月照在床上躺了一天，三天，十天.......
随云厌烦月照，之前活蹦乱跳惹事的时候是，现在一动不动躺着也是，底子里的麻烦精。
以往都是两个人住，照顾公子轻松容易，人和善好说话，月照来了就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不管是孩子调皮又或者生性恶劣，他都不想家里平白多出来一个人。
幽竹居的生活就是一片寂静的湖水，偶尔有风穿过，吹起片片涟漪，算的乐趣。
而月照，让这片寂静的湖水起了波澜，起了怜惜之意。
余代不该被物欲迷惑，致虚守静，心境空明，一心向道，方才能得大成。
半个月后，余代查看月照的伤势时，他已经恢复良好，肚子的伤痊愈，腿重新接好。
内力应该也养的差不多了吧，怎么看着恹恹的？
心灵受到创伤了？
他是打算着月照伤好，趁机三言两语暗示一下，送出山门，再也不见，月照蔫了吧唧的，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心里偷偷想了一会儿要说的话，再复习一下，余代装模作样拿起来一个小板凳放在床边，手里一撩衣摆，从容坐下。
不出所料，清澈的绿眼睁开，目光落在他脸上。
余代绷起脸，道：“现在是不是感觉差不多了？”
月照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唧。
知道他不能口吐人言，余代径自道：“两不相欠，我捏碎你的珠子，你也没少给我带来糟心的事。”
“我救你，仁至义至。”
“等你痊愈，还请自行离开。”
看不懂一只猫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出目光的暗淡。
余代这次是铁了心，不管月照年龄多小，是否有人照顾，是否能够自力更生，他都不想再管。
旁边小火炉燃烧的木炭颜色暗淡，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余代用火钳夹起来两块新的添进里面，火舌重新涨高，慢慢把黑色木炭包围着，吞噬着。
拨弄一下木炭道：“热一点儿了么？”
他实在是感受不了温度变化多少，只能通过月照的身体判断，发抖就是冷，不抖就是刚好。
余代做出来的猫窝到底也没有用上，月照要每日换药，窝不大，操作不便，他心里也有点不舍，飞松狐的皮毛雪白易脏，换药的时候弄脏可不好。
等把月照撵出去，给他背上一个小包袱，让他背着猫窝一起走，反正也不重，背着不费力气。
外面不比他的幽竹居，没有小火炉烤火，三乌那个兔妖八成遭遇不测，没有人能照顾他，天冷晚上就住在小猫窝里，吃饭就去要饭。
这个小坏猫心思那么多，手段花里胡哨，用不着他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获得小猫第七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