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也无缘

15、十五

　　虽然顾璟和火雨山庄的关系实在是很微妙，但火雨山庄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和顾璟还有箫云山庄结下什么梁子，仍是安排了最好的院子给顾璟和林轩居住。

　　顾璟没有看到赵万江，也没有看到赵家的任何一个主子——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顾璟本来就得罪了赵家，现在的赵家又是多事之秋，谁知道顾璟是不是特意登门来看笑话的？

　　林轩站在窗前，借着月光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顾璟正在兢兢业业的铺着床铺——火雨山庄并不吝啬，给林轩和顾璟了一个空置的一进小院，院子里有三个厢房，顾璟却偏偏要和林轩挤在一个屋子睡。

　　林轩向来拿顾璟毫无办法，便也就应下了。

　　窗下长着几株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躯干。

　　“他在怀疑你。”林轩皱着眉头看着那花儿，突然开口。

　　顾璟思忖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林轩在说金师爷。

　　他不以为然道：“那是正常的，老实说，如果我是他，我也怀疑我自己。”

　　林轩没有接话，顾璟接着道：“现在最有可能的主犯就是赵景泉，而我在先前和赵承爵有冲突，无意之间帮了赵景泉一把……但凡是思路理得顺的都会觉得我和赵景泉早就相识，而且可能还交了朋友，我打了赵承爵是为了给赵景泉出头……现在赵景龙死了，是因为赵景泉让我帮他个忙……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傻子才会不干呢。”

　　林轩点了点头：“你认识赵景泉吗？”

　　顾璟“嘁”了一声：“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我当时在都城只待了两天，就算是去拜访皇帝老儿也不可能去拜访他啊。”

　　林轩又问：“那你知道谁杀了赵景龙吗？”

　　顾璟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林轩。

　　林轩道：“的确有人，不过武功一般，在院子墙外，应该只是为了探查我们的行踪，你声音轻些，他听不见。”

　　顾璟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轩轻舒了口气：“他是因为宋婷死的？”

　　顾璟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了一些：“的确有这个原因……不过……还有别的理由……”

　　林轩转过了身，他的手上捏着一朵从窗外墙下摘取的野花：“是因为这个吗？”

　　顾璟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轩手上的花，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林轩的视线瞟了瞟：“窗下都是。”

　　他把手上的花扔出了窗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布巾擦了擦手。

　　顾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边，低头一看果真有好几株高高的野花，他转过头看向了林轩，满脸都写着震惊。

　　林轩摇了摇头：“别冲动。”

　　“他们离开了院子？”赵万江坐在书桌后，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黑衣人答道：“并不是都出去了，只有顾明玉一个人离开了院子，林轩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而后便熄灯睡下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看方向，应该是往后院去了……接下去的路甲四会跟着，一会儿应该就来禀报了。”

　　赵万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金师爷。

　　金师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以林庄主的身手，不可能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但顾璟仍是跑了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顾璟要做的事情和火雨山庄无关，是不是有人跟着也不重要；第二种则是顾璟无论如何都要出去，即便有人跟着他也不得不去做一件事情。”

　　赵万江看着他：“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金师爷叹了口气道：“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觉得哪一种都不太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执意要来火雨山庄，怎么可能做的事情与火雨山庄没有关系呢？而如果真的是第二种，他若是在火雨山庄多留几日，前几天装装样子，也许我们就会放松警惕了也未可知，何必要在第一个晚上，我们最警觉的时候去做什么？”

　　赵万江也觉得金师爷说得有道理，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赵万江这人穿着一身短打，他的皮肉功夫已经练到了极致，身上的肌肉如同小山一般高高隆起，和这个文绉绉的书房怎么看都不太相称，但他却要装出一副文武双全的模样来看着面前的下属道：“知道了，再去探。”

　　黑衣人便应了一声，闪身离开了书房。

　　金师爷看向了赵万江道：“庄主，虽然从情理上而言，我们都觉得顾璟和二少爷有所勾连，但真的从道理上来说，若真的是顾璟和二少爷勾结杀了大少爷，他这个时候就绝对不会出现在火雨山庄，尤其是带着林轩一起出现……我倒是觉得，他并非是为了大少爷被刺的事情而来，而是本身就有什么事情想做，等到了锦衣镇才发现凤凰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但此时若是掉头就走就显得更加心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凤凰山。”

　　赵万江沉吟道：“那你觉得会因为什么事情？”

　　金师爷叹了口气，他看向了窗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金师爷很有几分智慧，平日里赵万江也很依赖他，但是顾璟和林轩两人的行动他的确是看不穿有什么原因，他派人去查了他们之前的动向，只说林轩在扬州杀了速水堂的周云峰，又在速水堂和宋青松大闹了一阵，当时都说顾璟已经死了，没料走出扬州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四肢健全、能跑能跳的模样，他们对于来凤凰山也不太急切，一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反倒是更像是——

　　出来游玩的时候，一时兴起来凤凰山转一转。

　　可林轩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来几乎不曾下山，真的会为了和顾璟游山玩水走出了箫云山庄吗？

　　金师爷百思不得其解。

　　“吱呀”窗户被轻轻的推开了，一道人影借着月色滚进了屋中。

　　顾璟刚刚站直了身体就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喉头。

　　赵景泉握着一把匕首，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谁？”

　　顾璟知道赵景泉还没有动杀机，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把锋刃从自己的颈侧推开，看着赵景泉道：“我是谁？你竟然不认识我么？”

　　赵景泉身高八尺，长亭玉立，与顾璟先前遇到的几个赵家人都不一样，顾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赵景泉忍不住皱眉：“我为何要认识你？”

　　顾璟便笑道：“我可是你的同伙啊？”

　　赵景泉正想骂他，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不确定的开口道：“顾璟、顾明玉？”

　　顾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是我是我，你看，你这不就认识了么？”

　　赵景泉收了匕首，却仍是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来火雨山庄做什么？不……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已经被怀疑杀了赵景龙么？你趁夜前来，明日我们两个就都会死。”

　　顾璟自顾自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摆了摆手道：“不会死不会死，相信我。”

　　赵景泉把匕首放到了一边，他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但顾璟做事太没用章法，他实在是不清楚顾璟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顾璟不在意的又挥了挥手：“我今天来了，他们才不会继续怀疑你……金师爷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赵万江的脑子又没什么用处，我出现了，他们只会觉得奇怪，会觉得事情领有蹊跷……会觉得我们两个人的确有所勾连，但是图谋的事情绝非赵景龙的死……你等着看便好了。”

　　赵景泉也在桌边坐下，他知道顾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不是顾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和赵景龙的死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顾璟抬头看他。

　　赵景泉接着道：“不仅赵景龙……我和赵承爵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我们在此之前甚至都不认识。”

　　顾璟轻笑了一声：“原来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过了今天晚上……那可就不一定了。”

　　赵景泉皱起了眉头：“所以我才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顾璟放下了茶杯，凑近了他的脸，笑道：“奇怪了赵二少爷……你难道不想要我这么个朋友吗？”

　　顾璟说自己是朋友，但赵景泉知道应该是盟友，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维系，不管是在别人看来，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心里，他们都知道两个人根本称不上是朋友。

　　顾璟和赵景泉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像是顾璟和林轩那样。

　　赵景泉看着顾璟，似乎在衡量顾璟话中的真实性，他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的确需要一个‘朋友’。”

　　他着重说了“朋友”二字。

　　顾璟便笑眯眯的开口：“朋友之间当然应该互相帮助的，是吧？”

　　赵景泉便也笑着看他：“只不过我与顾大侠不同，身无长物，也不知道顾大侠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能够帮到你什么？”

　　顾璟不以为意：“你现在虽然什么也帮不了……但是等到你真的继承了火雨山庄，总归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