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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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到刘府总共也没几步路，剩下的路程周慎倒是没在作弄李惓，只是坐在李惓对面，闭着眼睛稳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惓侧着身子坐着把自己的官服整理好，没再看周慎。不用想也知道周慎这幅模样，必然是在心中起算计，他现在心里肯定是想着法子怎么补救怎么害人，估计现在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两人相对无言，车内寂寂无声，只能隐隐听到马车轮压过石板大街的声音，偶尔还伴着一两声车夫驯马的动静。
祈临街西住的都是权贵大户，街上不曾有小贩摊贩，无论白日还是晚上，街上总是这般安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身下的马车缓缓停住了，接着便听见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头传来，“周大人四殿下，刘府到了，烦请下车吧。”
听到车夫传话，李惓侧过头去看了周慎一眼，却见他那双凤眸还是懒得睁开，便没再理他自己掀了车帘先下了车。
此行为圣驾亲临，排场自然是大了些，更何况还带了两队禁卫，马车下乌泱泱全是人，都挤在刘府正门等着皇上吩咐。皇上派了一队禁卫守在相府门口，带了另一队禁卫和刘丞相一起进了刘府。乌泱泱一群人又浩浩荡荡走了一半，李惓也跟着进去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慎还是没下马车。
周慎到底在干什么？不过李惓虽是这么想着，但脚下步子未停，跟着众人进了内院。
刘丞相从朝上到现在一直是满面怒容，紧锁眉头同皇上一起直奔书房而去，势要尽快证明自己清白，好让污蔑自己的奸佞小人早些伏案认罪。
李惓走在最后跟着众人往书房去了，可刚跨进内院的时候，李惓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兴许那书架后头真有账簿呢？
可是刘丞相生性多疑，相府内戒备森严，当初李惓想往刘府里安排进去几个内应都排不进去，周慎是怎么有法子将那账簿塞进刘丞相书房的。想的再多也毫无意义，李惓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前头人的步伐。
到了书房门口，禁卫将内院围了一圈，只留了一个入口。皇上带着两个贴身护卫跟着刘丞相进了书房，李惓和萧禀就和其他人跟在最后，站在书房门口。刘丞相的书房藏书极多，光是书柜就摆满了三面墙。书房窗子是合上的，屋内光线略有些昏暗，还能隐约看见空中飘散在尘埃颗粒。
进了书房，刘丞相仍是怒不可遏，“启禀圣上，既然萧大人说微臣书房第三架书柜后头有什么账簿，那就即刻让护卫把那书架挪出来吧！”
皇上微微颔首，身后的护卫立刻走上前去将那书柜挪开。
李惓和萧禀是并排站在门口的，看不清里头护卫围着的那书柜后头是什么情形。李惓侧过头看了萧禀一眼，却见他神色复杂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圣上，这书柜后头果然没有什么所谓的账簿。”刘丞相的声音从书柜旁传了过来，“现在可以证实微臣的清白了吧！”
话音落，搬书柜的护卫退回书房门口，李惓才看清前头的情形。那书柜后头果然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一些积厚的灰尘，想来是书柜后头不好打扫的缘故。
“刘爱卿对大周忠心耿耿，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皇上转过身看向萧禀，“萧爱卿，你说今日在殿上污蔑刘丞相该当何罪？”
萧禀心中猛然一惊，立刻跪下谢罪，“微——”
“启禀圣上，”萧禀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周慎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马车，边抢着话说边往这书房来，“这情况还没查明白，望圣上明察。”
“哦？那周爱卿说说看，是怎么还没查明白？”皇上目光移到周慎身上。
周慎走到书房门口站住，目光在书房寻巡了一圈，“皇上您看，刘丞相书房内有三架整墙高的书柜。萧大人说那账簿在第三架书柜后头，您刚才看的是由东往西第三架，也许那账簿是在由西往东的第三架呢？”
皇上沉默了一下，看向周慎的是视线里满是探究，“好，来人把那架书柜也搬开。”
“是。”门口的护卫得了命令，三四个人一起进来，将周慎的说的那架书柜挪开了。书柜刚挪到一半，就听见一声响动，像是有本书从书架后头的缝隙里掉落下来。
真有？
“拿过来。”听见那响动，皇上立刻叫了护卫去拿。
刘丞相一时也愣了神，他书柜后头怎么会有东西？他从未往那放过什么账簿。
“刘丞相，你怎么解释？”皇上从护卫手中接过那厚本子，翻看几页果真是支养军队的开销簿子。
“这……”刘丞相百口莫辩，“微臣是冤枉的。”
“皇上圣明。”周慎站在后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毫无征兆的就开始拍马屁。
萧禀眼中震惊的神色很快就被掩去，取而代之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飞快的加入周慎，“刘丞相原本是大周栋梁之才，却可惜鬼迷心窍误入歧途，实在可惜可叹。”
皇上艴然不悦看了刘丞相一眼转身离开，众人在后头赶忙跟上，行至院中，皇上将手中的账簿甩给了萧禀，“萧爱卿所言属实，刘丞相确有谋反之心，即刻起革职查办，交予萧爱卿办。”
“微臣领旨。”萧禀接过账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到此时刘丞相才与梦初醒，快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不要轻信奸人挑拨！”
“刘相，你是两朝元老，朕本不想闹这般难堪。”皇上停下步子，有些嫌恶的看向他，“你这丞相府戒备森严，都快赶上朕的寝宫了，谁有这般本事塞本账簿来污蔑你？”
其实皇上心里清楚刘丞相是被陷害的。毕竟是两朝元老，怎么也不可能傻到，明知家里藏着证据还非要让人来搜。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保不了刘丞相了。若是今日没来相府这一趟，虽说污名洗不净但到底没有确切证据，其他罪证可以容后再说，虽费些心神，但到底是能把刘家保住的。可这谋反的证据就摆在眼前，皇上想保刘家也保不下来了。
李惓和萧禀站在原地，看着皇上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四殿下，周大人，微臣就要遵这圣旨办案子了，恕微臣失陪。”目送皇上出了内院，萧禀转过身朝李惓和周慎施了礼，“微臣就先去前厅了。”
李惓微微颔首，没有答话。
皇上和萧禀都离开了，内院只剩下满院的禁卫和瘫坐在地上的刘丞相。院子内悄然无声，李惓看着刘丞相那失了心魂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复杂。在老皇帝在位的时候，刘丞相正是大周第一权臣，深得老皇帝重用。老皇帝临死前削了大部分世家势力，唯独刘家微动分毫，对刘丞相之信任可见一斑。可到了如今，却仍是没逃过这般下场。
“怎么了？”周慎不知什么之后站到李惓身侧，“在想什么？”
李惓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刘丞相一眼，抬腿沿来时的路朝府外走去。
这朝堂上下，不论是君还是臣，哪个有好下场的。
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路上的情形已与来时大不相同了。外头的禁卫分了一大半进来，处处戒严，将刘家内眷仆人压至一处，府上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哭闹惊喊连成一片。府上的内眷什么都不懂，向来是尊荣显贵骄奢阔绰惯了，却没想到有一日竟会被人这般对待。她们的荣华富贵得来的也是稀里糊涂，丢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
李惓没有停留，仍是按照来时的路回了刘府大门，没有多停顿一刻。这些事不归他管，他也管不着，就连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到了刘府正门马车仍停在原处，李惓刚抬起右腿准备上车时，又回头看了周慎一眼，分明是有什么话要问，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最终还以没有问出口。
周慎假装没有看到李惓这般欲言又止，只是扶着他上了马车。
其实，李惓是想问这账本是不是当初，陷害林梁的时候一同放的。当初皇上命周慎彻查清竹一案，周慎彻查了城西所有权贵住所，陷害林梁是皇上的意思，周慎奉命将通敌罪证藏在林府上。可是周慎不但藏了陷害林梁的证物，还趁机掺了陷害刘丞相的信件。既然皇帝亲口判定林梁通敌，那也就佐证了这些林家搜出来的信件是真的，那也就坐实了刘家的罪名也是真的。
若要保刘家，就得先承认林家搜出的证物是假的，那就是说要皇帝亲口承认林梁是被陷害的。皇上根本不可能承认，所以刘家不可能被保住。
李惓虽这么猜，却不能问出来。因为这中间必定绕不开林家，绕不开林芝儿。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回了相府。这些日子李惓一直住在相府，虽然明面上李惓对周府百般不满，总想回王府住，却迫于周慎压力不得不在相府住下。李惓还是不是对着周慎刨根问底，问他为什么不许自己回王府去，戏算是演的够足了。两人回了相府之后一起吃了午饭，等到下午的时候，接到了消息，说是刘家谋反定罪，念刘丞相对大周有功，被流放到缅南去当县令。刘淑妃贬为御女，留侍宫中。
又一个世家衰落。
“四殿下觉得，五皇子这个麻烦解决了吗？”周慎没有避讳，当着李惓的面让大福报的这个消息。
李惓没有看周慎，“我觉得，这样一来五皇子的威胁反而变大了。”
当初皇上忌惮孙家权势太盛，折腾了一圈不但把孙家削弱了，还把太子给折腾死了。现如今萧家成了当初的孙家，加之萧融的小儿子尚在襁褓，皇上更是不会愿意六皇子当储君了。这样一来最有可能即位的反倒是五皇子李淮。
“那依四殿下之见，应该怎么办呢？”周慎将手中的茶盏调了个，又放回桌子上。
应该……杀了李淮。
如果李淮死了，皇帝不能让萧融生的皇子继位，就只能选择自己为储君了。
李惓：“应该杀了李淮。”
那语气似乎是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少了当初递假军报陷害太子那份犹疑与不忍。
“四殿下愿意吗？”周慎看着李惓笑意盈盈，“那可是四殿下的亲弟弟。”
“帝位之争，只有成王败寇，不讲兄友弟恭。”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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