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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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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霖自小娇生惯养,向来都是锦衣玉食身娇体贵的紧。孙皇后为后宫之首戒奢宁俭,其他妃嫔面上也要跟着做做样子。
可刘霖不行,吃穿用度一样也精简不下来,稍微差上一点就要哭天喊地的找皇上诉苦。仗着她父亲刘丞相,打小就骄纵惯了,在后宫内也是张扬跋扈,就连皇后也不曾放在眼里。
如今刘家失势,朝堂之内再无靠山。皇上本就不喜她这般性子,只是碍于刘丞相才留了她淑妃之位,现在刘家一倒,皇上自然是下令连带着把她贬成了御女,并让她带着李淮从枝雀殿搬去了锁清殿。
御女在宫中算什么?就是皇帝宠幸过的宫女罢了。刘霖这般一贯恃宠而骄的女人,怎么会受得这种委屈。
李惓本以为突逢这般变故,刘霖大概会变成一个深闺怨妇,纵使百般不甘却也只能整日待在锁清殿内怨天尤人。可是李惓没想到,她这日子只过了不到十天。
被贬入锁清殿的第九天,宫里传来了刘霖的死讯,自缢于寝宫中。
刘丞相被贬为县令发配缅南,刘家其他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家中女眷有的变卖为官妓有的入为奴籍,诺大一个官宦世家转眼树倒猢狲散。也是一夕之间的事,她从淑妃娘娘成了冷宫御女,她原本所拥有的所引以为傲的资本,全都化为泡影成了镜中月水中花。昔日的枕边人,原来对自己是这般嫌恶,她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千矫百宠都是真情,原来都是逢场作戏的假意。
刘霖这死讯无声无息,若不是李惓派了人去暗中打探着李淮母子二人的消息,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刘霖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其实刘霖是生是死对李惓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淮。这些日子李惓一直在寻着合适机会要杀李淮,却没想到还没动手,刘霖倒是先死了。
刘霖死了第二天,李惓就又接到了宫里的消息——李淮,疯了。
母子俩一死一疯,倒都是逃兵做派。
李惓接了这消息就随手将那纸条燎了,软宣遇火即燃眨眼就成了纸灰,细细的在笔洗坛里笼了一层,这是周慎的笔洗坛,天青裂纹碎瓷的样式,用来盛纸灰正合适。
突然书房门被推开,接着周慎的身影便从门后显了出来。
李惓没有抬头,仍是盯着眼前的笔洗发呆。
“想什么呢?”周慎缓步走到书案侧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么出神。”
周慎知道他在宫里埋了眼线,不必遮遮掩掩的,李惓:“刘霖死了。
“是吗?”周慎似乎对这消息毫不吃惊。
李惓:“李淮也疯了。”
“这样啊,那微臣就先向四殿下道声喜。”周慎笑意温和,说话惯是温文尔雅的,“恭喜四殿下,贺喜四殿下。”
听到这话李惓终于抬起头,神情漠然地看向周慎,“你真的相信他疯了?”
周慎故作惊讶,“哦?那四殿下的意思是此事另有隐情?”
李惓最烦周慎这般油腔滑调,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偏偏装作不甚了的样子,“我不知道李淮是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只知道死人才是最牢靠的。”
“那依四殿下之见?”听到李惓这话周慎倒真有了几分讶异,他可真是没想到李惓会这么想。
“你府上养的那个王大夫,会调毒药吗?”李惓一双茶色眸子氤氲了层离漠生疏。
周慎眼底那份惊讶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几丝好奇,“四殿下是要在五皇子的饮食中下毒?”
“不是。”李惓摇了摇头,讲话时的语气仍是淡淡的,“我是要亲自进宫把这毒药给他灌进去。”
这回答周慎倒是真没想到。原先在他看来,李惓又想争帝位又要做君子,总以为守着礼法还能抢到皇位,实在是太无知矇昧,却没想到为了皇位他也能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小瞧他了。
周慎颔首看着李惓薄唇轻启,“既然四殿下吩咐,王大夫不会调毒药也得会。”
……
……
王大夫是个狗腿的人精,得了吩咐绝不多管多问,只是拿钱办事其他闲话一句不说,第二天一早就把李惓要的药配好了给他送来,送来的时候那汤药还是热的,生怕要是李惓想自己喝的话嫌凉。
李惓看着药托上摆的整齐的药汤盏,还煨在瓦罐上,旁边还放了一小碟子蜜饯,是生怕他喝毒药的时候苦着了?
“你找个小瓷罐给本王装起来。”李惓真的有被气到,“不是我喝。”
“欸,得令”王大夫吓得一哆嗦,赶紧就端着那药退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哇又不敢细问,挣点银子真的太难了。
没敢让李惓等太久,王大夫又带着那装着药的小瓷瓶小跑着回来了,把那瓶药交给李惓就赶忙寻着机会退下了。天知道四殿下是准备给谁下毒,不会是要毒死周丞相吧?不敢知道太多,赶紧溜了就完事。
周慎此时正在书房批阅公文,李惓看着桌上的药瓶。李淮这条命,死的得值些,半点价值都不能浪费。
李惓拿起药瓶便起身,往书房去找周慎。
到了书房推开门远远的就瞧见周慎坐在书案后头,一手持着公文一手拿着毛笔,不知在批什么公文折子。
“四殿下来了。”听见响动,周慎将手里的公文放下抬头看向李惓,“有什么吩咐?”
“你一会儿有事吗?”李惓顿了一下说话间有些犹豫。
周慎将手中的毛笔也放回笔搁,“四殿下若是有吩咐,微臣就是清闲的。”
“那……”李惓说话犹疑不定,“你待会儿同我一道进宫吧。”
“进宫?”周慎目光下移,定在了李惓手中那小瓷瓶上,“为什么?”
“我……”李惓说话吞吞吐吐,咬了咬牙还是说不出口,“那我还是自己进宫吧。”
看李惓这样子,周慎心里也大概能猜到了。看来李惓还是不够狠心,要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对他来说仍旧是件难事,昨日说起来倒是容易,等到要真的去做了,反而还是下不了手。看来李惓还是同原先一样,太感情用事。
“既然四殿下吩咐,微臣怎能推辞?”周慎站起身,从书案旁移开走向李惓。
听到周慎这话,李惓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了,“那我们一会儿就进宫吧。”
大周皇子封王以后搬出皇宫,但是宫里原本的寝宫仍会保留,皇子可以随时回去,不必通传。周慎将公文收整,便同李惓一起坐马车往皇宫去了。路上李惓一句话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怕自己过会儿一时心软,下不去手。让自己跟来,估计也是怕他一会儿反悔放了李淮。
马蹄声踢踢踏踏,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侧门。
“四殿下到了,烦请下车吧。”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什么?就到了?”李惓像是被这声音惊了一下,有些失神。
周慎见他这副模样,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