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361、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眼前，一双军靴挪了过来，他蹲下身子研究我的窘态，在这种紧迫的当口也只剩他还有这样的闲适了。“烦啦，你真长出息啊，你们是出来遛乌龟吗，这都多少天了还在原地爬？”“你他妈……”我努力支撑起自己正欲反唇相讥，抬头时我的瞳孔猛缩，一支枪口在树后瞄上了死啦死啦的脑袋。

　　距离太近，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死啦死啦就会变得和他绰号一样名副其实。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只能死命撞上去，枪声响过，我和死啦死啦一同倒地，枪声还在响着，四面八方，我已然搞清不东南西北了。

　　我趴在地上，惊恐的环视四周，刚刚的枪口已然不见了。我忽然想起该去查看一下死啦死啦，然而那个刚刚还挺得像具尸首的家伙猛蹿了起来，佝着腰跑得活像只兔子。得，这下不用操心了，这个铁打大蟑螂的金身真没那么容易破。

　　我的脑子在短暂的停滞，但不妨碍我跟上那个家伙的脚步。刚刚探出枪口的树下，此时多了一具倒卧的尸体。我之所以第一眼就盖棺定论，毕竟他太阳穴处焦糊的弹孔太过醒目，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敛起即将得逞的笑纹，就从活人形态切换成了尸体，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向谁讨这笔命债。

　　死啦死啦转着脑袋找了一圈，周围的枪声响做一团，并不好确定打死他的子弹来自哪个方向，也许只是个着了流弹的倒霉蛋也未可知。但死啦死啦却出乎意料的冲着周围吼开了，“瘟神，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听不出愠怒，我倒是觉得他开心得要死，禁不住好奇的问道，“哟喂，这又是哪路神仙啊，你还真会给丧门星找伴儿。”“和你一样，塞上耳朵堵着心就以为跟全世界都没关系了……”他收起手上的枪，以一个作死的姿态往起站，我本能去拉，反倒被他甩了一个趔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货又虎又二的在枪林弹雨之中站成个靶子。

　　林子里有更多枝枪口伸出来，然后在枪声里陆续消失。有个影子鬼魅般出现在死啦死啦侧后方，伸出脚企图把他踹倒。死啦死啦这个脑后都长眼的家伙，岂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拧了下屁股就躲过这一脚但没躲过对方的泰山压顶，他再一次被扑倒。

　　一枚手※榴弹在离我们不远处爆裂，引燃了树枝，瞬间的光焰让我们的藏身之地暴露无遗。“快走。”把死啦死啦扑倒的‘影子’开口了，不容易置疑的语气。此时也容不得我们置疑，因为我看到了更多的人影从林中蜂拥而来。

　　死啦死啦拖着我，‘影子’断后，逃命的百忙之中我有心回了一下头，极标准的射击，也准得要命，至少在我看到的地方他根本是弹无虚发。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是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
　　我们迅速扑进树丛，那里有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成了最好的掩体。死啦死啦在笑，亏他还笑得出来，趁他还没笑抽之前我狠狠给了他一肘子，笑声就势成了咳嗽，然后我的瘸腿上挨了重重一脚。

　　在我们拳来脚往的当口，垫后的‘影子’在打空了枪膛里的所有子弹也闪进了我们的藏身之处，而后哑然的看着死啦死啦把我按在地上捶，简短的挤出一句，“你他妈是个疯子。”这话很可能被死啦死啦理解为是在帮我，所以较着劲的把我往身后的草棵子里甩，对那个家伙倒是笑得极尽讨好。

　　“溜出来的？”他问。没人搭理他，那个打扮堪称诡异的家伙只顾填充自己的弹夹，‘大八粒’在他手上熟稔的变成满仓状态。“你家师座知道吗，能舍得让你来？你说你干嘛跟着来呀？”死啦死啦不气不馁的死皮赖脸往上凑。直招得对方烦不胜烦，他还在聒噪，仍然死巴着不放。

　　直到被对方用肩膀顶开，并且占据了他的位置。那是个极易被流弹招呼的所在，而后我就听到了子弹敲进树体的闷响。不过死啦死啦似乎无知无觉，仍旧喋喋不休，“如果你要是死在这了，我该怎么跟陆文翙交待？”这样的乌鸦嘴让我都忍不住想一巴掌呼上去，那个定力超强的家伙终于也忍无可忍了，“这里有鬼子打，你还有完没完。”

　　这下死啦死啦终于心满意足了，用胳膊肘撞了下对方的，那主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他身边终于有了真正的精锐，一个枪法准得要命的家伙，一个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迎头冲，阵前疯的后盾。我的胃里突然一阵反酸，看看渐明的天色，这一夜我们已经熬过了大半，却依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行啦，甭显摆啦，你该想想接下来我们到底怎么办，你不会真想在这里和鬼子耗吧。”我提醒他，提醒得义正辞严。却被死啦死啦一个大白眼翻成阴阳怪气，这货端着张不正经的脸，但他的确在说正经却不太着调的话，“之前还真想这样了，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啦。”

　　“不是吧，你进来这里干嘛的？”我突然警觉起来，他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货，一直离谱但不会比现在一样更离谱。“没想干嘛，也没指望你们用几天时间就能把虞啸卿这根针摸出来。可小鬼子已经在猛攻鳄口了，我们可以做的事太少，要是能让他们乱了不是更好。”

　　死啦死啦说得很含糊，但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好啦好啦，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再这么被咬下去，咱们可就真的没得玩儿啦。”他不知从哪摸出个铜哨子，那是我们熟得不能再熟的玩意儿。从前叫我们起床，钻汽油桶，乃至后来在山里可着劲儿的折腾人，他都拿这么个东西充当帮凶。以至后来听到它发出的声音，我们的反应就一准儿成为本能。

　　幸好现在除了眼前这个被死啦死啦叫做‘瘟神’的家伙，全都是自己人。二短一长，是撤退的号令，人们本能向我们这边靠拢，在集结到差不多的时候，死啦死啦一声令下，“给他们尝尝甜头儿。”一时之间从每人手里飞出至少一枚美制MK2，大地在震颤，树林在摇撼，瞬间的光焰裹携在浓烟之中时隐时现。

　　“撤！”死啦死啦言简意赅，我们借着以漫延之势在林中肆无忌惮的烟雾掩护之下撒丫子狂奔。我们用能够让人缺氧而死的速度在林中穿梭，完全不顾及荆棘和横生的枝条所带来的阻碍。为能甩开追兵，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其实‘撤’的说法并不准确，反倒是进更为贴切。我们撤的方向与死啦死啦来时的路背道而驰，这根本就是扎往密林深处的。他没想走，这是个进了就不会轻易退的家伙，在这方向他和虞啸卿倒是十分契合，只不过这两位倔强的方式有所不同。

　　当确定身后再无追兵之时，死啦死啦才让众人就地休息。甩掉了尾巴，我的脑袋又开始活跃，无数个念头翻飞却没有一个让人感觉良好，所以我必须在自己急死之前把事问明白。“你、你、你把话给小太爷说、说清楚。”我连气都没喘均就开始迫不及待。

　　“说说说说什么呀，舌头都不利索了，你还关心旁的事儿。”他越是回避，我越是感觉不妙，“你、你、咳咳……你他妈就不是来、来找虞啸卿的吧。”“现在是啦。”他这下答得倒是利落，我反而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看来你一开始就打算攻敌人个措手不及，而不是要去突击救人。”一直没说话的瘟神突然开了口。在一路奔突之下，他身上的伪装掉了一半，此时此刻我终于看清了那张冷峻的脸，而他现在正逼视着死啦死啦。

　　“想多了吧。”死啦死啦尬笑着，眼神闪躲。“是你不老实，你倒是说说看只有一天的口粮和多出十倍的弹药，是去救人还是找人玩儿命的？”瘟神咄咄逼人。“什么什么？你只让人带了一天的口粮？”我终于摸出些门道了。“是啊，所以接下来我们这些人可就要靠你养啦。”死啦死啦笑嘻嘻的，我根本没了和他逗闷子的闲心。

　　“谁跟你扯这些没用的，小鬼子打鳄口我团损失了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和一个团都打成这样，你就领着几十口子送上门？不是，不对……”我盛怒之余突然一阵恶寒，我瞪着死啦死啦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的军令状是实打实了，生死同归，他生，你死。”瘟神的声音不大，却听在我耳朵里如同惊雷。“你去找过半山石了？”死啦死啦问。对方没出声，算是默认了，死啦死啦有些郁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然是个大嘴巴。”

　　“他不想你死。”瘟神重新开口。“可他凭什么信你？”现在困惑的是死啦死啦。“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你这么做用意何在，难道不是无谓的牺牲吗？”瘟神比起死啦死啦的困惑更为困惑，但也听得出他的愤怒不比我的少。

　　“没什么不明白，他知道我们在找虞啸卿，只要他一开打就能吸引更多的注意，小鬼子势必就像苍蝇一样去盯他这坨屎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找不到，虞啸卿也有可能趁乱自己脱险。十倍的弹药啊，我说您老怎么不让每个人都背个炸※药※包上，几十口子一起放个大烟花，不是死得更痛快，也免得你费劲了。”我咬牙切齿的说。

　　“总得拖延点儿时间，也给追你们的家伙往回撤的机会吧。”死啦死啦这回也不藏着掖着了，可他的坦白更让我们恼火。“你就是个疯子。”瘟神的声音明显又多了几层怒气。“他不只是疯子，更是个混蛋，要不你现在就给他一枪，大家都清静了。”我怒极，但也无能为力，一贯如此的家伙我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这回瘟神用看另一个疯子的眼神看我，很好，精锐就是精锐，他真的不懂炮灰的经。

　　“不过，现在不是啦，你说得对，咱们得想想以后的路啦。”他谄媚的冲我们笑，贱兮兮的德行估计老虞看到又得大嘴巴招呼他。他从口袋里掏出地图和指北针，“有火以后再发，现在至少我们先得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的地方预示着，晨曦已然在驱逐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