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密码》梅林俠

2、张清扬

　　清扬从小就非常聪明漂亮。即使生在重女轻男的凤家，他还是备受疼爱瞩目。因为是男孩，清扬可以自由选择学校，包括后来出国念书，他一路读的都是最好的学校。因为人生一直过得很顺利，当在自家董事会遭遇此路不通，小小挫折便成了清扬从未失利人生中的一个大槛。

　　仗着自己具备的优良条件和凤家人脉，清扬的创业之路还算平顺。几年下来，已发展成一个百来号人的公司。但对比凤鸣的日月之辉，只是萤烛之光。

　　这日，清扬被母亲凤知命叫回有要事详商。比起凤来仪，知命眼神柔和。

　　“叫你过来是为了你父亲明年七十大寿的事。你爸说，过七十就把他的公司交给你。然后，带着我去游山玩水。我说，你也别再捣弄你那丁点大的小公司，就作你爹的接班人，不好吗？”

　　知命看着清扬原来白玉无暇的面容现已有皱纹隐现，心疼地说。想到自己这双儿女，论才貌，都是儿子拔得头筹，可是碍于凤家传统，女儿竟然越过哥哥，成了下一代凤家掌门，作母亲的，难免心疼儿子。

　　“妈，我开公司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清扬倔强的说。

　　“当然，我儿子能力没话说。现在你已经证明了，回来吧，你爸需要你。 ”凤知命一手抱猫一手在猫身上顺抓，活像顺着儿子的逆毛。

　　“好，我和爸谈谈，看看我自己的公司和爸的公司要经由何种方式结合才能产生最大效益。”清扬迅速地动起脑。

　　“我的天啊，清扬，我们家还在乎这些小利吗？” 凤知命夸张地拍拍额头，后悔当初不该送儿子去念什么商学院，搞得一身铜臭。

　　母亲那些像少女般太过丰富的表情动作，曾让年轻时的清扬嫌弃反感，觉得母亲幼稚。但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打了几滚后，母亲这些夸张的小动作反倒让他安心。多好，一目了然，让人不用花心思揣测。也许父亲宠爱母亲也为这份简单。

　　清扬心想，爸爸公司也是家族企业，所以还涉及叔叔伯伯，这公司与公司间是合并或收购，关系自己公司员工福利，不是只为自己。但是，说了母亲未必会懂。母亲和他的阿姨，姨婆不同，她对金钱事业不是那么热中。

　　“清扬，我告诉你，人生还有别的重要事，辟如娶妻生子”顿了顿，不胜嘘唏，接着说，“我真对不起张家，现在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这倒新鲜，一般凤家女人嘴上总是凤家长凤家短，一切以凤家利益为优先。母亲果真与众不同，竟以夫家为重。

　　“那，清明呢？虽结了婚还不是没孩子。”清扬立刻拿妹妹做挡箭牌。

　　“你妹啊？她不是不想生，是生不出。那也让我心烦得很。 ”顿了顿，想了想，恨恨地说：“不过，那是凤家的事。”

　　清扬知道母亲和外婆性情不同，想法意见分歧。加上，自从母亲搬出凤家，妹妹清明便与外婆同吃同住，感情上，母亲偏爱自己，对妹妹淡得多，总说清明是凤家的人，清明的事是凤家的事。

　　清扬好笑，便逗母亲：“妈，妳姓凤，也是凤家的人。”

　　“切，没听过女人出嫁从夫，我姓张。我是张凤知命。我儿子也姓张。”

　　凤知命和张常枫感情非常好。知命比常枫小十岁，认识他时，他已事业有成。有很多时间和能力宠着知命。这爱宠数十年不变，所以知命一直保有少女的直率随兴。对清扬来说，他这个母亲还真和其他攻于算计的阿姨们不同。

　　“清扬，你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正讨论你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怎么样？要妈妈帮你安排相亲吗？”

　　凤知命放下猫，往儿子身边靠拢，亲昵地抓起儿子的手。

　　清扬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咽下茶后说：“妈，妳刚才抱猫，现在又来碰我。妳知道我对猫过敏，”清扬心想，不只猫，还有狐狸，“再说到相亲，我张清扬还需相亲？要嫁给我的女人多得去了，从家门口排到大街上。”

　　“真的的那么多？”张母惊叹。

　　清扬循着母亲的视线看向仔细整理过的小径弯弯绕绕穿过玫瑰花园的尽头，可是还是看不到大街，知道自己太夸张了，干脆耸耸肩摊摊手耍赖。

　　张母继续说：“那你带回来给妈瞧瞧。不要耽误别人。 ... 超过三十就不好生养了。”

　　这话倒让清扬想起，自己最好的数字知己女友都已三十好几，自己真不该继续耽误她们。

　　“妈，我记住了。近期内会给妳一个交待。”

　　于是，分别约了这些知己女友见面，打算把话说清楚，请她们不要再等自己。

　　“清扬，我本就不想结婚，你别吓我。”女友甲说，一脸惊悚。

　　“清扬，我对生孩子没兴趣。你如果想要孩子，不拘和谁生，我都不在乎。反正雇个保姆带也成。”女友乙说，夹杂着夜店的喧闹，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精力叫嚷。

　　“清扬，你放心，我在三十岁前已将卵子冷冻，现在不用担心，五十岁结婚都成。你可以再玩个十几年，不急。”女友丙说。基于女友乙在夜店高叫的尴尬，清扬这次约在有情调的咖啡厅。

　　清扬想，我这都交了些什么样的女友，如果带回去，准被母亲骂死。不过，这几个女友个个事业有成，在商场呼风唤雨。倒也不该用一般对女性的世俗标准来要求她们。自己不是一向提倡男女平等吗？

　　“妳这么老谋深算啊？”清扬取笑女友丙。

　　“也不是啦，只是那时刚好听了令狐鸿演讲，就变成他的顾客了。”

　　“令狐鸿啊，老朋友啰！大学的同学。不过专业不同。”心想，自己和令狐从来不是知交，“喂，令狐一个大帅哥，多少女人崇拜他，妳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怎么，爱他吗？”

　　“爱？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你。你我性情相似，人生观雷同，能玩在一起。至于结婚嘛，不就是长期玩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啊。可是，令狐鸿那个人啊，生性凉薄孤傲清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禁欲寡欢？我看他只对科研有热情，对顾客有兴趣。”

　　“深度分析，不错嘛！ 交往多久了？”

　　“呸，一天也没有。我只是善于观察。不过，他对顾客还不错。蛮有爱的！”

　　女友丙的一番话替清扬开了扇窗让他见到一线曙光。

　　清扬虽然自己有了事业，但仍对凤家重女轻男耿耿于怀。时时想着，要怎样证明凤家的传统是错的。因为，就算凤家女儿肚腹所出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孩子是凤家血统。他要证明传统是错的，他要改变传统。

　　但是，凤族有一特异习俗。有些凤家女儿即使婚后仍需住在家里直到生儿育女，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这段时间，女婿可选择和妻子同住岳母家或是夫妻分住。

　　而且，凤家女人怀孕后必需在家待产。生孩子有一套固定程序，在家备有专门医师，产房，婴儿房。也就是说，婴儿ㄧ出生就有专人看护监视，绝无榆木混珠的机会。

　　如果生的是女儿，看护得更是严实。女儿得一直住在凤家，跟着姓凤，身负家族传承之责直到完成。如果是男孩，跟着父姓，则可选择留在凤家和母亲同住或和父亲他住。

　　除了被遴选为凤鸣执行长的那个女儿必需继续住在凤家，其他过了生育年龄的凤家女儿们，都可以自己决定搬出凤家还是继续留在凤家。

　　凤家在海内外有多处豪华住宅区，区内有商店，私立学校从托儿所到高中，附设药局的小型医院，邮局，公园，运动场，并有警卫二十四小时监视。所有日常生活都可以在这住宅区内完成。

　　张清扬的父亲张常枫为了让子女有个快乐童年，选择和妻子同住凤家小区。

　　清扬的妹妹凤清明出生后，母亲便无再出，直到过了女人的生育年龄，才与张父一起搬出凤家社区。妹妹清明则继续留在凤家与外祖母凤来仪同住直到与严卿结婚才搬出，但仍留住凤家小区。这期间，外祖母一直主掌凤鸣，而妹妹则与祖母一起料理家族事务。

　　既然凤家女儿从小就在严格的监控下出生长大，要想狸猫换太子，实在难上加难。

　　清扬知道清明和严卿都想要孩子，但是清明婚后多年不孕。现已年过三十。虽说还未达四十不惑之龄，但眼见女人生育最好的黄金岁月即将流逝，两人都焦急不已。

　　清明又身为凤鸣接班人，难道外祖母不急？为何清明不采取试管婴儿的的方法？清扬拿此事请教母亲。

　　“别忘了我们祖母可是多子多孙多福气。她有几个女儿，十几个外孙女，不差我们清明再给她添一个。”凤知命说这几句话声调高昂，明显不满。

　　“可是清明是接班人，不是应该清明的女儿才最正统？”清扬还是不解继续追问。

　　“不知道。反正，她就不赞成人工受孕试管婴儿” 凤知命有点沮丧。

　　“能不能瞒着祖母？”

　　“别傻了，家里有个大总管。凤家的事哪一件瞒得过她？”凤知命声量愈高显示强烈不满。
　　清扬不再多言，此事还是直接和清明严卿商量。他信不过自己的妈，怕她管不住嘴。
　　花了一个晚上，清扬拟好战略，安排明日下班后去令狐鸿诊所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