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密码》梅林俠

3、令狐医师

　　张清扬依约到达诊所，发现令狐诊所宽大洁净，与一般诊所狭小拥挤令人一进去就感觉受到病菌侵袭截然不同。诊所接待大厅宽敞明亮，不像诊所，倒像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厅。虽然已过下班时间，接待柜台后的职员仍然笑容满面，亲切问候。

　　清扬递上名片，“找你们院长，老同学，约好了。”

　　“是。院长交待过，请您直接进去。他在院长办公室等您。请问，要我带路吗？”

　　“不用。”

　　“那么，您直走，通过等候区，诊疗区，就可见到办公室。”

　　清扬通过接待大厅，隔壁是间铺着硬木地板的顾客等候区。华丽的大理石壁炉正对着一列景观落地长窗。几把舒适的沙发和摇椅零零落落地随意放置。清扬挑了个壁炉旁的沙发坐下，面对落地窗，满园春色尽入眼里。

　　清扬心想，真高级！ 这地段可是寸土寸金，他还能搞个花园，真不愧是令狐鸿，不愧是狐狸！ 还是那么爱现。

　　再看看房间装璜全采用暖色系，走的是温情路线，这可和令狐气质不搭。想是室内设计师针对顾客渴望一个完美家庭的诉求。

　　走过等候区，诊疗区的长廊上，四壁画着蓝天白云美丽海洋沙滩一家父母子女海边嬉戏图。又是商业诉求！ 清扬心想。这狐狸想钱想疯啦。

　　经过诊疗区来到令狐的办公室前，门是开的。清扬脚才一踏进令狐的办公室就觉一阵寒意笼罩全身，禁不住打个哆唆。清扬知道这寒意和周遭的冷气空调无关，而是来自令狐自身和其周遭环境。清扬环顾四周清一色全是银白二系，大理石地板，透明压克力办公桌，不锈钢书柜书架。

　　“我说，令狐，你这诊所，春夏秋冬四季都有。”

　　令狐鸿抬头望向清扬，微微一笑，“听你说话就是有趣。”

　　清扬瞪着风采不减当年的令狐鸿，静默片刻，挑眉，“几年没见，我都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今日一见，感觉又回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吧？”清扬流露出鄙夷的语气。

　　“比你优秀？”令狐响应，嘴角上扬薄唇扭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哈哈哈”清扬咧嘴大笑。想起自己今天有求于令狐，只好收起气焰。笑声转为尴尬。

　　“你来我这里不是专为吵架吧？” 令狐慢悠悠地说，一副从容不迫的优雅风度。

　　清扬意识到自己正与虎谋皮，噢，不对，是与狐狸谋皮，禁不住鄙视自己。但实在无路可走也别无选择。自己认识的人中只有令狐有胆，敢冒天下之大不讳。

　　清扬提出要请令狐秘密替一对夫妻作试管婴儿。而且，最让令狐讶异的是他竟要求令狐将这对夫妻的受精卵与他人交换。

　　“你疯了，张清扬。这可是违反人伦道德的行为，一旦被査到，我会有吃不完的官司，可能连行医执照都会被吊销。我不能帮你，”令狐冷静的说，“况且，我们连好友都不是。”又补充一句，表示决心。

　　清扬默默地瞪着令狐。

　　望着毫不反击的对手，令狐感到陌生，只好追问：“这是你仇家？你就这么恨这个人？要让人家骨肉分离？”

　　令狐的反应与拒绝都在清扬意料之中，只好祭出最后法宝。

　　“你们狐族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凤族的秘密？答应了，我就告诉你。”

　　令狐惯常不露声色的脸上，呈现一丝波澜，他看着清扬，问：“要做试管婴儿的是谁？ ”
　　“我妹妹清明。”

　　虽然令狐鸿没见过清明，但多少听说清明是下一任凤家的掌门人。此刻，令狐鸿的好奇心岂是凤族秘密可以满足的。因为清扬是男性，依据凤族传统，清扬进不了核心。

　　他认为，以清扬这种外围分子所知一定有限。他有更大的企图心想挖掘出更深的秘密。因为是试管婴儿医师，又沉浸基因科学多年，他觉得凤族重女不重男的根本应与遗传有关。清明既被选定为凤家的下一任掌门应该意味着清明具有纯正的血统。虽是个大胆假设，他如果有机会求证，将会是他毕生最大的快乐和成就。

　　“好，我答应你。”

　　令狐鸿此刻对于清扬为何要如此作的动机完全没有兴趣。令狐不问，清扬也不想交待。因为达成共识，清扬令狐总算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不在言语间夹枪带棒地互损对方。

　　“为了避免将来发生法律纠纷，我会通过渠道付钱雇用代母，你可以将清明的受精卵植入代母，让她将孩子生下来由我收养。迟早，我还是会将孩子还给清明。”

　　令狐想，何苦多此一举？

　　“而且，我也会花钱收买卵子或受精卵。你可以将受精卵移植到清明体内。这样，将来不会有法律纠纷。”

　　令狐想，受精卵的质量如何？受精卵携带的遗传基因如何？这些问题都是我们遗传专家不孕症医师会考虑的问题，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至于凤家，一旦我将清明的孩子还她，凤家爱面子，也不会状告法庭，加上，我才是元凶，你至多是帮凶，他们只会息事宁人。你不会被告。”

　　令狐说：“算你还有良心，知道为我着想。不过，这代母和受精卵的寻找里面牵涉甚多，短时间恐怕没法找到适合清明夫妻的代母和受精卵。”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令狐本不想多说但还是忍不住，“代母和受精卵提供者都该有体检证明不曾用药，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没有家族遗传性疾病。代母外貌如何没有关系。但受精卵提供者在像貌上应与清明夫妻相似，否则，一出生就穿帮。如果长相引起怀疑，要求基因检测，我立马玩完。一世英明栽在你手里。”

　　“好，我绝对照办。”

　　清扬说服自己，所作所为，不为私怨，只为大义，为了证明祖母是错的，凤家传统是错的。他是为千秋万代的凤家男人争平等。

　　况且，一旦证明祖母和凤家传统荒谬可笑，他会立刻把孩子还给清明。这就跟花钱借腹生子没有两样。他并未觉不妥。

　　周六清晨，清扬和严卿例行到公园跑步。跑完后两人边走边聊。

　　“你和清明不都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试试人工受孕，试管婴儿等先进科技？”清扬一副随口说说的模样。

　　“奶奶不同意。”因为是从年青时就认识的朋友又是大舅子，严卿毫无芥蒂，也随口回答。

　　果然是这个跋扈女人，清扬腹毁，嘴上却说：“清明问了？”

　　“没直接说破。刚好族里有人也想做试管婴儿，奶奶不同意。”

　　“那就别问她，瞒着她直接作了。”

　　“怎么瞒？清明每日行程明白登记在行事历上。”严卿耸耸肩拿起水罐喝口水擦把汗。

　　“让我想想，”清扬挂起一张眉头紧锁的苦瓜脸，“有了，再过不久，祖母会应邀出国接受什么终生成就奖并且顺道去几个地方演讲，大总管铁定随行，趁那个时候作。”

　　“可是，去不孕诊所还是会查得出来。”

　　“不用担心。你还记得令狐鸿吗？他现在开不孕诊所。我去和他聊聊，请他配合。我可以找个名目安排校友会，然后你携伴参加，和令狐见面诊断。到时人那么多祖母和大总管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 清扬说完，掩不住志得意满，仰头喝了口水。

　　“瞧你乐的！ 只要能将祖母一军就把你高兴成什么样了！”严卿边笑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