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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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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子丞回来了吗?”对方电话一接通,任晚舟就迫不及待的说。
接电话的是林升,他听出了任晚舟的声音:“没有,任队,猫还好吧?”
“我不负责他的死活!”任晚舟说,“那个……他有名字吗?”
“名字?”林升愣了一下,他应该告诉任晚舟聂子丞变成猫的时候叫什么名字呢?“呃……叫……叫……”
“聂子丞叫他什么?”任晚舟看着厨房里烧鱼的姜文学,下意识的伸出食指挠着猫的下巴。
“叫……球球!”林升突然想到楼下的老太太养了一只英短,就叫球球,随便了,反正这个名字也叫不了几天,聂子丞也不会知道这是他随口取的。
“球球?”任晚舟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哪里像个球?叫棍棍还差不多。”
“那随便你吧,你爱叫啥叫啥,”林升说,“他很聪明的,沟通无障碍。”
“嘁,一只猫,能有多聪明,还能说人话了?!”任晚舟不屑的说,“聂子丞去哪了?作为嫌疑人,能不能不要四处乱跑随便失踪?!明天上午让他来局里,答应我的事还一件都没办呢!”
“他答应你什么事了?”林升问。
“找人!”任晚舟说。
林升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聂子丞那天的梦话……找人?
“找谁?”林升问。
“关你屁事!”任晚舟挂断了电话。
“球球?”任晚舟轻轻叫了一声,用手冲着猫勾了一下。
聂子丞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在叫什么,但是看到任晚舟的手指,还是伸舌头舔了两下。
“咦,滚!恶不恶心?!”任晚舟嫌弃的甩了甩手,往身上擦了几下。
“任队,他喜欢你!”姜文学转头看着猫,眼里透着浓浓的爱意。
聂子丞看见姜文学靠近,就往任晚舟身后躲,但是那盘鱼的味道又吸引着他。
“我只知道他不喜欢你!”任晚舟的胳膊被猫抱住,他甩了几下,没有甩开,“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姜文学走的不甘心也依依不舍,到了门后,他还回头冲聂子丞拍了拍手:“我们家有好多小伙伴,去玩吗?”
“喵……”聂子丞扑到了盘子边,低头吃了起来,谁也不理了。
两条鱼被聂子丞瞬间就吃完了,任晚舟煮了碗面,靠在厨房的水池边就吃了起来。
聂子丞坐在桌上看着,任晚舟的碗里连咸菜都没有。
他跳下桌子,悠然自得的参观着屋子,一室一厅的套房,很简陋,东西也很少,卧室里一张床一个大衣柜,连床头柜空调都没有。
任晚舟吃完晚饭,收拾干净,端着倒了牛奶的碗,用食指的指甲敲了敲:“球球!”
聂子丞没有理他,从卧室溜达到厕所,任晚舟追了上去,照着脖子就拎了起来:“喝牛奶!看你皮包骨头的样子,下火锅都没有二两肉。”
“喵!”聂子丞抗拒的摇晃着。
“你还犟?!”任晚舟把猫头按在碗里,强迫他喝了几口牛奶,“不喝奶怎么长身体,挑食不长肉!一看就是聂子丞那个病秧子给你惯的,你再在我这赖着不走,打的你脱掉三层皮,我可不惯你!”
喝了牛奶的聂子丞一下子就萎靡了,肚子里在翻腾,后腿也开始发软,他心想:“多大仇啊,想弄死我就直说!”
任晚舟看着走路一瘸一拐歪歪倒倒的猫,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去了。
“喵……”聂子丞无力的哼着,肚子里像是在剜他的肉一样痛,他甚至来不及跑去厕所,就拉了一滩在门边。
拖着铅一样重的身子,聂子丞还是跳到了桌上,叼了张抽纸盖在了自己的大便上。
任晚舟躺在床上发着呆,聂子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粘着他。
聂子丞颤颤巍巍的溜达进了卧室,短短一路,他拉了三次。
该死的牛奶,该死的任晚舟,聂子丞一度想要把屋里所有的衣服都撕成碎片以示报复,毕竟自己很可能就要因此又丢掉一条命。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做到这么温顺……哎,还是算了,这个可怜的人类也没几十年好活,为什么要跟他计较这些无聊的事情,只要他能帮自己变回人,大度一点吧。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聂子丞跳上床,看见任晚舟光着上身,一条毛巾被盖着肚子,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聂子丞轻轻的走过去,往任晚舟的腋下一趴,缩成了一个球。
“球球?”任晚舟轻声叫道,没有回应,他也没再继续喊这个名字,弯着胳膊,摸了两下猫的背,绒绒的,好暖。
“秦桦还能找到吗?”任晚舟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开口说道,像是在问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要去找吗?”
“当然要找,”听到自问自答,聂子丞才确认,任晚舟就是在自言自语,“已经立案了,不销案就得结案,还有三天假期结束,先找陈曦和经纪人,秦桦就不远了。”
“你说,聂子丞到底隐瞒了什么?”任晚舟想了想,嘀咕了一句,聂子丞闻言,眼睛还是闭着的,耳朵却竖了起来,“他能不能知道秦桦在哪?”
“可他都答应帮你找了。”
“他可信吗?”
“感觉他人还不错。”
聂子丞听着任晚舟左一句右一句的自言自语,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任晚舟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有点像个变态。
“喵……”聂子丞轻轻的叫了一声,舔了一下任晚舟的胸口,他想告诉任晚舟,自己还在,他可以跟自己说话,不用自言自语。
“痒!”任晚舟捏了下猫的后颈,“死猫!再舔我就把你下火锅!”
“喵……”聂子丞又舔了他三下。
“死猫!”任晚舟无奈的拍了两下,“跟你那个病秧子主人一样无赖,狡猾,下流!”
聂子丞突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黑暗中的任晚舟的侧脸,无赖狡猾他勉强也就认了,可他什么时候下流过?!
“我看他那莫名其妙的病说不定就是装的,”任晚舟又开始自言自语,“三分钟往怀里一瘫,五分钟从背后一抱的,就是想要占我便宜!”
“哪有这么变态的病?”任晚舟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喵!”聂子丞无奈的闭上眼睛,又把头埋了下去……占你便宜?你哪里便宜?
耳边听着任晚舟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聂子丞渐渐的有了睡意,窗户开了一丝小缝,透着点凉风,他不知道任晚舟为什么不怕冷,被子也不盖,可他真的有点冷。
任晚舟身上暖烘烘的,聂子丞尽可能的贴紧了他的皮肤。
绒绒的毛蹭在任晚舟的身侧,像是高档的羊绒毯,他也觉得舒服。
好像才刚睡没一会,聂子丞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冷的快要抽筋了,他下意识的抖了两下,踢到了任晚舟的腿。
腿?!聂子丞还没完全清醒,心里就是一惊,怎么能踢到任晚舟的腿呢?!
他怯生生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光明下的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脑后还枕着任晚舟的胳膊,他轻轻抬起脚,往前挪了挪,勾了勾脚趾头。
任晚舟把腿往旁边挪了下,闭着眼睛哼了一声:“球球,别闹,痒!”
聂子丞的眼睛瞪的老大,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冷的快要抽筋了,因为毛都没有了,此时的他是一个成年男人,光着身子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成年男人。
秋天了,早晚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告诉他,已经早上五点左右了。
“阿嚏!”聂子丞鼻子突然好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他翻身就滚下了床,躲在床下。
如果这时候惊醒了任晚舟,场面得有多尴尬,那自己占他便宜这件事岂不坐实了?!
任晚舟的胳膊解放了,翻了个身继续睡着:“球球,喝奶!长身体!”
以往这个时候,聂子丞一定是变回猫,迅速逃离现场,但是好不容易变回的人,聂子丞怕自己变身不再利索了,可能这辈子也不敢主动变猫了。
在床下躲了一会,确认任晚舟还是睡着的,聂子丞伸头看了一眼,悄悄的爬起来,打开大衣柜随便拿了一套衣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回到家,聂子丞的肚子还是不舒服,聂子音还在睡觉,他就直接冲进了厕所。
那几口牛奶,差点要了他一条命,又活生生冻了一夜,任晚舟那个人,太不靠谱了。
不过好在自己跟他在一起待了一夜,还真的变回来了,看来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他。
聂子丞也很疑惑,为什么任晚舟能缓解他发情期的不适,甚至连变身遇到困难也能帮他解决。
从厕所出来,他换了自己的衣服走进了书房,坐在写字台后面,打开了任晚舟的星图。
普普通通的一张图,像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所有平凡之人一样,聂子丞研究了很久,确定任晚舟也只是一个被遗弃的普通人。
没有天降的大任,没有逆天的才能,甚至连偏财运都没有,属于买二百块钱彩票都中不了两块钱的那种凡尘俗子。
如果非要说一点不同之处,大概就是他比别人更容易感到孤独。
聂子丞想到任晚舟那自言自语的毛病,大概就是没有人听他说话,跟他聊天,才养成了自己跟自己聊天的习惯。
他需要一个朋友。
聂子丞托着腮,盯着任晚舟的星图,想着怎么帮他改善一下,也算是还他这个人情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聂子丞!聂子丞!”
聂子丞慢悠悠的走到廊间,看见任晚舟正在拍他的篱笆门。
“你自己修了半天的门,这么不心疼么?”聂子丞走过去,打开了篱笆门,“来吃早饭还是借厕所?”
“你家猫回来了吗?”任晚舟气喘吁吁,一头的汗。
聂子丞愣住了。
“问你呢!”任晚舟看上去很着急,“回来了没有啊?!”
聂子丞微微点头,眼神里都是困惑。
“猫呢?”任晚舟伸头往里张望着。
“不知道上哪抓老鼠去了吧,”聂子丞说,“怎么了?”
任晚舟傻愣了一会,才好像缓过神来,立刻变了一副样子,好像很生气:“在我家拉的到处都是屎,一滩一滩的,拉完还用抽纸盖在上面,一脚踩上去,差点滑一跤!你怎么养的猫,这是什么变态的习惯?”
“呃……”聂子丞有些尴尬,“猫吧,都——”
“我不管,你要负责!”任晚舟推开聂子丞,穿过院子就往屋里走,“我还没吃早饭,要得胆结石了。”
聂子丞心想,你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还没要你负责呢?!
“进来吧,”聂子丞无奈的笑着,“有水饺。”
“荠菜馅儿的吗?”任晚舟回头问道。
“嗯。”
“来20个!”
“一块钱一个,谢谢惠顾。”
“你有食品营业执照么?工商局投诉举报你!”
“国庆节,工商局休息。”
“先取证,上班再举报!你脚怎么了?”任晚舟发现聂子丞走路一瘸一拐的,跟那只猫一模一样。
“反正你也要举报,那就十块钱一个好了。”聂子丞说,“昨天扭到脚脖子了。”
“奸商!活该!”
“我们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我一个人还要养弟弟,很辛苦的。”
聂子丞说的振振有词,任晚舟看着他一边煮水饺,一边还在想着法的加价。
“你一个人,你不是还有一个好基友么?”任晚舟说,“他告诉我,你们家有三个男人。”
“他……”聂子丞知道任晚舟说的是林升,“他也算是我弟弟。”
“他三十了,还你弟弟,”任晚舟盯着聂子丞看,“你有这么老吗?你多大了?”
聂子丞有点后悔,说到年龄他就一头懵:“我大概……三十三左右吧。”
“那你比我还小一岁,”任晚舟说,他也觉得有趣,好像跟聂子丞在一起,他能正常的聊天,像跟朋友一样聊天,“我比你大,我是你哥!”
“哦。”聂子丞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叫哥!”任晚舟说。
聂子丞冷笑了一声。
任晚舟没有坚持:“你们家就你和小鬼两兄弟?”
聂子丞点点头。
“其他人呢?”任晚舟问。
“小鬼是我捡的,”聂子丞突然转头看着任晚舟,他想告诉任晚舟,失去双亲陪伴的孩子也可以过的很幸福,“十八年前被人扔在我家门口,我把他捡了回来,养到现在。”
“十八年前?”任晚舟心里有些动容,“那时候你也是个孩子,怎么养?”
“给人算命,赚钱,”聂子丞笑道,“我也是被人捡回家养大的,只要有口吃的,就能活下来。”
任晚舟的眼神变了,像是找到了同类一样的同情与欣慰。
“你……也没有爸妈?”任晚舟问。
聂子丞点点头:“有一年逃难,不知道是走散了还是他们把我丢下了。也许是饿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随时都会死,是一个好心人把我捡了回去,救活了我。”
“那……那个人呢?”任晚舟好奇的问。
“也消失了,”聂子丞找了他一千年,没有踪影,“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没找到。”
“没报警吗?”任晚舟问。
“他是自己走的,我有什么资格报警?”聂子丞转头看了一眼任晚舟,继续煮水饺。
“你恨他们吗?”任晚舟问。
“谁?”
“你爸妈!”
聂子丞摇摇头:“没有人不心疼自己的骨肉,若不是迫不得已,断不会随意丢弃,我现在活的好好的,恨什么。”
“那小鬼呢?”
“他也不恨,”聂子丞说,“我说要带他去找,他不想去。”
“那就是恨!”任晚舟板着脸。
“不,那只是不爱。”聂子丞说,“但是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小鬼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为什么?”任晚舟问。
“不为什么,”聂子丞说,“父母就是父母,血浓于水。”
“那大概是我血里的红细胞少,血不浓,”任晚舟不屑的说,“我也不想找。”
“为什么?”
“现在肯定都七老八十了,想让我去养他们,做梦!”任晚舟一本正经,逗笑了聂子丞。
“笑什么?”任晚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笑你可爱,”聂子丞把水饺捞了出来,递给任晚舟,“吃吧,小心烫。”
“你不吃吗?”任晚舟瞥了一眼,锅里只剩饺子汤了。
“就剩20个了,”聂子丞说,“都给你吧,我不饿。”
任晚舟想了想,捏了只饺子杵进了聂子丞的嘴里:“那就一人一半!”
聂子丞没有预防任晚舟的突然袭击,淡淡的笑着,把饺子咽了下去:“你吃吧,我真的不饿,拉肚子,肠胃不舒服。”
“跟个大小姐一样,”任晚舟接过盘子,一只只的吃了起来,“你这么娇弱,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吃三五只,任晚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一看,是王瑾月。
“怎么了?”任晚舟一脸严肃。
“老任,秦桦找到了!”王瑾月说。
“那就结案吧!”任晚舟觉得长舒了一口气。
“结不了了,”王瑾月的声音有些紧张,“找到的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