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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户部每天都忙成狗,不管哪里都在问户部要钱。旱灾和蝗灾要减赋税,各部要运营,要发薪水,甚至连吃喝拉撒都要来找户部,户部尚书陆绍仪每天都要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然而,在看到新来报道的荫考第三后,陆绍仪顿时觉得剩下的头发保住了。

      封秀对自己被安排来做一个户部郎中颇为不满,他想去的地方是尚书房或者御史台,从小他便知道他是封家的希望,他要好好读书,可他读了那么多书,却被塞来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觉一腔热血生生的被浇灭了。

      陆绍仪很开心,太后的亲侄子啊,人又长得美,自从骑马夸街那一趟下来,封秀就坐稳了京城第一美男的交椅,不知有多少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这样的人放在户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户部多了一个有后台有人气的活挡箭牌!

      从五品郎中这个官职也妙得很,不高不低,再加上太后侄儿这个身份,进可以直面众臣,退可以自保自身。陆绍仪越想越高兴,看着封秀的眼神里便带出满意来。

      封秀被顶头上司看得有些发毛,却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听从了安排,走了一圈认识人之后,便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或许是托太后的福,他的桌子位置很好,就在窗下,推开窗子便可看到户部的小花园,花草不多,但吹着小风看着绿色也是挺舒服的。封秀并不是个很挑剔的人,见桌子上有一层灰,自己随意找了块抹布擦了,把同屋的另一个章郎中给吓得不轻。

      “那个,那个,封郎君?”章郎中,壮着胆子打招呼兼自我介绍,“在下章琳,与封郎君并坐,还请封郎君多加关照。”

      封秀看看他,微微一笑:“章郎君多礼了,在下初来乍到,还望章郎君照顾。”

      封秀这一笑,似乎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章琳第一次明白“蓬荜生辉”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脸有些红,随即他马上唾弃自己:看男人把脸看红了,丢人!

      不过,章琳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封秀的工作是核算校对上个月江淮一带的赋税。照理说这种事不应该让他一个新手做,但此事是孙相公特地派人安排下来的,陆绍仪照做,封秀第一天上班不知,章琳却看了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概指点了一下,随即也开始忙自己的事。

      封秀核算了整整一个上午,只觉得头晕眼花,章琳主动提出带他去吃饭。户部的午食算不上不好,但比起封秀日常用的却差了许多,更何况他发现自己成了全体人员的观摩对象,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有的还在窃窃私语。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再怎么出尘,封秀到底是个少年,被一群老中青年男人看得心里发毛,对这份工作越发不满起来。

      同样被当做吉祥物观摩的还有第一天在御史台任职的曾灿。曾灿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好过封秀许多,他的饭食是宫中一个小太监明目张胆的送来的,和御史台的大众饭菜形成鲜明对比,但他就是能安然自若的吃着,硬生生的忽视众多打量的目光。这就算了,午食后指挥使穆寻琴穆大人忽然亲至御史台,御史中丞闵念先几乎要疯。

      御史台最爱的是弹劾,最恨的是小人,穆寻琴以及他的龙牙卫,长期占据最恨者前三的位置,双方很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穆大人忽然前来,闵中丞只好亲自接待,然后听穆寻琴话里话外都是些客套,没有一句落在实处,闵中丞一头雾水,直至送客离开之际,见穆大人与新来的头名曾子湛对视一笑,茅塞顿开。

      当晚,二十四孝好父亲封轶对儿子百般关心:“阿秀啊,做得可顺利,可有人为难你?”

      封秀垂了眼,摇摇头:“没有。”

      封轶依旧一副不放心的模样:“若有人敢与你做对,你一定要告诉爹,你爹这个大将军不是白当的,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封秀笑了笑,没有说话。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程度,哪里不知道父亲在夸张的演戏,看来,让他去户部,是父亲早就与姑姑商量好了的,既然这样,他又何必自寻烦恼,想来姑姑自有深意,他只需要做好就是。

      事实并不出他所料,在得知宝贝儿子会去户部任职的时候,封轶已经去找过自家妹子了。

      “阿秀怎能去做那些琐碎的东西,我本以为你会让他进中书省,孙相在那里也可照应一二。”

      封软软叹气:“阿秀是好,但毕竟年轻,又是一帆风顺的长大,傲气重了些。户部郎中虽然琐碎,却能磨砺他。我早就盘算好,等户部待过后便让他外放,回来后再在刑部和吏部都转一圈,那时他年纪也不大,如果做出些政绩,便可以入阁了。”

      她安排得妥当,封轶也知道这样是合适的,叹口气:“阿秀是心高气傲了些,只想着他能明白你的苦心。”

      封软软笑得温柔:“阿秀是好孩子,他一定会懂的。”

      封轶想走,又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了口:“阿灿那里,你怎么想?”

      “灿,子湛,他怎么了?”

      封轶挠挠头:“反正现在宫里你说了算,若是你愿意,就让他多陪陪你呗,我看他也是肯的。”

      “不用了,”封软软捏住了靠垫一角,使劲揉着,“让人知道了,对他不好。”

      “是不让别人知道,还是不让孙相知道?”封轶忽然八卦兮兮的凑近,“听说孙相已是你的入幕之宾?”

      “不是。”封软软立刻反驳,“大哥,你瞎想些什么,就这么清闲?”

      封轶见她难得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忍不住笑起来:“可不能怪我瞎想,谁让你从小就喜欢读书人呢?”

      看着封轶大笑着离去,封软软难得的揉了揉脑袋,张了张嘴想喊阿寻,又想起穆寻琴刚刚禀报过说要去找曾灿喝酒,不由得整个人神色都温柔了起来:灿哥哥哪里会喝酒,阿寻海量又促狭,肯定会把灿哥哥灌醉,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腾,不耽误灿哥哥明日早起便好。想到这里,她挥手叫小伊过来,低声道:“一会儿,派人给曾府里送些解酒汤和点心。”

      曾府花园里,穆寻琴坐没坐样的半瘫在竹塌上,举着手上的酒杯:“阿灿,御史台的那些老乌龟们就是唠叨,你别怕,你是有后台的人,不需理他们!”

      曾灿自斟自饮,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御史台都是弹劾的折子,弹劾阿软没有管好后宫,弹劾孙相没有做好太傅,弹劾三皇子酒醉误事,就是没有一份是弹劾贺家的。三皇子从小就有两个太傅,其中一个便是贺家特特选出来的,教不严师之惰,三岁小儿都知的道理,为何御史台无人能知?”

      穆寻琴冷笑:“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六部里多是世家的人,孙相毕竟根基薄了点。”

      曾灿接道:“你今天这么明目张胆的御史台走一圈,想来他们心里有数,明天会多一些其他的声音。”

      穆寻琴笑笑:“谁说我是为着事去的,我分明是为了你去的,我这个杀星一晃荡,他们自然不敢再轻视你。”

      “他们本来就不敢轻视我,”曾灿又倒了一杯酒,“我是阿软的人,京城的老人们谁不知道,今日一整天,他们都对我敬而远之,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御史台,说起来清廉清正,其实还不是一样,读书人的劣根性一览无遗。”

      “噗,”穆寻琴笑着看他,“读书人自己说自己。话说,你现在酒量好了不少,以前若是喝这么多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现在还能跟我说话。”

      曾灿只是淡淡的回道:“在燕州的这十年,练出来的。”十年的时光,足以将一个不爱杯中物的人磨成无酒不欢。十年间漫长的几千个夜晚,若是没有酒,他又如何能够安睡。

      穆寻琴干脆不斟酒了,直接拿了两个酒壶,扔了一个给曾灿,扬脖喝了一大口:“也就只有在你这里,我才不是穆统领。”

      “阿寻,”曾灿也学着他喝了一大口,抬头望天,“你也喜欢阿软对不对?”

      穆寻琴一愣:“你喝多了吧?”

      曾灿没有理他,继续道:“都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你看,她这么好,我喜欢,你也喜欢,就连魏王也喜欢,为什么先帝偏偏不呢?”

      穆寻琴起身看他,见他满脸通红,明显是酒气上涌,于是坏心眼的将酒壶送到他唇边:“来来来,阿灿我们再喝。”

      曾灿迷迷糊糊的将酒饮下,开始自说自话:“没眼光,没本事。我也没本事,我什么都做不到,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着说着,眼泪开始下落:“是我没用,四皇子才刚满月,若不是被逼迫太过,阿软岂会下此狠手,都是我不好,我没用......”

      穆寻琴沉默,就见曾灿轰然往桌上一倒,嘴里还喃喃着:“为什么不喜欢,阿软最好了,不要喜欢,灿哥哥喜欢......”

      穆寻琴叹一口气,认命的将他扶了起来。小思是他安排的,去慎刑司转了一圈后,留下一个身形差不多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本人却是离开了京城,嫁人去了。当时太后知道了小思与宫里一个侍卫两情相悦的时候,立刻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穆寻琴很清楚,如果小思因为有了牵挂做出背叛的事,太后肯定不会留她的性命。

      当年的阿软,翻遍整个村子的尸体,寻找任何一个可能的幸存者,现在的阿软,却能面不改色的夺去一个无辜婴童的性命。

      高高的宫墙,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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