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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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二年，皇帝大婚。
天子大婚非同寻常。六礼缺一不可，经过纳采、问名之后，钦天监将韩珏和蒋桃的八字送去占卜，得出大吉之兆。太后亲自写了婚书，蒋恺之回了答婚书，双方约定婚姻后，便是占卜日期，准备婚礼了。
封太后早把宫务交给了慧太妃协管，但皇帝大婚，由太妃出面总是不妥，太后只好亲自接过皇帝的大婚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蒋家也一样。这种世家，一般来说从嫡女出生之时就会慢慢的存嫁妆，就算婚期安排得再匆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可这次蒋桃实在是嫁得太高，直接就是皇后，一些备好的嫁妆就不能再用，需要重新准备。封太后直接将小伊派去指导蒋桃宫规，楚氏又要忙嫁妆又要招待这个后台很大的伊女官，还要哄婆婆，简直是分身乏术。
在这种情况下，最闲的就是皇帝韩珏了。钦天监算出来的日子是三个月后，韩珏一方面盼望着大婚之后收权，另一方面又隐隐盼着大婚之日不要再来。太后答应了他，大婚之后才允许吴蕊娘入宫，前提是不要冷落了蒋桃，韩珏的心里更加憋闷，他身为皇帝，连娶心爱女人的权利都没有，还要去讨好另一个姿色平平的。
韩议很怜悯的拍拍他的肩膀：“陛下啊，你可要想开些。蒋姑娘大气稳重，贺姑娘妩媚漂亮，任谁都会说你艳福不浅。你要是挂念吴姑娘，等接她入宫后多宠着点，她有了孩子就升做妃，不是两全其美吗？”
韩珏想想，觉得也对，不过听韩议提起了吴蕊娘，心里又痒痒的。十几岁的少年，最是贪欢的年纪，一朝懂事了之后恨不得两人日日粘在一起，蕊娘在亲爹的教育下，深谙欲迎还拒的道理，折磨得韩珏小小少年梦萦魂牵。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也足够韩珏跟吴蕊娘一家说出真相了。吴卜简直惊呆了，他知道韩珏出身不会低，但万万没想到是皇帝本人，当即要跪下磕头。韩珏哪里肯，忙将他搀扶起来，笑道：“朕知道吴叔是个有本事的，日后自然会给你一个出身，也让蕊娘当当官家小姐。”
吴卜哪里还敢当这个“吴叔”，直到恭敬的将韩珏送走之后，还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看着家里堆积如山的贵重礼品，再看看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的女儿，吴卜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抱住女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韩珏说到做到，和韩议一个商量，一起去找了长乐侯韩大枪。韩大枪对这种小儿女情事最是感兴趣，就算年纪一大把了，听皇帝侄孙这么一说，当天就忍不住去来了个偶遇，然后安排吴卜进了自己府上，做了一个小管家。
紧接着，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被几个小偷偷去了荷包，这个小管家帮忙追到了小偷，两者顺理成章的认识，皇帝为表感谢，请小管家吃饭的时候，正好小管家的女儿出来寻找爹爹，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蒋桃就算是在家备嫁，也不是眼瞎耳聋的，更何况韩大枪做事一向高调，这天子皇帝与平民小姐的爱情故事传得轰轰烈烈，倒成了一段佳话。蒋桃再怎么淡然大度，也是红了眼圈。她身边伺候的阿扇见伊女官往这里走，忙大声打招呼，等小伊过来时，蒋桃已经收拾好情绪，一如既往的大家风范。
大婚当日，皇帝自然不能亲迎，但和郡王韩珂代兄迎亲，并带上了封秀叶凤等几个京城最为出色的少年，引得街上小娘子们尖叫连连，都恨不得将这些少年抢了回家。
嫁给皇帝，自然不能有什么常见的为难之类的把戏，蒋恺之带着家人对孙女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后，将她送上凤撵，看着远去的车队，蒋恺之脸上挂着笑，心底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未大婚，孙女便成了皇帝与太后斗法的工具，幸好孙女从小能干，若是柔弱些，不知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宫里摆了一整天的宫宴，蒋桃独自坐在凤仪宫，早有人过来伺候，撤走遮面的扇子，拆了她压得重重的头面，四周没有熟人，蒋桃有些紧张，直至小伊进来，蒋桃才微微松了口气，招呼道：“伊姑姑。”
小伊语气很是温和：“娘娘想必饿了，太后命奴给娘娘送些吃的来。”说着，她一使眼色，后面进来一队手持托盘的宫女，桌上一会儿便安排了七八个小碟子。
“放心，不会弄坏口脂。”小伊亲手夹了一块点心放入蒋桃口中，又喂她喝了一口茶，“皇上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毕竟是大婚，敬酒的少不了。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蒋桃红了眼圈。伊女官是太后的人，她一直知道，她也很清楚自己皇后的身份，所以对伊女官只是尊敬。可现在，在她人生中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刻，伊女官出现在她面前，那么温柔，那么体贴......
“伊姑姑......”蒋桃开口，她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想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知道自己的丈夫会对她有什么样的渴望，想知道作为皇后需要干些什么，也想知道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她什么都不敢说，也不能说。
小伊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温柔道：“我们到底有过师徒之谊，不要怕，我在。”
小伊默默的陪伴一直到韩珏过来之后。韩珏明显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喷喷。小伊皱皱眉：“陛下，还是先去洗一下吧。”
韩珏对小伊一向很是敬重，丢下一句：“皇后先歇息吧。”便急匆匆的去了浴室，蒋桃在小伊打趣的目光下羞红了脸。小伊笑笑：“我先走了，明日不用太早起来，太后是个极为随和的人，没这么多规矩。”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一大早蒋桃还是起身了，帝后两人并肩进慈恩宫请安，看着倒是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意思。封软软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有些困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笑道：“你们倒是来得早。”
韩珏带着蒋桃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儿子大婚，全凭太后忙碌操持，儿子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自然携皇后前来谢恩。”
封软软眼睛一眯：“皇帝也长大了，还是早日开枝散叶为好。”
韩珏步步紧逼：“也好，到时太后就能含饴弄孙了。”
小伊忙递上茶，给蒋桃使了个眼色，小宫女知机，铺上软垫，蒋桃便跪倒敬茶，封软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身后的小珥递上一个小匣子，打开看是一套精致的金丝和田玉头面。封太后笑道：“我听闻你喜欢这些，正好前些日子得了些好石料，便让人做了头面送你。”
蒋桃忙道谢收下，递给身后的宫女收着，就听封太后懒懒的道：“皇帝新婚，自然要带着皇后去熟悉一下内宫的。现在哀家太忙，内宫事务是慧太妃管着，她身子也不好，过几天便让她与皇后交接了吧。”
蒋桃忙躬身道不敢，就听太后继续道：“本来也应让你认一认兄弟的。无奈和郡王昨天喝多了今日身子不适，平郡王又犯了大错，与先帝守陵，你是看不见了。不过几个公主一会儿会来给哀家请安，不若稍等一阵？”
韩珏马上道：“那让皇后在这里侍奉太后，儿子还有公事要忙，先告退了。”
“有什么公事，哀家昨晚已叫子皙不用过来了。哀家停了三天的朝会，放你三天婚假，这三天你就好好的陪着皇后。”封软软干脆利落，“有什么事哀家自会处理。”
韩珏一愣，就听太后继续道：“哀家有事，先去处理，你的几个妹妹就要来了，你给皇后引见引见。”说着，居然直接起身，就这么离开了。
韩珏和蒋桃目瞪口呆。韩珏看看身边的皇后，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本来他就不喜欢蒋桃这种圆团团脸的相貌，新婚之夜蒋桃的表现又太过羞怯死板，和娇美可爱的蕊娘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原本韩珏以为蒋桃是太后亲自挑的，太后定然喜欢，再加上蒋桃姓蒋，若是她服侍在太后身边，太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带着她去处理政事的，这样一来，政事交割简直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太后居然能如此无视皇后，可见皇后肯定是做了什么导致太后不喜。韩珏冷着脸，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胡不忧来报，说几位公主来了。
除了遂宁公主由于亲娘疯癫胞弟守陵之故，一病不起，不能前来之外，其他的三位公主都到了。没有见到太后的面，三位公主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她们能见到太后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十次请安能见到一两次都算顶天了。于是，三位公主很是平静的给蒋桃见礼，蒋桃也终于能把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送上，寒暄几句客套话，有一种事情终于回归正轨了的感觉。
当晚，韩珏没有去凤仪宫，第三天晚上，依旧没去。
“她怎么样？”临睡前，封太后扔下手里打的络子，忽然懒懒的发问。
小伊回道：“一如既往。”
封太后笑笑：“她倒是沉得住气。蒋家别的不说，子孙的教养上，真是不错。”
“世家俱是如此。”小伊一边说着，一边给她身上又盖了一床毯子，“早晚转凉了，太后要小心身体。”
封太后把络子扔给她：“你去拆了重新打一个罢，我也是从来不碰这些，让我舞刀弄枪行，做这些东西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去。”
小伊笑嘻嘻的收拾了：“太后平日里忙，哪里有功夫做这些，偶尔消遣一下也就罢了。就是你当年是小姑娘的时候，也很少做。”
是呢，当年的她总是男装，又不得老实，爬上爬下，外衫经常会划破。赵氏是过过苦日子的，虽则现在生活好了，依旧勤俭节约，因此每每都要骂她一顿。后来，曾灿便将自己的旧衣服改小给她穿，弄破了便可以随便补补，补不了便直接扔掉，以此欺上瞒下。只是长久这么下来，曾灿居然连针线都学会了。
封软软笑了笑，伴着甜蜜，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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