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三寸日光》螃蟹爬呀爬

10、Chapter 9。

　　终于等到了周五的放学。这一个星期过得实在是太累。
　　菅野一冲回家，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整个人倒在松软的床上滚了几圈，很快便睡着了。
　　吵醒她的是小池百合子的电话。
　　“菅野，星期天出去玩吧！”那头的声音相当愉快。
　　她有点迷糊地揉眼睛：“哪些人去？”
　　“就我们六个。”
　　“哦，好呀。”依旧困倦的菅野打了个哈欠，“具体安排你发短信给我就好。”

　　菅野一挂电话马上又倒头睡过去，再醒来是被家里的两个小混蛋揪她头发揪醒的。
　　“老姐！”菅野加夜中气十足地叫道，又用力扯了她头发一下。
　　她没好气地把怀里的抱枕砸过去：“菅野加夜你找死啊！”
　　“姐姐姐姐，陪我们玩好不好？”菅野弥月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细细软软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没了火气，只得无奈地翻身起来。
　　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听见了老爸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孩子们！吃饭啦！！”
　　牵着两个小家伙下楼梯，把他们安顿好了坐在桌边，她走进厨房里帮着盛饭。一家人其乐融融，饭菜的香气混杂在空气中，产生一种名叫做幸福的味道。

　　菅野晴天感觉很满足。如今她的生活宁静而平和。
　　记得过去三年中父母拼命工作，她每天回家要做饭、看着三岁的弟弟妹妹玩，每天等他们睡了才开始做作业，可是直到她熄灯准备休息，也没有听见家门被推开的声音。
　　偏偏学校里的生活那时候也不尽如意。同学间的排斥、推挤，还有她辛辛苦苦筹办起来的广播台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统统让她在十一岁的那个年纪就学会了一定要勇敢坚强，而咬牙隐忍，努力改变自己身上的缺点。

　　而现在多好。学校里有六个人陪她一起承担，家里也终于温馨美满。
　　她不会再去怀念那些颠沛流离了。大阪也好，京都也好，神奈川也好，通通都只能是记忆。
　　就让东京成为终点。

　　.

　　第二天晚上吃完饭，一家人窝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晴天啊，真希电话！”老妈说着把电话递给她。
　　菅野晴天用力打了一下坐在她身上正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的菅野加夜屁股一下，把他推到老爸边上去，然后伸手接过电话：“喂？”
　　“晴天，你明天有空吗？”
　　她愣了愣，“怎么了？”
　　“我想去买些东西，你陪我吧！一起逛逛嘛。”斋藤真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你好像最近都不太和我一起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菅野握着电话的手指一僵，硬是把口中那句“能不能换个时间”咽了下去。
　　真希……是在怪她吧。
　　回忆就被这一句话弄得凌乱起来。
　　她勉强笑了下：“哦，那好呀。”
　　摁了挂机键，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压抑的疼，就像是一块很大的石头砸在了她的胸腔，让她一时间窒息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晴天，你怎么啦。”
　　“没事。”她对着妈妈笑笑，“我回房做作业了。”

　　看着面前摊着的一堆书，她握着笔却一个字都没有写过。脑海里除去真希那一句“你好像最近都不太和我一起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的话，就是国中时候班里那些熟悉而又微不屑的面容。
　　国中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不满的情绪居多。
　　小孩子嘛，做这些事情，即使有些幼稚，也不能说他们错。

　　关西关东之间区域的文化差异很大。——她知道的
　　她自己身上太多性格缺点没有收敛。——她明白的。
　　她必须要学会适应青学的环境，这里已不是立海大。——她也不是不懂。

　　那个时候她几乎恨也要恨死父母为什么要带她离开神奈川，为什么不让她坚守住一群孩子用五年情谊许下的愿望。
　　“……立海大国中部的网球更厉害，我们……要做称霸全国的强者！”
　　“……哼！”
　　“……晴天，你自然跟我们是一起的。”
　　“……这还差不多！”

　　那段时间里，只有斋藤真希和她一起玩，陪她一起吃饭。只有真希陪了她度过。
　　小池、菊丸、大石，都是在国中二年后，在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些，稳重些之后，才渐渐走入了菅野晴天的生活。
　　谁更重要，她该判断清楚。

　　******

　　翌日，菅野陪着斋藤真希逛了一上午的精品店，两个人简单地吃了顿午饭后，菅野决定再去淘几张碟。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到熟悉的那家店面，那里打工的姐姐早就认识了她，打了个招呼，菅野便自己开始在旧碟区找。

　　“呐，手冢君，你也来了啊。”
　　听到门口打工的姐姐笑着的声音，菅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
　　“太倒霉了吧。”她低声闷哼了一句，腰弯得更加低一些，一点伸手把真希也拉近一点试图藏住自己，并对着诧异的真希做个了噤声的动作。
　　可惜天不从人愿，她只听见热情的打工姐姐又说道：“正好菅野也在呢，你们今天怎么不是一起来……”

　　听到这句话，菅野也不能再藏下去，只得尴尬地直起了身子，光影太模糊，她有点看不清楚手冢的表情，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手、手冢……”她咬了咬唇，惶恐地抬起头。
　　她放了他们鸽子的借口是身体不舒服，那么如今她满大街蹦跶着又算怎么一回事。
　　手冢他……最讨厌说谎的人。

　　斋藤真希也站直了身子，她先前还不明白菅野为什么看起来很慌张的模样，刚想张口问，却又看到了手冢，只得略微羞涩而腼腆地低下了头：“手冢君。”
　　手冢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菅野，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然后对着斋藤真希礼貌地说道：“你好。……很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那句话听在菅野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人用漫不经心的态度，狠狠地将一根尖锐的刺扎在最敏感最柔软的皮肤上，反复旋转着才更深地扎入，串起碎落的疼痛。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单肩包的背带，指尖僵硬。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发寒。

　　“……对不起……我……”她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她感觉得到手冢依然只是默然，却比以往多了一份莫名的压迫感。
　　她不是听不出，他的声线比平日里更加低沉。
　　只是此刻她多希望自己从来分辨不出手冢的情绪变化。

　　不明就里的斋藤看看他们两个的奇怪反应，却不敢插话，只是觉得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而菅野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似乎在隐忍什么。
　　她小心扯了扯菅野的袖子：“晴天……”她很少看到菅野眼神恍惚的样子，心里有点怕。
　　菅野晴天回过神，只是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不找碟了么？”
　　“不用了。……走吧。”她匆匆地说道，吸了吸鼻子，也不管真希什么反应，便飞快地走出了店面。
　　经过手冢国光身边的时候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明明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

　　一出去就感受到了阳光灿烂，和煦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伸手遮挡住了直刺眼睛而来的日光。
　　她从口袋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提示着有未读短信一条。
　　发件人，手冢国光。

　　手指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抿住嘴，点开收件箱。
　　里面静静躺着三条手冢国光的短信。
　　“我知道了。小心身体。”
　　“多喝点水。中午不要忘记吃药。”
　　“下午睡一觉。我现在在以前常去的那家唱片店，有好的CD带给你。”这条发送的时间不过是几分钟前。但也许是店里的信号太差，所以现在才看到。

　　她感觉自己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大概……是阳光太温暖，风太柔和，才让她有种和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晴天，你怎么了？”斋藤真希有点无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轻轻地拍着晴天的背，“别哭了。你跟我说啊，到底怎么了？”
　　“我骗了他。我骗了他们……”她拼命地摇着头，抑制不住眼泪掉下来。五指收拢紧紧地攥住了手机碰在胸前，坚硬的金属硌着手心生疼。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讨厌，为什么要骗他们呢。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去玩而放了他们五个人鸽子，实话实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骗他？
　　他们没有斋藤真希重要又怎么样……这是她的决定，又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想。
　　可是心底就是有个声音，不希望让手冢觉得她心里分量最沉重的是斋藤真希。

　　回到家，菅野无精打采地跟正在做饭的老妈说了声“我吃过了”，便直接上楼进房间。
　　锁上门，她从书架上随便拿了张碟开始放。大概听了有五六分钟，似乎才意识到这张是Chara的。她苦笑了一下，按下停止键。
　　手冢国光对她的影响毋庸置疑。

　　怎么办呢？真希的心情想必也该是混乱的。她喜欢手冢好长时间了，今天碰巧遇上了手冢却因为自己而仓促离开。如果……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机会吧。
　　……
　　咬着嘴唇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然后干脆坐起来，打了个电话给乾。
　　“喂？”
　　“乾……是我，菅野。”她哑着嗓子说道。
　　“你身体还好吧，要不要我给你送几瓶蔬菜汁来……”
　　通过信号传来的关心尽管带着乾一贯的恶趣味，却始终是温暖的，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抽泣了两声，然后道歉：“乾，对不起。我……”
　　乾似乎是误以为她是因为今天不能出来而说对不起，只是笑笑：“没什么。手冢说我们可以延迟到下星期再去的。……到时候你总不会身体又不舒服了吧。”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凝固了一般。
　　手冢说……我们可以延迟到下星期再去的。手冢说的……

　　通话结束。她怔怔地挂上电话，颓然无力地倒回床上。
　　她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说

　　菅野晴天是笨蛋重复100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