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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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门忽然被扣响，菅野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锁，又坐回了床上。
老爸端着碗饭走进来，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她边上也跟着坐下来。揉揉她头发：“怎么啦？你妈说你饭也不吃。”
“没事……”她闷闷地应了声，然后把头在老爸的肩上蹭了蹭，“爸爸，我有点想念精市、雅治、还有弦一郎和赤也他们了……我这星期看到雅泽了。”
“那就找一天回去看看他们吧，嗯？”
“……有点……不敢呐。”她轻声说道，坐直了身体，沉默了会儿，垂头说道：“爸爸，以后不要再让我走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想要呆在一个地方，我不想再跑来跑去，东京很好，青学很好，我们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听见爸爸微微叹了口气，“晴天，让你离开神奈川的决定……是爸爸错了。”
她不做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交叠着放于身前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没有。我……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
那接下来的两年中都在改变自己，让自己可以度过最孤独的时光，又哪里还有时间来难过来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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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直都没有办法入睡。她拉开窗帘让晚上的风灌进来，看着夜幕渐渐席卷了所有的星光，东京远处的灯火闪烁着，却隔了一个世纪般的遥远。
就是这个城市，让她远离了那个有关于立海大的梦想。
也是这个城市，让她明白了原来友情是那么奢侈的一个东西。
拧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她看着压在玻璃下的国三毕业照，她在五组，手冢在一组。其中间隔了三个班级的疏离。
陪着她的身边是斋藤真希。
——而不是你，手冢国光。
那么为什么我现在心里满是惴惴不安，满是愧疚呢？明明我的选择……没有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那潮湿的凉意和淅淅沥沥的雨声所惊醒的。
夜雨微凉。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压麻了的手臂，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觉得有一股寒意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攀爬在她的肩上，带着一种嚣张的笑容，得意地看着她。
指尖轻轻划过桌面玻璃下照片的边缘。视线凝固在手冢的脸上。很冷淡，阳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他的侧面，切割出一半沉郁一半明亮的颜色。干脆利落的线条。
——掌心的手机都被捏得开始热了。她翻了翻通讯录，想要发条短信给手冢道歉，却迟迟不敢摁出发送键。
怎么办。
“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半夜格外响亮。被吓了一大跳的菅野倏地站了起来，警戒地看着房门。却在听见爸爸的叫声后松了一口气。
“晴天，晴天快开门！晴天！！”
她轻巧地打开锁，然后拉开门，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问道：“怎么了老爸？”
“你外公他……脑溢血……我和你妈妈现在要快点赶到京都去……”爸爸一边穿着外套一边神情焦虑地说道，动作慌乱。
“我跟你们一起去！”菅野说着就折返身打算换衣服，却被老爸一把拉住了，他的表情很严肃，口吻严厉地斥责道：“你去了，弟弟妹妹怎么办！”
她愣在原地。
“这几天加夜和弥月就靠你照顾了，晴天，别怕！”
爸爸缓了口气，略带疼惜地摸摸晴天的头发，俯下身子轻轻抱抱她。
“外公一定会没事的。晴天，你坚强一点！”
只是一切都是那么混乱，她又怎么可能不怕。
直到爸爸已经冲下了楼梯，站在门口的菅野晴天依旧在发愣。——外公……爸爸说的是外公啊！……外公两年前就有中风的现象了，拖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这次……
她咬紧了嘴唇，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抱着自己，她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小时候一切的零碎片段都开始在脑海里重新放映起来一般。模糊的，清晰的。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她无法想象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如今是那样僵硬垂死着躺在冰冷的惨白床铺上，四周耳边尽是滴答滴答仪器机械运作的空洞感。
庭院里传来了汽车的启动声，接着就是一束橘黄色的灯光照得投进窗来，细雨也被映出光亮来，一丝丝的拉长着。她半跪在床上看向窗外，目送着扬长而去的汽车消失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又哭了。
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可是家里面加夜和弥月两个人明天还要上幼稚园，她自己也要去学校。学校里的事情纷纷乱乱地让她都没有气力再去管了。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里，她却还有自己的弟弟妹妹留在身边。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明天该怎么面对手冢国光或者愧疚的真希，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快点睡觉补足精神，然后去照顾自己最亲的人。
她没有办法控制生命的走向。
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擦掉了眼泪，定好五点半的闹钟，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那是一场杂乱无章的梦。梦里零零落落的场景，梦外清清冷冷的雨声，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而过了一会儿，就是无数熟悉的面容蜂拥而至，记忆里只属于立海大梦想的那些人，还有外公对着自己或慈祥或严厉的脸，真希腼腆温婉的笑容，加夜和弥月天真的笑脸，最后……是手冢漠然疏离的目光。
她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床头的手机开始震动，掐了铃声，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动作麻利地跳下了床。
理书包、换校服、梳洗、下楼、做早饭、叫加夜和弥月起床。搞定了这些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开始头晕起来，浑身像是虚脱了一般的乏力。
不行，菅野晴天，你振作一点！外公会没事的，最疼爱你的外公会没事的！
既然没有办法控制生命的走向，你就一定要坚强勇敢地去面对任何可能打倒你的事情！
不要输。
也不会输。
“加夜，弥月，你们快点吃早饭。今天姐姐送你们去学校，好不好？”她摸摸弟弟妹妹的头，帮他们倒了些牛奶，“乖哦。”
“老爸呢？”菅野加夜一边吃烤好的牛角面包一边睁大乌溜溜的眼睛问道。
“爸爸和妈妈都临时有事出去了。所以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了。”她眨眨眼睛，凑近加夜的脑袋轻声说，“不过说不定他们是在和我们玩躲猫猫，偷偷地观察我们到底乖不乖哦！”
“真的吗？”弥月瞪大了眼睛，喝了牛奶的嘴巴边上一圈白色的奶渍，菅野抽了张纸巾给弥月，笑笑说：“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们干什么。所以一定要乖乖地把家给照看好，对不对？”
“太棒了！”两个小鬼对看一眼，同时伸手击掌。得意万分地摇晃着脑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那就看我们的啦！”
“嗯。好呀。”她看了看挂在客厅里的钟，七点，于是撇撇嘴回过身说道，“再吃个煎蛋，快点，我们要出发了！”
外面依旧在下雨，菅野皱着眉头看看这阴天，忽然抑制不住心里那种烦躁的感受。
打了辆车把他们两个送到幼稚园。只是刚下车了一分钟不到，却发现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冲上了她的车。
下雨天的出租车比21世纪的人才还缺乏。
在马路上等了很久依旧拦不到一辆车，她看了看手表，时针分针毫不客气地摆出了七点三十的阵势。
“……Fuck！！”她暗骂了一句，只得背着书包撑着伞匆匆往最近的车站赶。
一路上雨却越下越大。满肚子的郁卒无处可发泄，她只能恨恨地踹了一脚路边的树，又开始跑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辆公车，她却挤了半天没能挤上去。直到过了好几分钟才又等来一辆，这次菅野晴天可就没那么淑女了，跟着一群人就往上冲，时不时还举着自己的书包拱开那些拖住自己的手。
公车果然是挤得要命，而且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雨天的潮湿味道。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煎熬。
咬牙切齿诅咒着时间的过去，菅野一下车就又开始狂跑。
她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堪堪过了八点。被校门口的警卫记了班级姓名不说，跑到教室的路上竟然还被副校长给抓了个正着。石田副校长一向不太喜欢她的性格，好几次都不留情面地教训她，今天被拉着又是训了一大顿。
菅野拉开教室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让她觉得生疼。
她感觉得出，她所在座位的那个角落，那道锐利的目光。
就是在那一瞬间，她早上给自己树立起的坚强立刻崩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手冢国光，是她的弱点。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鞋子和袜子都已经湿光了。短发虽然没有全部淋湿，但是末梢紧紧贴在了脖子上，那股凉意让她忍不住直哆嗦。
“老师，抱歉，我迟到了。”她的声音很微弱，颤抖得失去了一贯地镇定自若。
正在上课的老师怔了怔，但还是很快微笑着回答道：“快点坐下吧。”
她有些瑟瑟地穿过众人的目光，在手冢面前站定，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让、让一下。”
手冢只是抬抬眼，淡淡扫了她一眼后，一言不发地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谢谢。”
手冢只是盯着黑板看，没有答话。她有点落寞地低下了头，手指很凉，就像是冬天那种僵直了的冰冷感受。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然后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老师。”一边的手冢忽然举手，“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正在黑板上唰唰写着什么的老师转过身子，不满地蹙眉，却还是点了下头：“快些。”对待信赖的学生，他也就不问缘由了。
菅野抬头看看手冢，却因为角度关系只能瞧见垂落在他耳边的茶色发丝以及下巴干净利落的线条，棱角分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看他，只是习惯性地，会在他有一些动作的时候用目光追随。
她只是现在有点茫然。为什么自己和手冢会陷入很尴尬的局面呢。明明……和小池他们都没有这样奇怪的相处氛围的……论起来的话，她和手冢的关系该是更为亲近点才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生疏冷漠呢？
“擦一下。”就在她发呆的空挡里，有人忽然递给她一块毛巾。她的视线凝固在那张脸上。熟悉的，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开始慢慢热起来。
她的嘴唇动了动，很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手冢没说话。
只是等她擦干了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后，手冢才伸手又递给她一件衣服，“湿掉的外套脱掉，换上这件。”
她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件衣服，蓝白相间。
是绣着手冢国光名字的网球部正选队服。
见她不动，一直都目不斜视的手冢国光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垂着头，黑色的刘海湿成一缕一缕地沾在额头上。
他皱皱眉头，把衣服塞在她的手里：“穿上。”
她默默地点头，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下来。她把手指捏得很紧很紧，想要压抑自己肩膀的抖动。
下课后她就赶到了班导的办公室去。十五分钟的下课时间内，她补好了早上的请假条，交给班导走读申请书，再给加夜和弥月的班导打电话拜托老师在放学后照看弟弟妹妹……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开始忙活的时候，她才开始感激国中三年时候老师对她能力的培养。
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训导处，她慢慢地从走廊上晃荡过去。
雨已经渐渐转小，天空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湛蓝色，漂亮得炫目。
一如她身上这件外套肩线处的颜色。
“手冢。”中午学生会例会结束之后她和手冢一起留在会议室整理资料，沉默了很久她还是开口了，“昨天……对不起。”
“……”手冢没说话。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高高瘦瘦的，肩膀的线条流畅平整。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可是她心里清楚地知道现在有隔阂在他们的心里。
她直直地看着他，轻声叹了口气，声音有点颤抖：“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国中的时候……不太讨人喜欢的。……你很清楚吧。”
那边的动作似乎是愣了一下，脊背挺了挺，接着又开始忙碌起来。
手冢的举动让她嗓子开始疼起来，国中时候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很残酷的回忆，她一点都不想提到这件事情，因为他，因为他手冢国光她整整一晚上满脑海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为什么在她低头了之后手冢国光仍然是如此高傲的姿态！
“手冢国光，你知道我国中的时候是被全班同学孤立过的，你知道我多看重真希的！你明明都知道的！本来……本来明明就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可是现在把我的思绪弄得一团乱……你和真希之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再管了！每次想到你们我就会觉得很难受！”
她开始哽咽起来，大口大口地吸气着想让自己平静稳定下来，可是最终还是啪地一声跌坐在了椅子上，用手背抹去不断落下来的眼泪。
她很懦弱。她很要面子。她很怕孤单。
他们两个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重要，缺一个都不行。他们给她的友谊，已经是她现在支撑下去的最后力量了。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你管。”
手冢终于开口。
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陌生呢？
她惶恐地抬头去看他，他却头都没有回。
“你那些事情，也同样与我无关。”
如此……冷漠。
她感觉刚才灼热的冲动一点点的冷却下去，直到刺骨的冰凉。
“……我，知道了。”她讷讷地说道。
“抱歉。”她说完这句话便冲出了会议室。
原来天开始晴朗了只是她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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