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31、过年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块肉,二十七赶年集,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年三十包饺子.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随着家里的小萝卜头都在念叨着这个民谣,年越来越近了。
　　她爸帮她妈把家里打扫干净,小雨要伸手,她妈拦住了。果然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她帮她妈和面，准备发面蒸馒头。
　　忙碌着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小雪，今年三十咱们怎么过？”小雨问。
　　“往年都是去大爷家，但今年咱奶生气了，不知道会不会来叫咱们。”小雪回答。
　　“哦。那咱爷奶啥时候回来啊？”
　　“估计不回来了吧。爸前年病了，为了治病跟大队借了好多钱，又挣不到工分，咱们都快饿死了，妈去求了爷奶，爷奶才搬到咱们家，原本想着咱爷有当老红军的补贴，咱奶能帮忙带小弟，妈就能出去多挣点工分。结果，哼，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大姐你挣的钱都让奶拿走了，她肯定不会给咱们留下一分的。”小雪越说越气愤。

　　“那咱家还欠大队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妈没说。”
　　“哦。那你咋知道爷奶不回来了？”
　　“他们早就惦记大堂哥了，正好借着你的事，找个借口就回去了呗。走前，咱奶说了，再也不回来了。”
　　“那也挺好的。那咱家的事她不会管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她有事就把爸叫过去了。”
　　“这个．．．．．．＂包子爹是不确定因素．
　　“小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上学，一定要让妹妹都上学。记住了吗？”小雨严肃地嘱咐。
　　“嗯。”小雪头点得很坚决。
　　她的影响力可能真的很大，直到中午都没人来叫她们去吃年夜饭。爸的脸色很差。妈搓了搓脸宣布，咱们自己吃。
　　但也只是炖了个土豆白菜的大烩菜。一家人兴致都不是很高。晚上包了猪肉白菜馅饺子。直到饺子出锅，家里的气氛才算好起来。小雨吃了两个就被硌了牙，吐出来一看，是一枚一分钱的硬币。小枫机灵地说：“大姐，新年发大财。”
　　哎哟喂，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吃完了饺子，小雨和小雪两个人把桌子收拾好，洗好了碗。一家人坐在炕桌旁嗑瓜子。小雪又拿出英语书给大家念了一篇课文.虽然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但都觉得她挺厉害。他爸不吝夸奖:“我二闺女真厉害.”
　　为了省煤油,她妈让大家早早地睡了。
　　周一早上大家早早地被鞭炮声吵醒了。爸妈带着小弟弟在爷爷那间屋里睡觉，西屋只有姐妹四人。四个人爬起来穿好衣服。小雪手巧，给大家都编了漂亮的辫子。穿上干净的,补丁少的衣服，喜气洋洋地出门了。
　　大年初一一早,难得地做了大米饭,蒸了鸡蛋。一家人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爸妈领着她们去给爷爷奶奶,大爷大妈拜年。
　　这个村子很大,一个村子被一条河给一分为二,小雨家住河东,而她大爷家住河西.河很宽,河上有一座石桥,石桥的两边还有石栏杆,看样子很是结实。过了河,没多远就是大爷家。大爷家房子很大,应该有五间.而旁边的院子有一座建了一半的新房,小雪说:“大堂哥的房子快建好了。”
　　刚进大门,一个胖女人就迎了出来,未语先笑,很是和气。“唉哟,二兄弟来了.弟妹快进来,外面冷吧。小雨也回来了,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这是个面面俱到的女人。
　　爸和妈也打了招呼,叫大嫂,过年好。
　　小萝卜头们也大声说:“大妈过年好。”
　　“唉,好好。”
　　也是进门是厨房,左右各有房间的结构,进了东屋,东屋比较大,爷和奶坐在炕上。大家问爷爷奶奶过年好,爷爷点头应了。奶奶哼了一声,考虑到是过年,把到嘴边的难听话又咽了回去。

　　大妈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用红纸包的红包,连小雨都有,小雨道了谢.悄悄捏了捏,应该是个一分钱的硬币.
　　她妈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上.她把家里的糖包了一斤,想了想还是把麦乳精拿上了。这个礼物已经是很有体面了,但并没有让奶奶的脸色放晴。这老太太要求还挺高。
　　“到时候去供销社给老师买点槽子糕。”她妈是这么说的.

　　大妈看到却是惊讶道:“哎呀,永芳,你这么客气干啥。这些都是孩子喜欢吃的,要不你拿回去吧”
　　“咳咳咳”她奶奶大声咳嗽了几声。大妈不敢吭声了。

　　“你也不小了,要学好。不要做不要脸面的事。”奶奶对着小雨训斥。
　　小雨低头不吭声。
　　还要再训,门帘一动,有人进来了。当先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高瘦,眼神明亮,面目严肃,很有威严。后面跟着的是个年轻男子,中等个子，面目白皙，穿着中山装,口袋里插着钢笔。这老陈家的基因挺好,从男到女都长得不错。
　　“大爷,大哥,过年好。”小萝卜头们又大声问好。
　　小雨也跟着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嗯。”两人答应一声，招呼大家上炕坐。炕再大也坐不下。她奶一看这一帮丫头片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年也拜完了,早点家去吧。”

　　于是水都没有喝上一口的一家人就被“端茶送客”了。

　　大爷,大妈和大堂哥都送出了门,大堂哥说:“小雨,你在北京怎么样过完年还回去吗”
　　“我在北京还行,明年不回去了。”
　　“哦.那没事多来坐坐。”
　　“行。”
　　终于走到了院门口,大爷一家停住了脚步,结束了尬聊。

　　一家人回了家。路上小雪气愤地说:“喂狗都比给她强。”
　　“小雪,你咋说话呢,不管咋说那也是你爷奶,过年送点东西是应该的。”她妈训斥道。小雪鼓着小脸,很是不服气。
　　“小雪,大姐也觉得妈说的对,爷奶是老人,爸妈孝敬他们是应该的。”她摸了摸小雪的脸,安慰道:“大姐知道我们小雪是为爸妈觉得不值,你现在觉得不舒服,那你就好好学习,等将来你有了出息,让爸妈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正确的。”
　　“嗯。”小雪两眼放光“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带大家去北京。”
　　“二姐,我也要去北京。”小弟弟也起哄。小雪抱起他,“嗯,带你去北京。”

　　小弟咯咯咯地笑了。大家也都开心了起来。

　　年初二的时候,她以为她妈要回娘家,然而并没有.她不知道情况,她也不敢问。
　　然后就迎来了亲戚，是三姑一家。
　　三姑和三姑父,只有一个儿子叫于明。一家三口人一起来的，给孩子们带了黄桃罐头,还给她爸带了两瓶酒.这礼不小。

　　三姑比较高,稍胖，三姑父则是很瘦。他儿子今年10岁的样子,也很瘦，长得很可爱。

　　进来后就和小萝卜头们玩到了一起。

　　三姑拉着小雨的手说:“受了委屈了吧,别人说赖话,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嗯.”小雨答应一声,把人让到炕上坐下。

　　“小雨走了一年,漂亮多了,人也开朗了。还是见见世面好。”三姑怎么瞅也瞅不够。
　　“二嫂,小雨要是我闺女可多好。”眼带羡慕。
　　“三姑,你不喜欢我啦”小枫和小霜都跑来拉着三姑。
　　“哎哟,三姑都喜欢，要是你妈愿意呀,我都带走当我闺女。”三姑摸了摸小家伙们的头，一个人发了一个红纸包.包里是毛票。

　　中午做了酸菜炒肉,土豆炖干豆角，白菜片炒干豆腐,煎了带鱼，甩了鸡蛋汤。勉强凑合了四菜一汤。爸爸和三姑夫喝酒,大家分两桌坐下,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

　　爸爸和三姑夫在谈论堂哥的事:“小刚的房子我看才盖了个架子,这过完年大哥有的忙了。”
　　“嗯.”
　　“大哥朝你借钱了吗”
　　“没.”
　　“大哥这几年我看是挣着钱了,这房子建的也是真好,这也算是三合村的头一份了.”
　　“嗯.”
　　“小刚这也弄好了,去了乡里教书.这找个好媳妇就是不一样.”
　　“是.”
　　天还没被聊死,三姑夫你也是强人.

　　“二嫂,我听大嫂说没钱盖房子了,不知道真假.妈肯定又要让大家拿钱了.”三姑对着小雨妈说.
　　“小雨去年一年的工资都给了妈了,应该不会再找咱要钱了.”
　　“哦.全给了”
　　“嗯.妈一要,小雨就全掏出来了.”
　　“这孩子,还是这么老实.妈这个人真是……”
　　“毕竟是她奶帮忙找的事,钱给她也没啥.”
　　“二嫂你这性子太软和.我二哥也是,唉,你们早晚被欺负死.”三姑恨铁不成钢.
　　“小雪,你爸妈靠不住,你姐我看也不行.这个家呀,就靠你了,你以后要厉害点,知道不”
　　三姑教育小雪.小雪使劲点点头.

　　一顿饭吃了很久,爸和三姑夫都喝醉了,喝完酒,两个人直接躺在炕上睡着了。

　　几个人到了西屋,小孩子们睡午觉.大人们继续聊天。
　　“二嫂,过完年让小雨到我那住一段时间吧.我也好在村里给踅摸个相当的.以后能离我近点.”三姑说.
　　“她说要去广州打工.”
　　“啥”三姑惊了”这都19了,该说人家了,再晚找不到好的了.”
　　“三姑,现在人们结婚都越来越晚了,我才19岁,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呢,不着急.我在北京的时候听说在广州有很多工厂招工,到工厂里做工,一个月能赚30块钱.我就想去打两年工,给家里攒点钱.”哎哟喂,三姑你这也太着急了吧.
　　“广州那边真能挣这么多钱,不是骗人的吧.”
　　“不是的,三姑,是真能赚这么多钱.我在北京看报纸了,报纸上写的.首长也说现在广州发展的好.”
　　“啊.”报纸和首长都比较有说服力.三姑信了.
　　“那你好好干,等以后啊,在城里找个对象,然后把三姑也带出去,三姑干农活真是干够够的了.”
　　“行,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出去.”三姑你的立场转变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