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陈小雨的奋斗》馨香木子

30、寄信

　　下午小妹和小弟睡午觉了。其它人都坐在炕上唠嗑。
　　“大闺女，你在北京到底是咋个事啊？”
　　“爸、妈，就是老首长家隔壁有一个男生，我们经常会遇到，遇上了就说几句话，结果被他妈给误会了。他妈不依不饶地要找我麻烦，王阿姨，啊，就是首长的儿媳妇，她怕我吃亏，就让我先回家来。她说明年后半年首长爷爷会给我安排个工作。”
　　“原来是这个事啊。”爸和妈都长舒了口气。
　　“大姨来都说啥了？”
　　“嗨，那就是个势力眼，你不用管她说啥。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妈妈没有接话。估计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小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放下了。
　　“嗯。我知道了。爸妈，我过完年想出去打工。”
　　“啥？你不是说首长明年要给你安排工作吗？你在家等着就行了，出去打什么工？”妈妈急道。
　　小雨顿时后悔嘴快。
　　“妈，你听我说。”脑子里急转，想着说服她妈的词:“阿姨就是那么一说，但谁知道会不会让人家为难。”爸妈的脸色都有变化。切中要害，朴实的村人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麻烦人。
　　“和我一起当保姆的一个小姑娘，她是从广州来的，她来当小保姆前就是工厂里做车工，缝衣服。那边工厂的工资高，如果做得好的话，一个月拿３０块钱没有问题。”
　　“一个月３０块，那肯定累吧？”爸开口。
　　“那边是流水线作业，三班倒的，到时候就下班了，不累。坐着踩踩缝纫机有什么可累的。厂里还管吃管住。”
　　确实坐着踩踩缝纫机不太累。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妈妈觉得坐着就能挣钱那是天堂里的日子。
　　“那你自己出门，我们也不放心啊，万一你找不到厂子怎么办？来回路费钱也贵，再把你给丢了可咋办？”妈还是不放心。
　　“妈，其实我早就从首长家出来了，我之所以现在才回来就是因为我已经去广州了，我已经在那边找好工作了。”对不起，爸妈，请原谅我说谎。（你一直在说好吧？！）
　　“啥？你这孩子咋这么大胆子啊！”妈妈生气了。“这要是有好好歹的，让爸妈咋整？”
　　“妈，对不起。下次不敢了。”认错态度良好。
　　“那你啥前儿走？”
　　“初十到就行。我初五就走。”
　　“走就走吧。你大姨闹的时候全村人都看见了，你呆久了人们也要指点。你走了，也能少听两句赖话。”
　　“大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打工。”小雪忽然在旁边插话。
　　“胡闹，你去打什么工，好好上学是正经。”小雨板起了脸。
　　“我早就不上学了，我也要去打工挣钱。”
　　“啥？啥时候不上学了？”
　　“去年你走了，家里没人干活，奶就不让我去上学了。”小雪平静无波地诉说。
　　“不行，学一定要上。你开学应该上．．．．．．”拖长了音调。
　　“她应该上初二，明年９月份就要上初三了。”妈接上了话头。
　　初二就不让念书了，要在家里干活，小雨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么小的小姑娘，这么要强，不让她去念书了，心里估计难受极了。
　　“那小枫和小霜呢？”不会也辍学了吧？
　　“小枫上六年级,奶说过完年也不让去上学了.小霜上四年级.”小雪回答道.
　　“妈，女孩要想有出路，一定得上学。当个文盲，以后就算找对象也不好找。妹妹们一定得上学。”小雨强调。
　　“爸，妈，首长除了工资和压岁钱另外还给了我点奖金。”说完把手伸进棉袄的暗袋里，从最外面的一个袋里拿出了一叠钱，“这是１００块钱。”说着递给了爸妈。
　　一家人激动得都没有言语了。连酷酷的小雪都睁大了眼睛，面带希冀。
　　“这个钱就用来给妹妹们上学用。妈，来年你就别去大队挣工分了，在家里看弟弟，干干家务活。”
　　“哼，奶奶要是知道有这笔钱，肯定要收罗走，然后给大堂哥用。”小雪哼道。
　　难道这对父母还是包子。
　　“爸妈，是真的吗？”
　　“你大堂哥要娶媳妇，正在盖房子，咱有了钱，也不好不借给他。”爸爸哼哧道。妈妈脸色郁郁，但也没有发表意见。
　　小雨听了好悬没晕过去。你闺女吃不饱，上不了学，你还有心思管人家娶媳妇，盖新房。你咋没看看你自己的房子，都随风飘摇了。看看房顶上的苇席，感觉都稀疏了，真怀疑夏天会不会漏雨。
　　“爸妈，其实首长爷爷给我安排工作的为难处就是我的学历太低。如果我是高中毕业，他直接就能把我安排在京城工作。因为我只有初中毕业，现在只能等到明年，到时候也许只能安排到咱们县里。你们说上学重不重要？”看着爸妈变幻的脸色，忍不住又加一把火“首长爷爷和奶奶都特别喜欢我。我想着本来给我安排工作就让爷爷为难，所以想明年出去打工，就不让爷爷给我安排工作，把这个名额留给小雨，等到小雨高中毕业了，请爷爷给她安排工作，这样直接就能到北京上班。到时候小雨在京城站住了脚，把你们和妹妹小弟都接过去，到时候就成了北京人了。小弟也能找个好媳妇。”
　　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了他们，两个人都激动地点了点头。
　　“行，我们不告诉你奶你给钱的事，妈看你小弟再挣个工分也没什么的。”她妈做了决定，并捅了捅她爸。“当家的，你说呢？”
　　“行，听我大闺女的。”他爸犹豫了一会，也答应了。
　　“爸，你为什么要管我堂哥的事啊？”小雨想搞清楚，你又不是没儿子。
　　“这个，你妈生完你后，伤了身体，一直怀不上孩子，当时爸以为这辈子就你一个闺女了，你奶就说让我帮着你大爷一起养儿子，等我老了，让他养活我。所以这么多年我也就一直补贴他。”
　　“那现在不是有小弟了嘛，不用管堂哥也行了吧。”
　　“嗯。这不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嘛。”
　　好吧，但愿你现在是真反应过来了。

　　“那小雪，你准备准备，过完年就去上学。”打铁要趁热。
　　“可是，大姐。我一年没上学了，我怕跟不上。”小雪小脸有点发红。
　　“呃，咱们村里有没有知青？”
　　“有的。”她妈答。
　　“有没有女知青，有文化的，请她帮小雪补补课。”
　　妈妈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老师可以。她家在隔壁村住，我可以去她家补课，我不上学的时候，她还来家访过，希望我能接着念。”

　　“那真是太好了，过完年，让妈带你去老师家拜个年，说说请老师帮忙给你补课的事。”小雪狂点头，小雪和小枫也都为姐姐感到高兴。她们都觉得大姐走了一年，变化可真大。但这种变化真好啊。小枫终于不用为自己的学业发愁了。

　　“妈，那桶麦乳精你就带给老师吧。”小雨指点。
　　“行。”她妈咬牙应了。

　　爸妈被忽悠得都快怀疑人生了，彻底颠覆了这二十年的人生认知,原来他们有儿子,不用再管小刚的事了.对哦,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小雨如果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肯定会告诉她们,那是因为有了奶奶这个大忽悠.所以你们这辈子都想不到.

　　爸妈是勤劳的人,坐了半天,终于坐不住了,过年前也有好多事情要干.她们恍恍惚惚地去干活了.

　　小弟和小妹也睡醒了,他们睡醒后都围在了小雨身边.小雪给她们每人发了今日份例的糖.小弟开心地在炕上跳来跳去,小雨担心他会把炕跳塌了,赶紧把他拉着坐下来,让大家把自己的书找出来复习功课.小弟则写123.

　　小雨也把自己初二的课本拿了出来,课本保存得很好,她先是珍惜的都抚摸了一遍.然后翻开数学书,又拿出了一个前面写满字的本子,在后面开始算课后习题.

　　小枫和小霜也开始写作业.

　　看着她们写字,小雨忽然想起了回来前答应阿姨写一封信回去报平安的.完全忘了,拍了拍脑袋,赶紧跟小枫要了几页作业纸,也挤在炕桌上写信.
　　“小睿哥:
　　你好。
　　请帮我代问爷爷、奶奶、叔叔和阿姨好.我已安全抵家,一路顺利，不用挂念。
　　因为快过年了，家里有好多事情要做，所以耽误了寄信,还请原谅.
　　一年未归,家中没有什么变化,父母姐妹身体都好.只是村子里一如既往地贫穷.大妹已经辍学一年了，二妹妹差点也辍学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气愤又很难过，但是现在的我无能为力。我现在特别想让父母和弟妹们都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所以过完年后,我想外出打工.
　　明年过年的时候再寄信给你.希望能有一个好的消息告诉你.

　　此致

　　敬礼

　　小雨敬上

　　完全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只能廖廖带过.叹了口气,把纸折起来.
　　“小雪,我要寄信,怎么寄啊”
　　“要到中心邮局寄.”
　　“那你陪我去寄封信吧.”
　　“好啊.”小雪把书小心地收到书包里.穿鞋下地。小雨也下了地,穿好鞋。许诺了看到好东西给他们带回来,才让小萝卜头们留下来安心写作业。
　　爸妈在收拾院子,看她俩出门问:“你俩干啥去”
　　“爸妈,我去镇上寄封信,小雪陪我一起去。”
　　“行,那你姐俩慢点。抄近道走,路上小心冰,别滑倒了。”妈妈叮嘱.
　　小雪领着她从田里走,这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走。走在田梗上,都不敢踩实,不然万一踩到冰就会滑到稻田里,稻田里还有割完稻子后留下的茬子，滑下去肯定被扎死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小雪不是个多话的孩子,路也不太好走,所以姐妹俩个也没有闲话,就专心赶路。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走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地方,这是个比较大的村子,这个地方的名字就叫中心.这个村子有中学,有邮局,还有供销社。

　　两个人先到邮局买了信封和邮票,把信寄给了小睿。

　　又带着妹妹进了供销社,只有一个营业员,里面的东西也不多.给她买了一个蛤蜊油,5分钱一个。想着家里女人众多,又买了4个。她嘱咐小雪:“你把这些拿好，等家里用完一个,你再拿出来一个。”小雪郑重点头.

　　想着答应弟弟妹妹们买好东西,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花1块5买了一瓶桔子罐头。

　　小雪抱在怀里开心得不得了。

　　顺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小雪走得更小心了。小雨生怕她会摔倒,要拿着罐头,她却不肯。

　　回了家,果然挨了妈一顿埋怨。
　　“你手里咋还有钱呢”妈真是疑惑极了。
　　“呃,我少给了我奶一点。”
　　“你这孩子。”她妈只是顺嘴说说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