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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必须面对的未来 ...

  •   似乎是天空知道在隆巴顿家即将发生的送别。八月七日还是阳光明媚,八月八日的清晨开始就是灰蒙蒙的,陈遥起床后淅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时钟的时针慢慢推向十二点,那些雨不但没有平息的趋势,反而愈下愈急,天空也几乎成了破晓时那种密不透风的黑色。
      陈遥换回了自己初来隆巴顿家时穿的那一身衣服和红色长靴。双肩包在沙发上待着,里面被奥古斯塔奶奶和艾妮伯母塞满了奶油面包和零食。而在起居室另一边的厨房里,阿尔吉伯父坚持要做一顿大餐来送别客人。
      屋内的气氛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陈遥看奥古斯塔奶奶虽不吭声但不时去看一个人站在窗前的纳威,也不难看出艾妮伯母满脸为难。可是一周之前魔法部的垮台的消息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食死徒斯内普接任霍格沃茨的校长,哈利赫敏成为通缉犯,不停有白巫师失踪或遇害的消息传来……即使明面上没有任何关于陈遥的消息,但父母逃出英国的仓皇警醒着她不能过于乐观。
      恰好在生日前两天,陈遥那枚用于DA联系的假金币又一次显示了赫敏的信息:“格里莫广场12号”。思来想去,自己坚持留在英国的原因最终还是想为黑暗局面的结束做一些事情,让邓布利多教授和西里斯先生追求的局面早日实现,也威了德拉科的痛苦可以早些消失。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干什么。陈遥当即给赫敏回复自己成年之后立刻就过去,也算是为了报答朋友们的信任吧。
      可纳威提出了很坚决的反对意见,比起“让自己直接陷入危险”,他坚持说她应当留在自己家里等局势好转之后立刻回北京。隆巴顿家的长辈们似乎或多或少都这样认为,可陈遥心里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她起身走到纳威身边,同他一起去看窗玻璃上横流的雨水。厨房里不停有不同的食物香味飘过来,纳威丝毫没有注意到似的,还是一脸凝重的沉默着。
      几片红色花瓣被风雨卷着撞上了玻璃,屋外的雨势似乎更凌厉了。
      “我不能总是躲在你的身后,纳威。”
      不出所料,陈遥轻如耳语的一句话并没有得到纳威的回复。她盯着纳威俊朗的侧脸看,突然笑了出来,“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丑,但你怎么越长越好看?”
      “什么,兰瑞莎?”大男孩果然立刻转了过来,一脸错愕随即微微怒意涌上眉梢,“这么危险的境地你竟然——”
      陈遥笑嘻嘻地晃了下魔杖,杖尖立刻吐出一大束铃兰花,这似乎让纳威更生气了,但他深呼吸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
      “我成年了,纳威,我不再是个小女孩了。”陈遥从头发上解下白色的发带,把铃兰花捆扎好放在窗台上,“你发觉了吗,我是一个很强大的女巫呢。”
      回复她的依然是沉默。
      “我和它配合得很好,它似乎也很开心重新为我所用,”她把魔杖递到纳威面前,“每个人都会长大,都必须要独当一面,纳威,相信我并把你最好的祝福送给我吧。”
      “或许我的本事足够独自应对那个人也说不定。”
      果然她脑洞大开想到一些反对理由让纳威彻底没了脾气。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奥古斯塔奶奶拉过他的手,陈遥正好拿上一束铃兰离开起居室到餐桌边,把魔法变出的花束放在花瓶里。
      厨房里的阿尔吉伯父听到动静,探出头来,“你好,勇敢的兰瑞莎。”
      “你好,隆巴顿先生。我想我说服纳威了。”陈遥把魔杖插回口袋,开心一笑,“另外,在起居室里我们就可以通过气味断定这是一顿完美的午餐,非常感谢您。”
      厨房里咣咣当当的,一排盘子和碗盆稳稳飞到了餐桌上,接着午餐铃响了起来。
      布置好餐盘和刀叉,起居室里的三个人正好走进餐厅。陈遥很自然地坐到纳威和艾妮伯母中间的位置上,才发觉纳威的眼眶微红。
      隆巴顿家并没有吃饭聊天的习惯,陈遥和他们相处的一个月也养成了这个习惯。餐桌上有一盆很有中餐特色的素炒甘蓝和一盘双面全熟荷包蛋,这也算陈遥给隆巴顿家的一些影响。
      一顿饭吃的很快,陈遥漱好口出现在起居室的时候也不过下午一点刚过。四位隆巴顿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在我们国家有一种说法,”陈遥察觉到了除了纳威以外的诧异情绪,连忙改口,“我是说我的母国——我们都认为越迅速说出再见,那么双方遭受的不愉快就越少。所以,奥古斯塔奶奶,艾妮阿姨,阿尔吉叔叔,感谢你们这个夏天的收留和照顾,相信我们会很快再见的。”
      奥古斯塔奶奶双唇紧抿,微微点头,陈遥从她的眼里看出了肯定和鼓励,就抱起自己的背包朝他们深深鞠了个躬,打开大门轻快走了出去。
      雨势很大,陈遥站在门廊上细细看了一遍隆巴顿家的宅子和花园。梦境一般美好清新的风景里,一切都干净而明晰。她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幻影显形时才想起没有专门和纳威告别。犹豫着要不要再返回,大门打开,纳威急急冲了出来。
      “真好。”
      纳威这次却很迅速明白了陈遥的话,露出一个稍微勉强的笑容,“确实很好,否则我可不能熟练使用幻影显形。奶奶很感谢你愿意选择凤凰社,而这个选择也是我父母曾经坚定做出来的。”
      陈遥微笑着摇摇头,心里蓦地生出一些前途未卜的担忧和伤感,但看清纳威把一柄透明的塑料雨伞递过来时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拿着吧,兰瑞莎,既然它是你喜欢的款式,既然……”纳威温和地说,偏偏停顿一下眼睛望向别处,“既然它是一段曾经的见证。五年级的寒假我偶然在伦敦考文特花园附近的一家日本商店里买到了它,可是我很快就明白我永远不会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不要道歉,兰瑞莎,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所以,现在,让它跟你走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陈遥迟疑着不敢伸手也不敢抬头,无数的歉意堵在喉间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来吧,亲爱的兰瑞莎,让我们拥抱一下,去面对我们必须面对的未来。”
      纳威大方地伸出双手,脸上的笑容分明是那样纯净而坦诚,陈遥也抹去了所有泪水,大大方方扑进他的怀里。
      “照顾好自己。”纳威的声音通过空气和胸腔骨骼传进她的耳中,闷闷的。
      “保重,纳威,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陈遥用力抱着他,他的双手轻轻抚在她的头发上。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收手,陈遥接过他手里的雨伞,冲纳威一笑,后退一步便消失在空气里。
      扭曲的黑暗瞬间到来又瞬间褪去,陈遥身形一颤,尽全力稳住脚步才使得自己没有跌在满地的狼藉里。即使已经从报纸上和卢娜的照片里看到了自己家的惨淡光景,可亲身站在废墟之中又是另一种更为震撼悲凉的滋味。
      或许说废墟有些夸张了。陈遥家的公寓在一栋六层的公寓楼的第二层,主体和承重墙并没有致命损害,因为她站在客厅里屏息细听还能听到三楼那家的熊孩子在家里打游戏机。客厅里水晶吊灯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只剩一些零碎,那些大的水晶碎块儿已经不知所踪。原本壁炉的位置只剩个一大片儿黑灰,阳台上的花草,房间里的窗帘沙发……
      陈遥谨慎地往门口探了探脑袋,楼道里并没有人,自己家门口的收信箱里倒是有十多封信件。她魔杖一挥,那些贴着国际邮票的信件就有次序地飘了过来,熟悉的邮政信封和邮票,“陈彼得”、“陈珞”、“陈玚”还有“邵小勇”、“陆行之”,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寄件人姓名让陈遥一阵难过,但她不好多停留,收好信件,从地板上捡起一块儿水晶碎片就径直走向父母的房间。
      路过自己和陈珞的房间时陈遥忍不住往里面瞧了一眼。房间里一片焦黑,陈珞的钢琴在地上碎成一堆,衣柜柜门破损不堪,直接可以看到里面被烧成焦炭的成堆的衣物。
      那么多很贵很贵的衣服啊!陈遥一阵心疼,差点背过气去。
      三步并作两步,她奔向父母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陈遥犹豫了一下,自己爸妈是不喜欢孩子们进入这个房间的。
      入眼仍然是焦黑凌乱的场面,她进来后谨慎地锁上了门。
      陈遥用魔法把从中间断开的大床、被烧成碎块的地毯和椅子桌子都移到一边,然后从东侧的墙角开始数方形的小地砖。从东向南数了九个,然后向西、向北、向西北方向走,每次数九个,一直到第五十五个。具体为什么这样,陈遥大概听父母说过这个是北斗七星的星位变换,而55是周易里很特殊的一个数字。
      选定了位置,陈遥稍稍狠下心来,用水晶石碎片割开了自己的手指,让血滴落在那块地砖上。
      数滴殷红在大理石上转瞬即逝,同时柔和的光凭空迸出,地砖也被一个又扁又长的木匣子顶了起来。陈遥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一些残留法阵的异动,顾不得流血的手指,急急打开匣子,一摞古旧的羊皮纸出现在她眼前。
      木门被一只脏兮兮、粘着血迹的惨白的手推开时,迎接来人的并不是惊慌失措的亚裔小姑娘,而是一抹随着爆炸声消失的残影。
      几乎与此同时,周五的圣潘克拉斯老教堂里的信徒和游客稀稀落落,没有人注意到头顶山的一声轻微响动,也没有人看到漫天雨幕里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出现了一个黑衣黑发、唯独长靴鲜红的苍白少女。
      虽然被众多石碑和藤蔓簇拥的是一棵足够粗壮的老树,但下雨天的树干还是滑得可以,陈遥显形后一把揪住藤蔓才勉强使得自己不至于从树上掉下来。心有余悸地望向家的方向,那里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动,估计也没人想得到她会幻影显形到一所老教堂里。
      忍不住转头看向格里莫广场12号的方向,思绪猛然回到那天冒昧请求见西里斯先生一面的那个温热的仲夏傍晚。
      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
      雨水很快淋透了陈遥的长发,虽是八月,可她觉得忍不住要打冷颤了。看准了附近没有人,陈遥把木匣子塞进背包里,换了根粗一些的藤蔓抓着,鼓起勇气从树上荡了下来。好在这棵老树并不算高,陈遥也有体重优势,可她实在是缺乏运动,本应轻轻落地的可她落地后又往前冲了几步,摔在积了雨水的草坪上才算刹住车。
      慌忙爬起来,她看了四周只有两个人走过远处的建筑物转角,连忙解下挂在背包上的雨伞,装作自己刚从主教堂里出来的严肃模样向出口走去。好在自己曾经走过这段路,陈遥凭着记忆走在青黑的雨幕里,虽然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可路边成排的整齐建筑物像是老熟人一般,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排曾经无数次和西里斯先生一起出现在她梦里的现在房子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陈遥停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也不过过了十分钟,和上次来拜访的路程用时一样。
      她并不知道怎么让那栋隐藏于11号和13号之间的老房子出现,就趁着没人,收了伞蜷缩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在金加隆上写了两个词。
      “Lanrissa”和“outside”的字样在假金币上出现,微微闪光然后消失不见。
      好在提前和赫敏打过招呼,陈遥蹲在灌木丛里淋了大概十五分钟的冷雨,一直把双肩包紧紧保护在怀里,似乎那是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一般。事实上里面确实装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兰瑞莎。”
      空气里凭空响起赫敏有意压到最低的声音,着实让陈遥心里一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赫敏借了哈利的隐身衣出来,就朝着面前的空气轻轻点头。
      一阵风似的触感掠过陈遥的头顶,但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右肩却被拍了一下。
      陈遥立刻回头去看,却看到赫敏几乎成了“八”字的眉毛。
      “我可怜的兰瑞莎,”赫敏一把抱住陈遥,那些蓬松的棕色卷发又一次扑面而来,“很抱歉六年级结束时我和哈利为了那些变故陷入困境,没有好好考虑你的感受,很抱歉。”
      头上没有雨继续淋上,可雨声并没有停下,陈遥这才明白自己被裹进了隐身斗篷里。
      “那并不是你的错,那时候每个人都很悲伤,也很慌乱,”陈遥把木匣子从包里取出,紧紧攥在手里,“现在带我进去吧,蜜恩,我专门冒着被食死徒抓到的风险回家就是为了让这些本属于布莱克家族的东西物归原主。”
      时隔两年再次站在布莱克夫人——西里斯先生的母亲——的画像前,陈遥竟然还是和十五岁时被西里斯授意而撒谎的的自己一样紧张。
      “真好,又一位不速之客,陈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彻底昏了头打算加入这一群非法闯入我家的杂种们的。”
      这刻薄的辱骂听得陈遥头疼,而赶来迎接的哈利、罗恩和罗恩的父母却像习惯了一般并不出声。
      “我很抱歉,但我确实致力于成为凤凰社的一员。”不等画像再说什么,陈遥把木匣子里属于布莱克家族的不动产权益凭证一张一张亮处来,布莱克夫人慢慢把双手捂在胸口上。
      陈遥把最后几张盖着签章的单据交给哈利,而他却一脸茫然。
      “这些托管财产的真正所有人和受益人都是西里斯.布莱克,”说到这个名字陈遥鼻腔突然有些酸涩,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现在——现在你是他的财产继承人,我想等我的父母再次来到英国,会很乐意向波特先生收取单据上载明的托管费用的。”
      虽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可陈遥还是觉得亲兄弟,明算账比较好。
      “那么,继承了所有布莱克家族财产的波特,你会……?”画像里的女人高高仰着头,声音却略微颤抖。
      “我当然愿意!”哈利毫不犹豫地大声说,“我愿意支付所有的费用,夫人,既然西里斯曾经尝试这这样做。”
      画像愣住了,陈遥也终于鼓起勇气去细看这副施了魔法的油画,才发觉画中人高傲的表情里蕴藏着无尽的悲戚,而作为魔法载体的油画本身也因为长期的保管不当而崩裂出很多小碎纹。
      如果油画支离破碎,那这些专属于沃尔布加.布莱克的记忆,也可以说是传统的布莱克家族最后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
      “一直坚持也很辛苦啊,布莱克夫人。”
      “不要尝试去揣测别人,陈小姐,”布莱克夫人做了个手势,可陈遥并没有会意,“好吧,波特把克利切放在霍格沃茨之后我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使唤的家养小精灵都没了。”
      陈遥上前一步想看看有什么能做的,画里的人却转身背对着她:“或许在这副画完全损毁之前,梅林可以保佑我知道我的小儿子是怎么死的。不用多说什么,陈小姐,把帘子拉上,让我不至于因为每天不得不盯着一群穷酸、愚蠢、粗鲁的人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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