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九章：进退无路 ...
-
赵建军一把捂住了文清宇，另一条胳膊把他圈得实实的。文清宇立刻挣了起来，终于一只手从白绫和赵建军胳膊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抬起便要去拽开赵建军。赵建军拼命比着嘴型，让文清宇噤声。心中苦无言形：少侠啊，你以为我不愿意喊救命吗？可我这得救你啊！求求你合作点吧！
文清宇要掰开赵建军的手其实不难，下意识便提了一下真气，不料心口处狠狠一阵剜痛，脸色立时煞白成了一片。赵建军一见也吓了一跳，不敢使力，就这手劲松了一松的空当，被文清宇一摆头甩了开去。赵建军心里又急又乱，不知该怎么伺候这位少侠……却觉脸颊处突然一寒，一柄明晃晃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建军浑身发僵，不敢动腾了。眼睛斜斜地朝上看了去。我说烟如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见烟如涉自上而下，指剑逼着赵建军脖子，然后一言不发地看住了他旁边的文清宇。
文清宇深吸了两口气，冷冽与烟如涉对视了片刻，终是安静了下来。烟如涉心里暗叫一声：好险！他心知文清宇硬气，只好拿一旁的赵建军来当赌注，没想到真的奏效了。就连赵建军心中也恍惚了一下，心想：“我都这样对他了，他还是想着要保我的命。哎，这人真是…很好……”想着又将手臂收了一收，生怕那白绫绑得不够紧，把文清宇掉到山崖下去。
三人险险地挂在悬崖上，关系复杂动作高难，维持着一种玄妙的平衡。只有适才那些许混乱，惹了一阵树晃枝摇，也只似风过而已。
就听崖上几个脚步声渐近，韩洵声音道：“原来是传音门的二位兄弟。”
韩洵说话不快不慢，很有风骨，道：“这次瑞光麒麟一事，有劳诸位费心了。”
就听那狗仔二人队热情洋溢道：“韩盟主客气了。武林各派同气连枝，共系江湖正道，也是应该的。”韩洵一贯温文尔雅，不驳不论，只道：“正是。”他不温不火的话音刚落，一个朗中带健的声音便响起了：“那么二位一路过来，见到什么人没有？”赵建军耳朵动了一动，这是易知北啊。原来易知北也来了……赵建军心底里对这个易知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正拿剑抵着他的烟如涉要好，可惜…赵建军心中矛盾重重，却不能开口呼救。
便听传音门其中一人道：“惭愧，本以为有线索的，怎料跟了过来，才知不是。”
“沙沙”一道脚步声朝前走了来，离崖几步又停住了。赵建军听见第三个人清悦的声音传来，犹如拨铃，“川蜀百里群山延绵。即不见魔教，也不闻文清宇的消息。恐怕他们早不在这里了。”
赵建军悬在山崖上的身子猛地动了一下，连着上面的斜树也轻轻一抖。烟如涉斜了他一眼，剑逼得更紧了。
赵建军没有再动，心中却已是按捺不住。
湘子。刚才说话的是阮湘子啊！
崖上韩洵此时正道：“二位兄弟，此处山形复杂，各派弟子正集在山腰分散了寻人。若二位不嫌弃，亦可过去与大家一同，也好有个照应。”那两位传音门的弟子连声道谢，客套了好几句，这才磨磨蹭蹭地转身走了。
韩洵他们却没有离开。山崖上明明还有三个人，却无人说话。过了一会，才听韩洵道：“打发他们下去便可以了，易兄适才是想要拔剑？”
易知北笑了一笑，说道：“那两个人之前是见过阮公子和赵建军一道的，如今又见了我们，我只担心多生了是非出来。”
韩洵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我不知道有这事。”
易知北道：“罢了，那样处办也是草率。还是放他们去了合适。”他说罢，却听阮湘子声音有点儿冷淡道：“我与赵大哥一同，有什么关系了？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还管他们做什么。”
崖上沉默片刻，易知北干脆地答道：“阮公子，若是人找回来了，江湖的兄弟必定要认准了他要瑞光麒麟。请问阮公子，你要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
阮湘子的话被他一堵，顿时不悦，道：“你……”转而对韩洵道：“那韩盟主就没办法保他一个周全？”
易知北不徐不疾，“此事又怎么能问韩兄？阮公子亦知道，匹夫无罪怀璧自罪。”望了一眼崖外天，山外又青山，很是悠远。易知北话中带话说道：“若我是赵兄，就趁着这机会一走了之，不再回来了。”
崖外烟如涉嘴角一勾，冲着赵建军微微一笑。
赵建军却笑不出，他心里很苦。
就听上面阮湘子袖子一摔，转身便要走。俨然是气了。韩洵与易知北便要跟上去。烟如涉此时也松了些神，剑撤了一点。
便是这电光石火之间，文清宇突然抬手，自剑刃间插进去落在了赵建军脖颈之上，护住了赵建军的要害。一声清喝自口而出：“留步！”烟如涉惊了，赵建军惊了，山崖上的阮湘子也惊住了，韩洵和易知北对看一眼，三人脚步一停！
烟如涉手中剑刃略动了一下，赵建军只觉几点温热溅在了自己脸上，下意识抿了一下嘴角那几滴，只觉一股腥甜，却是文清宇手背上划出了一道长口子。血色一晃间，也将烟如涉的怒气激了出来，赵建军只见他眉间煞气一盛，行迹败露也无了顾忌，只口中说道：“是你自己不想活了，我成全你！”说着剑气一反，直直朝文清宇额间刺下去。
赵建军心里大急，脱口惊道：“不要！”胳膊猛地一抬，身子一背，护住了文清宇。使劲之下，白绫拽着斜松“哗拉拉”地晃动了起来。两人在下面转了半圈。转得树枝咯吱咯吱地响。
烟如涉准头一偏，自赵建军脸侧险险擦了过去。
便是这一缓之际，一颗细石自上打来，直击在烟如涉握剑的腕上。锐痛之下烟如涉长剑脱手，直落深渊。韩洵在上，手中又扣起另一枚石子，蓄势待发。阮湘子此时也已冲了上前，跪在崖边俯身望来，看见赵建军脸上溅着的血渍，急忙大声道：“赵大哥！你没事吧？”
赵建军缓下动作来，抬头唤了一声：“湘子。”阮湘子才知那血不是他的，目光一转，在赵建军撕得七零八落的里衣和烟如涉身上的外套上打了一个转。
烟如涉却笑道：“小弟弟，你的东西，找到了没有啊？”
阮湘子嘴角冷冷一抿，转目盯住了他，道：“找到了，不就在你那儿吗？”
赵建军一直觉得，阮湘子是他回古代后见过最好说话的一个人，殊不知这孩子犟起来的性子，他还没见识过。阮湘子对烟如涉道：“你上来。”烟如涉眼睛眯眯而笑，道：“小弟弟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竟然来命令烟某了。”
阮湘子不理会他，道：“你不过是为了个瑞光麒麟，既然东西拿到手了，就快些走开。你不为难赵大哥，我们也不为难你。”
烟如涉眉梢一扬，道：“这就放我走了？你后面的韩盟主都没说什么呢，这事你做得了主吗？小弟弟，你这是什么来头啊？”
阮湘子脸上愠了愠，转身便道：“韩盟主，借剑一用。”再回头来时，剑光映得他清秀的眉间微微泛寒，阮湘子道：“你若是不肯上来，那就只好请你下去了。”烟如涉于是轻缓了语气，道：“我这边要是松手了，正好和你赵大哥死得同穴，应上昨夜的生得同寝，我俩倒也很圆满。”赵建军想：那我这边抱着的文清宇又怎么算？
阮湘子听了“昨夜”二字，凉声说道：“原来是你。”
烟如涉冲他放肆一笑，道：“正是在下。”
赵建军想：什么啊……
就听阮湘子突然声音一抬，道：“易知北！”崖上黑影一晃，自阮湘子身后倏然而出，足下一点，便朝这距上约有一米多处的斜松枝上落来。便是同时，阮湘子手腕一动，青剑掷手而出。“嗤”一声钉进了烟如涉的左肩。
饶是烟如涉武功不差，此时身悬崖外，又怎么躲得过他？肩膀一阵剧痛，手一松，白绫便松脱了开来。烟如涉身子直坠了下去。
此时易知北已经落定斜松间，一回手，抢住了急速往下抽去的白绫。赵建军他们下落了半米的身子一顿。
赵建军头下脚上，连着被缚在他身前的文清宇也倒了身子，险险地停在了半空中。崖上崖下一片死寂。片刻，只听阮湘子声音在背后微微一抬，道：“赵大哥！你拉住他做什么啊？”
赵建军脚正发软，手臂也跟抽筋了一样痛苦不堪，却把手里那条胳膊抓得很紧。风吹飘摇，身悬千丈的烟如涉仰起了头，那双胜若秋水的眼睛，神色不明地瞥了赵建军一眼。
赵建军心想：不要看我，我可不是故意救你的……
手下意识一伸，就把他够住了。
只听易知北声音肃道：“赵兄，快松开！”
赵建军却没动。好吧，如果说刚才那样一捞是无意的，那现在要是松手就变成了杀人了，这事他真的不能做。
身后树枝“簌簌”作响，易知北咬牙敛紧了眉，道：“你再不松，这树要撑不住了……”便仿佛是应了他的话一般，只听“啪嚓”一声，易知北足下的松枝应声而裂。易知北心中一惊，拎着那段白绫起身就跃。跃不到片刻，身子向下一沉，便要被那三人的重量往下拖去。就听崖上韩洵叫道：“撤手！”身子借力已抓了过来。
易知北比赵建军果断多少倍，韩洵手一搭上他的衣领，他便知今日若是不松，掉下去的便会是五个人。当机立断放开了白绫，反手握在了韩洵手上。只听下面“噗拉”一声，剩下那三人直落而去。
韩洵一手勾在崖沿边，一手勾住易知北。只听赵建军一声裂吼“我靠啊啊啊啊……”的声音，随着三人飞速而下的身影，回音袅袅地去了。
……
赵建军也知道，但凡是武侠，没有不跳崖的。
如果只是在电视上看看，他还挺乐意的，只是轮到自己，赵建军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下完了。……却不知能不能运气好些，穿回现代去。……如果真的带着这么两个人穿回去，那可真是热闹了。
赵建军太费心了，差点忘了武侠的跳崖多半是死不了的。
便在这紧急关头！突然一条胳膊抬了上来，文清宇紧环住了他的背。另一只手一把抄过松落在疾风里的白绫，猛一咬牙！运力向旁抛去，白绫直取侧方横斜枯枝！
赵建军只觉三人下坠之力一顿，方向一换，跟泰山一样“呼”地借力荡悠了出去。
赵建军一惊，叫道：“清宇！”他手背上滴滴答答的血，染得绫布上触目惊心。
文清宇一声不答，全神集中在不远处一点。手中白绫倏然一收又是一送！第二次借力。
三人再次换了方向。
文清宇深吸一口气，额角的冷汗簌簌而落。
连着几次。三人落落停停。突然文清宇白绫一转，赵建军只觉身子悠悠一荡。远离山崖飘了出去。
投入了下方葱葱密林的怀抱。
大自然的力量不是盖的，赵建军带着两个人砸入一片阴翳之中，脸和身子被葱葱的树丫“噼里啪啦”地划过，然后全身一阵钝痛，三人像一串熟透的葡萄，一同滚在了树林下的草地上。群鸟惊得一片乱飞。
赵建军手肘上一阵抽痛，松开了烟如涉。
可算是着地了。
鸟群扑腾了一阵子，又慢慢歇下来了。一时间，山崖下安静莫名。
过了一会，浅浅一声咳嗽声响起。止了一止，又费力咳了起来……赵建军只觉他身下压了一个人，一只手还环在他背上。此时把他后背抓得更紧了，咳得直蜷身子。赵建军急道：“清宇！我压着你了？”想往起爬，文清宇却是被绑紧在他身上的，一下带得两人又摔成一团。赵建军不敢乱动，一只手去解身上的绫缎，另一只手正想去搂文清宇，却觉那手肘处刺痛一片，居然抬不起来了。
绫段系得够结实，赵建军忙了半天才解开。文清宇向旁边一歪，终于离开了赵建军。赵建军只觉一阵风吹过自己空了的胸怀，湿热热一片。赵建军以为是汗，低头一看，“啊呀！”一声叫了出来。只见一片血迹铺在那里，再抬头，只见文清宇撑在地上，咳地一口，几滴血渍便染红的青草。
赵建军起身上前，用还能动腾的那条胳膊，一把将文清宇扶坐了起来。
赵建军连问数声你怎样了？哪里不舒服？文清宇抬手止了赵建军叨念，紧抿着嘴角只摇了摇头。他现在说不出话，也暂且不能说话……他只需要多集那一些气力。
只听身后一声冷言冷语，烟如涉声音响起：“放心，现在还死不了。”
赵建军心中一恼，道：“烟如涉，讲点良心。如果不是清宇救我们，我们早没命了。”
烟如涉哧鼻冷冷地笑了起来，道：“他可没想着救我，是你不肯松手的。”赵建军忍无可忍，猛地回头看去，却看见烟如涉左肩一片血渍渗出，泊泊地染红了半边身子，十分惨然。赵建军只道了声：“你……”脾气却发不出来了。
赵建军没了脾气，烟如涉有。他眉梢冷冷地轩着，咬牙切齿对着赵建军道：“你招惹的两个人，一个伤我在腿，一个伤我在肩。赵建军，你人缘倒好！”
赵建军没吭声。却觉文清宇伸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一声不响地就要往起站。赵建军吃了一惊，回手就扶住了他。只见文清宇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他脸色神情。
烟如涉看了他两眼，突然笑了一下，道：“文少侠，便算是辛苦你了。这几口气提得好生难受吧？”说着顺手在发绳间取出一点药物，掂拈在指尖道：“你就自己吃了它吧。免得迟了气血逆行，毒入全身。”
文清宇搭着赵建军的胳膊往前去了几步，离得烟如涉更近了些。脸微微侧着，突然低声开了口，道：“死在魔教手中的正道武林何其多。”眼睛突然一抬，黑目如漆直视了过去，“也不差我一个！”他话音落，身子已急离了赵建军，朝烟如涉直取而去。
烟如涉万万没想到，文清宇到了这个时侯，还有这力气！他左肩如今受伤不便使，捏着那药粉的手一抬，便挡了上去。文清宇左手一翻格住了烟如涉，右手出手如电，“啪”一下点在了烟如涉肋下三寸。烟如涉闷哼一声，向后靠在了树干上。
他手里那药包掉落在地上散了开来，林风一起，便四下吹去了。
文清宇一击而中后，脚下已是虚不着地，后退了好几步被后面的人一把撑扶住了。文清宇也不回头，蹙紧了眉道了声：“快带我走。”
却听坐靠在树边的烟如涉低低两声，又“哈哈”笑了起来，笑罢凉了眼神盯住他们，道：“文清宇，你使尽了浑身气力，不过制住了我半分穴道。你已是强弩之末，又走得到哪去？”说完又看赵建军，“赵建军，你今日若是随他去了。明天你替他收尸的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文清宇猛地回头，一把扣紧了赵建军的手腕。紧紧地看着他，又道了一声：“快带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九章：进退无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