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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没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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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被“请”到向府的前一个时辰——
王明回到城西租赁处,趁着距离关门还有点时间,他想着把今天赚的清点一番,可陶陶的话却时不时在耳边回响,让他无法专心做事。他左右寻思都觉得可笑和怪异,可笑的是被骗的人还想要提点他,怪异的是听到那话他竟然下意识想要遵从。
王明使劲儿摇了摇头,这时,和他同为天下钱庄房屋租赁处的房屋介绍人孙六像往常一样来找他吃酒。王明爱喝酒的事情整个租赁处的人都知道,平时无事,关了门便总要去酒馆喝两杯,久而久之,一双狭长眼睛血丝黄睛混杂,眼波流动杂乱,卧蚕下方总带着两抹醉酒似的酡红,人称,醉眼。
这王明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可转念又想到陶陶的话,好生纠结了一番。孙六见他苦恼,便道:“有什么烦恼是酒不能浇灭的呢?没有。”
王明:“……”
“哎呀走吧走吧,赶紧的,今天人五人六说少爷也来。”
“少爷也来?”王明很快便将陶陶的提醒抛到脑后,换下衣服关了门,便跟孙六往酒馆走去,“少爷平日不都在怡红院里喝酒吗?今日怎么没闲心了要跑来跟我们一起喝酒?”
“嗨,我哪儿知道啊,等会儿正好问问人五人六他们。话说我这都好几天没看见老爷了,老爷平时隔三差五还总要来我们这儿转转。”
“待会儿一并问问吧。”
孙六:“正有此意。”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了城中心的好酒一条街,来到平日里吃酒的酒馆,这间酒馆乃是租用了天下钱庄的房子开设的,酒馆老板一见他二人,立马吩咐小二领他们上二楼隔间。隔间内,已经有几个钱庄的活计开始拼酒了。
人五人六和少爷都还没来,孙六便让小二又开了个隔间,喊了一斤烧酒,点了两个下酒菜。
“他们还没来,要不你先说说,你刚刚在烦什么?我见你带了‘钱罐子’出去,赚了怎么反而还不高兴呢?”
“钱罐子”是他们对那些遭骗的外地人的统称,又怕被上头管事的和少爷老爷二老爷听见,便用钱罐子代指。被骗的人在城郊待个一夜,第二天再来他们便会矢口否认,而且大家相互作证,管事的自然是信自己手下的。若是运气好,一个月下来能多赚几十两银子。
下酒菜和烧酒纷纷上桌,温热的酒水一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王明泄了口气,道:“那我就跟你说说吧,那人的模样你也看见了,眉清目秀一小姑娘,背个背篓指不定从哪座山里来,虽然背篓里有个旗子但我没注意写了什么字,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可以搞。于是我就把她带到城外老地方,让她在那儿等,收了钱准备回来的时候,她忽然问我两个问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不承认她是我们的租客怎么办。”
“这问题不得了,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王明白了他一眼,“被吓到还不至于,只是很惊讶,我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但是我说她拿钥匙来我就认,她听了之后没什么表示,我就问她还想问什么,她又问了我叫什么。”
“然后呢?”稍微有点警惕心的“钱罐子”为了防止被骗,都会询问房屋介绍人的名字。
“我就告诉她了。”一般被问及名字,大都会告知真名,若是名字都起假名,很容易被管事的怀疑上,半真半假两相混合更能混淆试听。“然后她说,酒破财,今日不宜饮酒。”说罢,王明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那话听起来像个算命的。你说一个姑娘家家做什么不好,去算命,算命也就罢了,连自己被骗这种事都算不到吗?”
恰在此时,将自己好生修整一通的向福来终于姗姗来迟,一身华服整齐有致,腰间悬挂向家传家玉佩,手执玉扇,仪表堂堂,英气逼人,全然不见下午拔足狂奔时的狼狈样。向福来拉开了隔间的扇门后,二话不说走到王明身边坐下,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抬眸直逼王明,眸光犀利,像是要把人盯出两个洞。“你能把你刚才说的那个算命姑娘的事情再描述一遍吗?”
王明直冒冷汗,将事情经过删减后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向福来听完,很长时间不置一词。
他们天下钱庄的少爷平日里最是没有上位者威严,爱和下人嬉闹在一起,可此时的向福来,英俊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泠泠,无端让人觉得冷。
王明在冷汗浸湿后背前,总算盼到向福来开口,只是这内容,委实让他吃不消。
“你拿了多少,给我十倍还回去。还有,你被解雇了,滚蛋吧。”
向福来说完,不给王明解释和反应的时间,直接起身离开。
王明终于明白那句“今日不宜饮酒”并不是提醒,而是警示,但现在再后悔已是来不及。
出了酒馆,向福来正欲往城外赶,忽的又想起什么,吩咐人六道:“你回府里找几个会武功的下人,最好是轻功不错的,再把租赁处管事也给我叫上。”
于是便出现了一个时辰后陶陶所见的场景。
在去向府的路上,陶陶便听人五简单复述了一遍他们家少爷对待黑心属下快准狠的打击,听完后,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人五惯来是个能说会道的,他见陶陶兴致不高,又说起向府内装潢是多么辉煌卓绝,向府老爷、向福来的爹,向庆旭有多么多么感人肺腑的事迹,在商道上又有着怎样令人钦佩的头脑和胆识,说得差点声泪俱下。
人五表示,声泪俱下不存在的,不可能声泪俱下的,只有嗓子干是真的,可是他家少爷提前吩咐过,务必要让神仙姐姐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人间其他的温暖都是次要的,只要向府能给神仙姐姐带去温暖就够了。
“行了行了,闭嘴吧。”人五说了一路,陶陶也不见半点愉悦,顶多在听到吃食丰盛时眨了几下眼睛,向福来便让人五闭嘴了,“再有一段路,我们就到了。”向福来这次做了万全准备,不仅带了武艺高强的下人,还准备了代步工具,——一顶豪华轿子,轿子顶镶着厚实金块,轿帘由一串串珍珠组成的,轿中最多可容纳十人。
怎么能让神仙走路呢?神仙的代步又怎么能寒碜呢?看神仙姐姐这一脸淡然的模样,自然是见多不怪了,有一颗真正不被凡尘俗物所扰的出尘之心。
殊不知,被他如此对待的“神仙姐姐”其实只是听不懂。
说起天下钱庄,其根基之深,大朝国境之内无人不知,已存在三十多年,依旧屹立不倒。
天下钱庄,是一个别馆覆盖全国的顶尖商行,除了吃,其他什么都做。房屋租赁、驿站马行、镖局押送、珠宝交易、造船出航,还有才兴起的各个民办厂,诸如铸铁厂、纺织印染厂等,如今钱庄的主人向庆旭还掌握着几条和别国沟通的交易线路,许多往来他国的行脚商人便是打着天下钱庄的名号进行古董交易、以物易物的行为。
经营偌大钱庄的向家人,祖籍榆州宁宇城人,也因为向家祖宅在此,所以宁宇城素来是人口聚集之地,更有许多头脑发达的精明商人们聚集在此,榆州发展之迅猛,远超皇都邑州。
向府坐落于宁宇城东,正门开在繁荣的城中心处,府邸占地约九百亩,是宁宇城乃至整个榆州内占地最广的一座府邸。
不多时,向府到了。
向福来先行下轿,想在陶陶下来时扶一把,哪知陶陶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从另一边跳了下来,并对轿上的人五道:“麻烦帮我拿一下背篓,谢谢。”
被“麻烦”的人五简直受宠若惊,他拿起背篓,转身对上自家少爷和善的目光,后背顿时炸起寒毛,他忽而想起自家少爷似乎从没被十五岁以上八十岁以下性别为女的人给无视过,头一次吃瘪,还是连续两次吃瘪,即便那个对象是位神仙姐姐。
面对向福来的目光,人五觉得自己像是攥着一块烫手珍宝,稍一松手珍宝就要溜走,攥紧了,又要被烫伤。
可是不给少爷,下场似乎比变成肉泥还要惨,人五于是默默将背篓递了过去。
向福来接过背篓,狠狠瞪了人五一眼,而后从轿子前方绕到陶陶身边,笑容灿烂:“神仙姐姐,来,我给你背上。”
陶陶:“……”这人怎么回事?
向府大门缓缓打开,向福来引着陶陶进门,“小心台阶。”
甫一进入向府,入目便是曲折游廊,游廊顶盖下方挂着两排灯笼,阑珊灯火将长廊两旁假山和矮竹照亮。游廊尽头转角是祠堂,祠堂大门大敞,目光顺着铺满长明灯的桌案延伸,进入视线的是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烛的气息逸散开来,飘入每个路过行人鼻中。向府所用香烛并非那种燃烧后有刺鼻气味的劣等货,烛火味道反而很是清淡。
路过祠堂时,向福来放轻了脚步和声音,似乎是不愿扰祖宗清明。陶陶注意到,在那些牌位最下方右边第一块写着“向氏第七代三子庆礼之位”,旁边紧跟着是“礼之妻方氏之位”,在这之上的牌位均被朦胧烛火虚化,看不真切。
“神仙姐姐这边请。”
离开游廊,左边是一条青灰砖石直达某间厅房,陶陶动了动鼻翼,也闻到了和祠堂同样的烛火味,清致淡雅。
“那边是我们向家供奉的貔貅像,”见陶陶往那边分了些注意力,向福来便主动介绍起来,“商人嘛,谁家都得供奉一个,只不过大小不同。”
陶陶:“……”谁家供奉貔貅的厅房比自家祠堂还大?
“右边是下人住的地方,客人和我们自家人住在别处。”随着向福来话音,陶陶向右边看去,只见一片小树林完全阻隔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右边有没有房舍,只能闻见非常寡淡的香味。
跟着向福来愈往里走,走过的游廊与庭院愈来愈多。陶陶粗略数了数,发现已经走过十三个游廊,其中回字形游廊便有十个,游廊两旁的厅房五十来个,与那供奉貔貅的厅房相差不大,只是房门紧闭,叫人十分好奇里面的陈设。这一路走来,小园子不下二十来个,据向福来说,这些园子都是他爹用来收纳奇花异草的,其中一个后面连着水榭,水榭后方碉楼耸立,檐角下挂着灯笼,几点火光穿透沉重夜色,被陶陶收入眼底。
向福来领着陶陶穿过水上游廊,来到一座石桥之上,从此处看去,刚好能看见碉楼全貌,那是一幢三层高的四角碉楼,第一层大门紧闭,第二层被封死,第三层则有一户小窗,还有个能眺望远方的平台。
向福来指着碉楼说道:“那是我爹的藏书室,全是藏品,碰一碰都要散架的那种老古董,平日里只有一两个下人去打扫。若是神仙姐姐想看,我明天再带你去。距离这儿不远有个梅花园,可惜二月就凋落了,不然神仙姐姐还能同我一道烹茶赏梅。不过下人们住的屋子前有片桃林,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说着,走下石桥,穿过一片绿草地,和修剪整齐的观景树,出现在陶陶面前的是向家的待客厅。
“刚刚我们走的不是正门,正门在城中心,进来正对的就是待客厅。”说完,又怕陶陶误会,向福来解释道,“我们从城外回来,走南门比较近,绝没有怠慢神仙姐姐的意思!”
陶陶:“……我们差不多走了有两刻钟了。”
“快了快了。”
虽是这么说,却又走了半刻钟,穿过一堵花墙,才抵达一个小四合院。院中有一窝葡萄藤,旁边有一白玉石圆桌,桌旁放置着一把藤椅。想来若是天气晴朗,主人家便躺在藤椅上,闲看云饮茶,夏日剥葡萄,听鸟雀啁啾,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若是换个人恐怕就要疑惑,为何富可敌国的向老爷住的地方反而如此平平无奇,与人五所描述的富丽堂皇完全不沾边。只是陶陶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在她心目中,不漏雨的房子就是好房子。
“北面是我爹的房间,西边是我二伯,东边是我的,神仙姐姐便住在南面那间,”向福来指了指某间亮起灯火的房间道,“我俩房间挨得很近,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我,也可以使唤这两个下人。”
房门外,两个模样乖巧伶俐的丫鬟冲陶陶欠了欠身。
推开房门,便有下人手脚勤快的点燃香炉,温暖的灯光为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铺上一层温暖的橙色光芒,菱花纹木窗开着,夜风透进来,干净爽朗,除了淡淡熏香,并无异味。想来这间屋子一直有人打扫。
陶陶放下背篓,向福来立即说:“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洗脸水……本来我倒是迫不及待想和神仙姐姐讨教命理玄学,但是今天时间不早了,神仙姐姐洗漱完便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再来叨扰。”
他本来想说其他的,却终究没有开这个口。陶陶见状便打算就此应下,看相算卦还是很耗费心神的,每天看五十人便是极限,今天多看了几人,心力已经有些吃不消,困意不住地袭来,陶陶垂下眼,掩盖了眸中倦色,正准备回应,北面房间却有人推门而出,大步走到陶陶房门前。
“二叔,”向福来喊了一声,“辛苦二叔照料我爹,只是这么晚了,二叔也要早点休息才是,这夜里风大,温度又低,我不希望我爹醒来,二叔却累垮了,我爹肯定也不希望。”
向庆辉疲惫的扯了下嘴角,他年近四十,面上半点不显老,但或许是由于这两天过分操劳,眼中积郁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浓愁,鬓边也冒出两撮银丝,他看着个头比他高出不少的向福来,欣慰道:“福来这是长大了,会关心二叔了。二叔没事,我就剩这么一个兄弟了,我不想连你爹也——”
说到这里,向庆辉眼角多了点水光,但他余光瞥到陶陶,又很快调整过来,笑着问道:“这位是?”
“二叔,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前几天才来我们宁宇城的算命神仙,今日听人提起,都说非常灵验,我便请她来府里住下,想请她明天给我爹算一卦,若是能算出有什么能救命,那就皆大欢喜。”向福来转首对陶陶说,“神仙姐姐,这位是我二叔,钱庄二当家。”
陶陶微微颔首,礼貌性道声“二当家好”。即便她是被迫住到向府的,可师父教导她待人接物一定要以礼相待,在看不清那人是好是坏的情况下,宁可礼让好人三分,不得罪小人一分。
向庆辉却对向福来把人接到家里来的做法颇有微词,“即使她真有什么本领,你怎么能引到家里来住呢?谁知道有没有带来什么坏运气,再说了,究竟是真神算还是真神棍,旁人说是旁人说,你门儿清么?而且,就这么一个小女子,本事能有多大……你爹当下需要的是一位名医,而不是什么算命的,我们向家人从来不信这个玩意儿。”
向福来还来不及阻止,向庆辉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向福来面露尴尬,朝陶陶递过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然后带着向庆辉远离了陶陶房间。
陶陶默默站了一会儿,在下人端来热水后,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约莫一刻钟后,向福来敲开了陶陶房门。“神仙姐姐对不住,我忘记我二叔对算命的这些有敌意了,冒犯了神仙姐姐,真是对不住。”
“没事。”陶陶思索片刻,将向福来领进房中,为他倒了杯热茶,“此事又怎么说?”她倒是对向福来二叔的故事有些感兴趣。“我师父说过,看相乃是根据面貌手相推测其人生走势,还可以相宅,看风水。若是有详细的生辰,便可用占星术和算八字来推旦夕祸福,虽然准确度不是百分百,但即便是刚入行的新人,在基本的事情上,也鲜少算错。”
只不过她于看相算命这一行,比之旁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使她无论看什么人,看一眼便能推算此人近期将要发生的具体事,看手相能知未来命。
生辰八字她是不看的。
旁人能将八字结合星辰算命,或者换成干支五行生克的方法去推断此人身上将要发生的重大事宜,比如坊间流传的故事,说某家小儿出生,一算命先生路过为其算命,算出十八岁有祸事,躲过次劫便可人生无忧。
而陶陶从生辰八字上能看见的东西更多,也更详尽。
自从她六岁时为某个路过神算门的有缘人算过一次后,洛远山便禁止她再看别人的生辰八字。因为这不是给世人提点,是已经把这人未来所要经历的事情全部摆到他面前。被陶陶算八字的那人知晓自己下山后有无数劫难,便努力去摆脱,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这份从出生起就镌刻在生命中的宿命。一年后,这人如陶陶所说,疯了。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的,无论结果多坏,且到最后都摆脱不了宿命,你还有勇气走下去吗?
世人多数会疯。
思绪轮转间,陶陶也等来了向福来踌躇的回答:“事情是这样的,我还有一个三叔,早年,我爹开钱庄,二叔和三叔则分别做其他生意,做不下去才回来跟我爹一起打理钱庄。差不多十七年前,我三叔身染重病,一睡不起,那时候我还小,三岁左右,才开始记事,但是这件事一直让我记忆犹新。那时,我爹和二叔为了三叔的病想尽了办法,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这时候,有个算命的路过宁宇城,被我二叔请了回来,那算命给我三叔算了一卦,说是命不该绝,就这一句话,救活了当时快要绝望的三叔一家,然后他那算命的算到柒州国境边上某株仙草正要开花,说这仙草能救我三叔性命。”
“于是你爹和你二叔就去把仙草摘了回来?”
向福来苦笑:“是的。我爹本来不同意,但是二叔说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试呢?于是我爹和二伯采回仙草,煮成神药给我三叔喂了下去,谁知道救命的神药变成了害人的毒|药,三叔就此丢了性命。三叔那才过门的妻子受不了这个刺激,上了狼峰山,三天后有樵夫发现她的尸体,已经被狼啃食得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个荷包能判断出她的身份。”
陶陶想起路过祠堂看见的那两个牌位,叹了口气:“带我去看看你爹吧。”
若说有什么能给向福来安慰,那么大抵只有如此了。
向福来抬起头,错愕的望着她,“神仙姐姐,你该不会——”
“本来不想看的,但是见过你二叔后,突然想看了。”陶陶冲他俏皮的眨眨眼,“正好借此机会让你看看真正的神算。或许我跟你爹他们遇见的骗子会有相反的说法。”
向福来:“这个还是不要了。”要是神仙姐姐说他爹气数已尽,他该怎么办?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向庆旭的房间。推开门,陶陶便被屋内压抑的气氛逼得脚步一顿。向福来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神仙姐姐,怎么了?”
“没事,”陶陶喘了口气,道,“只是看见不太好的东西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面露惊疑的向福来,缓步走到向庆旭床前。只看了一眼,陶陶便收回目光,对向福来道:“没救了。”
向福来:“……”
哦,神仙姐姐没说气数已尽,说的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