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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episode 03 澄与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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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安和瑾安算得上是敌人,但又像是朋友。
      薇薇安是L里原来很火的女主唱,以前一直都是单枪匹马地打拼,从18岁一直到现在。
      她年轻时很容易让人想起oblivious的主唱白茹音忧伤而抑郁的青春风格。但是现在她却已经徐娘半老,将近30岁,在这片只需要刹那青春的卖笑场上已经属于人老珠黄。还记得她的真名里仍旧有一个薇字,仿佛叫成薇,非常简单的名字,人长得容易叫人想起夜里幽幽的白色昙花,下面还隐藏着一只半遮面的狐狸,是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却会分外怜惜的女人。
      瑾安来的时候,她已经驻唱了五年,一个人势单力薄,当瑾安带着一整个乐队和她抗衡的时候,纪柏觉得就好像是以大欺小。但是薇薇安显得很洒脱。当瑾安那天演唱完一整首歌,示威一般地坐到正孤身一人在吧台边喝酒的薇薇安身边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说了一句“你唱的真好”,微笑挂在略施淡妆的脸上,和那些曲意逢迎的微笑完全不一样,那时她的眼睛镌刻着几丝云淡风轻以及豪杰般的洒脱和真挚,还掩盖着一点不为人察觉的落寞,仿佛是烟火散尽之后那一地的凄凉。
      但是瑾安只因为那一句话,就和她成了朋友。每次L的演出薇薇安也一定会来捧场,坐在那个大家都已经不言自明的固定座位上,静静地喝着酒,一杯龙舌兰,很辛辣的那种味道,却也能不紧不慢地滑过她的咽喉。
      薇薇安是那种略带着神秘气息的女子,但是男人是很喜欢带着神秘气息的女人,那就像是一个越是难以攻陷的堡垒,就愈发能燃起战士的斗志来。纪柏记得野源曾经和薇薇安交往过,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薇薇安的意外流产而无情地分手了,于是那场罗曼史最后只留下饭后的闲谈。
      但是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不会刻意地回避,有时野源还会给薇薇安点一杯龙舌兰,让服务生悄悄放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她坐上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会心般地看向自己,对着他招一招手,露出那招牌般的微笑,然后慢慢地一个人品味那永远不会改变的辛辣的滋味。
      直到最近,薇薇安不再常来来酒吧L,有时候会缺席几场演出。据说交了新男朋友,在离曼斯菲尔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仿佛立志想要慢慢地做回家庭主妇。
      虽然那个新的男朋友还未曾露面,但是瑾安还是十分失落的,有的时候也会发几句牢骚。
      薇薇安就像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在一大群男人当中,这种亲密的友谊简直散发出一种甜到发酸的气味来。
      甜蜜的友谊有的时候就会威胁到爱情了。anderu时常感受到这种危机感,在面对女人之间的友谊时,男人往往会觉得这种友谊琐碎而令人头疼。
      闺蜜是联合起来的战队,往往专门对付男人,所以今天薇薇安没来,anderu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少了一门主力炮。
      但那只是感觉上的,薇薇安不是那种喜欢说三道四的女人,她往往是被倾诉者,瑾安才是那个时常倒苦水的主力炮,顺带着将许多隐秘的细节全部一股脑地倒给薇薇安。于是anderu在薇薇安面前就仿佛是赤身裸体,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一般。
      “我不喜欢薇薇安。”
      他一直对野源直白地说这句话,而且一直不明白野源为什么就会喜欢这种女人。
      但是野源对于他的不解只是忧愁而寡淡地笑着,对于薇薇安与他的过去,往往不着一词。
      如果要去描述他们俩的爱情故事,那么这就像是一杯酒,那么当你把它饮尽时,遗留的绝对不会是渣滓,其实是酒的醇香味,那会在舌尖和舌根上留下记忆的东西,就好像是舌吻时下意识追求的馨香与那声意识模糊的低吟。
      野源是那种含混不清的男人,不像是anderu那样喜欢直截了当地处理爱与情,还有生活。
      比如今天,等到所有的演出全部都结束的时候,他就直截了当地来找纪柏,居然是谈租房子的事情,而且野心非常大的想要租住在曼斯菲尔的附近。
      “曼斯菲尔附近的房价貌似不是一般地高。\"
      “我知道,一万一个月,100多平米的两居室。”
      “这也负担的起!”
      “毕竟瑾安是主唱嘛,她和我的工资加起来应该可以的吧,无论怎么说,城区总比郊区好。”
      说起瑾安的时候,anderu不自觉地得意地微笑着,可能是想到了“神仙眷侣”这个美称。野源倒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这也让他感觉非常快意。那是两个男人私底下的角逐,爱情,钱,酒,欲建而未建的理想家庭。这场战役目前来说,野源已经被追打地落花流水,一败涂地。纪柏倒是从来没打算加入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这在他看来有些可笑。
      “但是为什么要去曼斯菲尔附近住呢?之前在潮桥那边不是挺好的,瑾安不是说她喜欢潮桥的夜市吗?”
      “潮桥在城郊,冬天来曼斯菲尔要换乘三部地铁,一路上很冷,瑾安有的时候被冻到发烧,潮桥附近很难找到医院,感觉曼斯菲尔附近看病方便。”
      “想的真周到。”
      野源的话略带一些讽刺和挖苦,甚至有些嫉恨的不平没有从口中一吐而出,压抑在那一句“真周到”的话底下,如同春虫在泥土下方扭动着身体蠢蠢欲动。anderu无视酸涩的气息,反而流露出了难得的羞涩表情,想来是沉浸在恭维和幸福的幻想中。
      学会羞涩是男人一定是还没长大的标志,那是因为起码他还有一丝敏感心和羞耻心,想要竭力拥有些什么。有的时候长大并不是孩子们想的那样理想而光明的事情。
      那意味着无数童年精心织就的梦境将会一一被无情地被敲碎,被撕坏,于是人生中就不再存在蕾丝,玻璃,羽毛,珍珠搭建的城堡,那就只成为空中楼阁,离人们踮起脚尖所能摘到的东西仿佛太过遥远了。
      所以anderu还是一个男孩,这很让人觉得欣慰。
      “但是很怀念潮桥夜市的茶叶豆腐干,要是你们搬迁走了,我估计以后都没借口去那里玩了。”
      黎喑支着脑袋,脸上流露出难得的遗憾。这个时候倒是一直想着吃,没有考虑过身处荒郊野外,远离工业化城市五光十色的生活所带来的恐慌与不安感。
      记得刚刚去他们在潮桥的出租屋时,那是两年前。纪柏刚刚加入乐队,不忍心拒绝瑾安的盛情邀请,勉为其难地随着他们坐着两个小时的地铁赶到潮桥,就为了和他们一起一边吃泡面,一边听着瑾安的宏伟蓝图规划。
      那时瑾安还不喜欢浓妆艳抹,大学刚刚毕业的她与anderu一人拎着一个包,肩上背着又重又大的乐器,瑾安还梳着马尾,碎发猖狂地在她脸上张牙舞爪,有些乱哄哄,手足无措。而anderu穿着格子衬衫,梳着中规中矩的头,额前乖巧的刘海使他倒是有点像是一些青春剧里头的稚气未脱的少女幻想对象。
      那间所谓的出租屋,除去孤零零地,立在一望无际的房间里的那张床和电冰箱之外,充其量也就是毛坯房罢了。
      而周围的本地邻居也并不怎么友好,说着令人几乎抓狂的本地话,一边用鄙夷的眼角送来阴魂不散的一瞥,使那次的造访简直就像是鬼屋之行。
      但是不知怎么,纪柏忽然像是黎喑那般开始怀念起潮桥,怀念起那座鬼屋,还有它附近的茶叶豆腐干,酱焖鹌鹑蛋,麻酱豆腐脑。
      特别是一群人走在一起,一手拿一个纸杯子,捻着一根竹签,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边走边聊,有时候某人还会恶作剧一般地说一些鬼故事,在这丧钟一般的声响里,终于也算是非常应景,变成非常令人难忘的经历。
      现在终于要失去了,令人止不住有一种淡淡的怅惘之情。
      瑾安和anderu倒是非常愉快,仿佛已经跻身曼斯菲尔社会名流,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演出还是很成功。
      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藏着不同的颜色,散场之后anderu照旧和瑾安搂搂抱抱着羡煞旁人,而野源还是在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cheers,我猜你在想薇薇安!”
      黎喑捏着一杯酒蹦到野源身边,一边大声地尖叫,还是像他两年前那样,一个17岁的高中生,只会无忧无虑的哈哈大笑,或者做一些恶作剧来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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