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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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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诡异地寂静了片刻。
几个少年郎脸上青白交加。
仙女姐姐这会儿是船倒翻沟里了。
红衣少年笑意愈发嘲讽,一把狠狠扯住楚肆儿的头发,“原来是一只破鞋。”
左非鱼面色冷然。陆锦怒道:“老子的女人,要你来说!”
陆锦拔剑就要开打,红衣少年却笑道:“你往前走一步,肆儿就魂飞魄散,你试试?”
他握紧手心,仿佛凌虐着某种东西。楚肆儿腿脚一软栽倒在地,捂紧胸口,咳出一口血来,她艰难道:“师兄,这只妖会摄魂,你小心些。”
情郎遍地走的情况下,唯一叮嘱的人却是师兄?三朵烂桃花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左非鱼,恨不得把他戳出几个洞。
唯一没有被美色蒙了心的云川道:“摄魂咒术,左家独门秘技,从不外传,那只妖是左氏吗?”
红衣少年微微一笑,“聪明,我乃昭元帝国二殿下左铭。”
黄呈不解道:“你堂堂二殿下,权势滔天,要什么有什么,何须装神弄鬼做些下作的把戏?身为皇族应护佑百姓,你为何尽干些吸人魂魄的勾当?你自甘堕落就罢了,为何还要显摆一番你的身份,给皇族抹黑?”
这少年真是从里到外的耿直,一席话直叫二殿下哑口无言。
盛远摇着扇子悠悠道:“左铭年少风流,品味颇佳。而这只妖衣品骚包,举止粗鲁,一看就是借左铭的名头作恶的。”
陆锦挑眉:“年少风流?品味颇佳?我看您老是一把年纪老眼昏花了吧。左铭瞧着人模狗样,实则衣冠禽兽,四处收集妖孽残魂,私下里尽做些见不得光的鬼把戏。依我看,这妖是他手下豢养的一道妖魂,偷学了左铭的摄魂术,然后逃出生天。”
红衣少年先是一怔,随即冷笑道:“的确,我不是左铭。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混账天下只此一人,喊他一声畜生都是在给畜生丢脸。”
黄呈道:“那你顶他名号做什么?”
“那混账做了无数恶心的事情,可偏偏功德深厚,天生的帝王之相。”红衣少年残忍一笑,“我就算折损修为,也要坏他功德,让他不能如意。”
一只妖自己做尽坏事,怎么能坏别人功德呢?云川想到了妖心咒。许下妖心咒的妖多是情种,愿意以终生修为为代价,换取和所爱之人同心同德。一旦许下,妖永远不能撤去妖心咒,必须从一而终,至死方休。
云川只听过人妖相恋许咒,第一次看见因恨许咒的。妖界盛赞许咒的妖精忠贞不渝,其实恨到极致,也算一种忠贞不渝吧。
红衣少年缓缓握紧手掌,笑道:“好了,我已经布下摄魂咒了。”
几人霎时间感受到一种捏碎灵魂的痛楚,腿脚一软跪倒在地。黄呈双手拄地,强撑着一口气;盛远慌忙从怀里摸出几件法宝,法宝灵光大盛,试图慑退抓住灵魂的无形之手;陆锦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手指就着血在地上鬼画符,竟然借符咒之力从摄魂咒中逃脱了出来,缓了口气骂道:“聊天聊得好好的竟然趁机下咒术,卑鄙无耻!”
左非鱼面色冷淡,也道了声:“好了。”他握紧手掌,摄魂术起效,宝座上的红衣少年登时狂喷出一口血来。
陆锦:“……”刚刚是不是啪啪打了左非鱼的脸啊?
盛远缓口气,一扇子把嚷嚷乱叫的小妖打死了,拍了拍陆锦的肩,笑得意味深长,“不错啊,有胆气。”
陆锦:“……老东西,滚。”
左非鱼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楚肆儿,把视线落到红衣少年身上,一把扯下了他胸口戴着的长命锁。
红衣少年瘫软在地,咳了口血,满脸怒容,“还给我!”
许下妖心咒,还需要那人的贴身之物做媒介,否则自己杀人放火把十恶不赦的事情做了个遍,也影响不了那人一星半点。这把长命锁,上面刻了一个小字:左。
左非鱼道:“你错了。”
红衣少年喷血,“我何错之有?”
左非鱼:“那你说说。”
陆锦懒懒地道:“有什么好听的,打死了事。”
红衣少年狠狠剐了陆锦一眼,视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过云川,最终开口道:“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本体是一株红枫。修行千年,勤勤恳恳,足以化为人形。妖化为人形需要历经雷劫,修为越高,劈得越惨。我被劈得死去活来,命悬一线挨过了雷劫。”
可是,巧了。一辈子没走过桃花运的它在雷劫后的昏迷期间,被一个偶然经过的少年看上了。假若它已经化形为一个美人儿,那少年或许会捡回家养着,可那时它是一株树啊,少年便把它做成了一只精致的画舫。
红枫悠悠转醒,伸展了一下枝丫,发现伸展不开。
试想一下,一只苦修千年的妖精,挨过了风吹日晒、躲过了洪水猛兽、熬过了无边孤寂,甚至度过了无比凶猛的雷劫,怀抱着一颗欢呼雀跃的心,做了一个欢天喜地的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人做成了一!条!船!
那是怎样的心情!恨不得把那人祖宗全部挖出来鞭尸三百啊!叫他列祖列宗夜夜骚扰他、叫他头痛欲裂不得好死、叫他烂心烂肺死无全尸……
“他发现我是只妖,不仅不怕,反而起了兴致,把我的魂魄养在一只紫金笼里。那个混账养了无数妖魂,叫它们自相残杀,叫它们附身在婢女身上,看她们互相撕咬。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左非鱼摩挲着长命锁,眼底看不清深浅,“他罪孽深重,可是待你挺好,不是么?”
红衣少年愣了下,怒道:“怎么可能?那个混账从来没有把谁的性命放在眼里过!他视众生如蝼蚁!”
左非鱼只是看着他,神情冷淡。
红衣少年沉默了片刻,低声承认了,“是。因为我是渡过雷劫的千年妖魂,格外珍贵,他没有让我和同类相残取乐。”
“你逃出来后,千方百计要他死。”
“他毁我修为,灭我本体,我报仇,错了吗?难不成因为他的性命贵重些,而我低贱些,只能任其欺辱,受其折磨,而不能反抗吗?”
黄呈对“低贱”二字感触颇深,低声叹道:“左兄,我觉得他没错。”
左非鱼默了默,道:“你错了。你报复错人了。这把长命锁……是他妹妹的。”
红衣少年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面容恍然变得狰狞,额头上青筋凸起,好似下一秒就要蹦地而起,把面前那人啃个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