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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嘲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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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醒来后发现自己仍躺在餐厅的落地窗旁,要命的酸痛接踵而来。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揉着自己的肩膀,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几乎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若是梦,那也未必太过真实了一点。
然而当他看到地板砖上多处被腐蚀的小洞时,他清楚的明白,昨晚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梦。
是真的。
小赵来餐厅的时候哈欠连天,他抹掉眼角的泪痕,跟面容憔悴的江泽打了声招呼:“江哥好。”
而江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小赵疑惑地后退两步,困意顿时消去一半,他伸长了脖子看着明显在走神的人,然后凑近他的耳朵喊了一声:“江哥!”
江泽被吓得一个激灵,见是小赵时才松了口气,他打了一下小赵的肩膀,佯作生气道:“你小子,干什么呢。”
“嘿嘿,这不看你发呆嘛,”小赵一脸讨好地搓了搓手,“江哥你在想啥呢?”
江泽闻言陷入沉思。他方才一直在想昨晚那个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白衣男子,那个男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无从想起。
“小赵,”良久,江泽开了口,“你知道嘲风是谁吗?”
被问之人眯起眼睛,手习惯性地摸上下巴:“朝风?哪个chao哪个feng?”
“口朝嘲,南风的风。”江泽脱口而出,随即便愣在那里。
奇怪,按理说他并不知道那两个字,可他为何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回答出来了?就好像……这名字对他而言早已烂熟于心?
小赵抬眼想了想,随即一拍手,说:“奥,你说嘲风啊,龙生九子啊,嘲风则是第三子。”
江泽在听到“龙生九子”这四个字时莫名产生一阵心悸,他压下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难以置信地开口:“什、什么?不可能吧……”
小赵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递给江泽看,还肯定地点着头道:“没错,就是他。”
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
囚牛,平生好音乐,今胡琴头上刻兽是其遗像;睚眦,平生好杀,金刀柄上龙呑口是其遗像;嘲风,平生好险,今殿角走兽是其遗像;蒲牢,平生好鸣,今钟上兽钮是其遗像;狻猊,平生好坐,今佛座狮子是其遗像;霸下,平生好负重,今碑座兽是其遗像;狴犴,平生好讼,今狱门上狮子是其遗像;赑屃,平生好文,今碑两旁文龙是其遗像;螭吻,平生好呑,今殿脊兽头是其遗像。
小赵说,他大一报了《中国古代神话》这门选修课,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曾研究过龙之九子这个课题。关于龙生九子,民间传言众多,根据明朝李东阳的《怀麓堂集》,其中说法为龙之九子:老大囚牛、老二睚眦、老三嘲风、老四蒲牢、老五狻猊、老六饕餮、老七狴犴、老八赑屃和老九螭吻。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老大囚牛、老二睚眦、老三嘲风、老四蒲牢、老五狻猊、老六霸下、老七狴犴、老八负屃和老九螭吻。
虽然有关龙子的说法不一,但有一点,龙子的昆仲数目是取得共识的,即龙有九个儿子,龙承九子,子子不同。而他更偏向于被世人讥为“伴食宰相”李东阳的这个说法,李东阳四岁被人喻为“神童”,其见解必定有不俗之处,而《怀麓堂集》又是较早介绍龙生九子的书籍,因此参考价值也更高。
小赵还说关于嘲风的记载并不多,只道它形似兽,平生好险又好望,不仅象征着吉祥、美观和威严,而且还具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祸的含义,是货真价实的上古瑞兽。
帝皇之家会将其雕像刻于宫阙楼阁之上,它的安置,使整个宫殿的造型既规格严整又富于变化,达到庄重与生动协调,宏伟与精巧统一,使高耸的殿堂平添一层神秘气氛。
“其实传说都是错综复杂自相矛盾的,还有个说法是嘲风由盘古的心脏化成,它虽为瑞兽,但本身又是灾难的集合体。地震、海啸、天炎都是嘲风的力量。”小赵在脑中极力搜寻当时为写结课论文而查阅的各路资料,“相比较其他龙子,嘲风更为神秘莫测。”
江泽默不作声地听着小赵绘声绘色的讲解,后者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了几分。
“江哥,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小赵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江泽怔了一下,目光游移不定地打着马虎掩饰过去:“没什么,就好奇。”
小赵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之后的一整天,江泽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以至于本想让他来后厨搭把手的主厨老陈也不忍看到他几次三番地出错,又让他回房休息去了。
在卧床静思的那段时间,江泽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要辞职。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命都搭进去了。江泽决定明天就跟老板挑明辞职的想法,好让他有时间招聘新人,自己也可以趁这几日先筹划一下往后的生活。
凌晨两点,江泽准时关店。而他正欲拉下门,一只骨节分明且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便抵住卷帘门,阻止他往下拉的动作。
当那个眼睛狭长瞳孔透出微光的黑衣青年出现在眼前时,江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他目光闪躲不敢与之对视,青年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往前迈出一步。
两人的距离不过数寸,江泽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胸前的衣襟,也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深沉目光,他越发紧张起来,语带颤抖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青年没有说话。
“嘲风?”江泽试探性地猜测,小心地观察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可自始至终青年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他敛眸看向江泽,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嗯。”
眼前这个人身穿普通的黑色便衣,额前碎发略长,让人看不清他的确切容貌。而昨天那位手执长剑的男子,墨发垂腰,一袭罗缎白衣,玄纹云袖,超脱于世间尘俗。
好似不是同一个人,可给人的感觉却又如出一辙。
冷淡,疏远,不可靠近。
胡思乱想间,那青年转过身,转瞬消失,鼻尖拂过一丝冷香。
江泽往他消失的方向跨了一步,嘴中呢喃:“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