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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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又一个气息消失的时候，潭泽之君凯亚拉奈再也不能平静地握住他手中的水晶杯。
“是我的意识出了问题还是……”
他一脸震惊地转过头看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的飓风之君迈艾俄。
而他得到的答案是
“深渊的气，消失了……”
迈艾俄选择了消失，因为无论是谁也不愿意轻易相信这个事实，他们是不老不死的魔君，他们拥有无人能及的恐怖力量，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然而现在，他们之中的一个的气息，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是像梦魇之君缇非鼎那样进入长眠，而是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死了！
这个时候，两人的身边突然燃起一团火，在那魔界的黑火焰之中现形的是赤发的魔君，焰燎之君麦卡洛斯。
“深渊他……”
所有的人陷入了沉默，令人烦躁的沉默。
“我们必须杀了他”说话的是最后出现的魔君疫疾梅捷森，他的声线带着些细微的颤抖，那是源于对将要来临的死亡的恐惧。死亡，这是一个魔君从来也不会考虑的问题。然而现在，他们必须面对“他杀了深渊，毫无原因，有一天，他也会杀了我们。”
“你先冷静一下，也许虚无是有原因的呢？”凯亚拉奈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理智。
“他杀了同族，有什么样的理由能驱使他杀了同族！？”梅捷森提高了音量，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事实上，虚无的存在，本身就让人疯狂，他是如此的强大，连同为魔君的他们也都感到畏惧的强大，事实上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并不是虚无那深不见底的力量，而是他捉摸不透的个性。在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对任何人友好，他那虚假的笑容温情得可以让人撤下一切戒备，然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好吧，即使我们想杀死他。用什么方法？有什么方法能杀死虚无？你告诉我！”凯亚拉奈也生气了，他用连续的三个问句表达了他的愤怒。
“那么，虚无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了深渊？”迈艾俄突然问。
他的问题让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亿年来，他们之所以放弃了相互斗争，和平共处，并不是单纯的因为他们是同族，更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谁也不能将谁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所以他们放弃了，在广袤的魔界里平和的相处着，共同度过漫长的时光。
“他借助了神族的力量”这是迈艾俄得出的结论。惟有古老而强大的神圣魔法才能对魔君起到作用。
“尤迭纳的封印？”凯亚拉奈猜测道“难道真的是他杀了华滋梅尔？”
位于人界都德堪培利亚岛上的大地女神尤迭纳的封印，那里曾经是封印了堕落人界的暗黑神华滋梅尔的地方，却在那之后的某一天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华滋梅尔死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因为这是个事实，在那个封印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人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有人说是虚无之君做的，这个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是虚空城堡中的哪个贵族说的，他曾经在某一天注意到魔君去了人界，而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鲜血，那并不是普通的血液。鲜红的血液，表面覆盖了淡淡的金芒，那是至高无上的神族所独有的金血。那个贵族是谁，现在又在哪儿，已经无从得知了。如果虚无知道了是谁在传播这样的谣言，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究竟是不是虚无杀了华滋梅尔，他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在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虚无自己才知道这个答案了。魔君们没有多做追究，因为一个堕落的神族的死活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他们只知道在那之后的不久，就传来梦魇进入长眠的消息。
然而如今，他们是不是应该悔恨？
尤迭纳的封印，这个由光明神耶鲁法尼斯所制作的封印，即使在没有大地女神之血作为媒介的情况下，它依旧能够发挥足以让一个魔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的可怖力量。
“不管华滋梅尔是不是虚无杀的，我现在只想知道，虚无的目的是什么？他杀了深渊，然后呢？是不是要杀我们？下一个又会是谁？”梅捷森用一连窜的问句来表达了他激动的情绪。
“他不会对你们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不是出自于他们4个中的任何一个，他的语调淡漠而又冷情，他的嗓音夹杂着说不出的魅惑，一个数千万年不曾在他们耳边响起的声音。
那从霞色的雾气中拨开云雾而来的人，他的头发是深邃的紫，上面零星地缀着金色的小花，额前一缕鲜红的前发异常的醒目，他的眸子是淡泊的紫霞色，那里面沉淀着的忧郁的气质叫人沉醉不已。他的长睫如扇，他穿着色泽清淡的衣服，衣摆上缀满了淡淡的小碎花。他缓步走来，每走一步，手腕和腰带上缀着的金色小花就跟着晃动一下。
“你终于睡醒了吗梦魇？”麦卡洛斯对着来人说。
没错，这刚刚出现之人就是传说中光暗之战的引子，在这广袤魔界之中唯一能与虚无之君并驾齐驱的魔君，梦魇之君缇非鼎。
数亿年前只消一眼，当时还身为神族的华滋梅尔就为他堕落，不过如果见到了他本人无论是谁也会觉得理所当然。这般的容貌，即使是魔君大约也愿意为之顷倒，连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也只能感叹语言的贫乏了。也许并不单单是容貌，更因为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气质。
“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对我们下手？”梅捷森问。
“因为，他没有理由”梦魇淡淡地说，正如同他的名字，他这淡然的音调让人听了如坠梦境。
“难道他杀深渊就有理由了吗？”
梦魇看了梅捷森一眼“你不需要知道。”然后转向另外三个人道“少安毋躁！”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回到了那霞色的雾气中，失去了踪迹。
被留下的四位魔君沉默不语，他们各自有了新的想法，不过他们最终选择了相信梦魇，正如数亿年前一样。
已经有多久了，不曾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坐着。
一时间，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季风的脑海中，有美好的，也有很多他不愿意想起的。
他的记忆是从黑暗的深处开始的，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陪伴他的只有令人做恶的浓烈血腥味，以及口中咸腥的味道和粘稠的口感。
然后渐渐的，他开始适应了这个味道，适应了那窄小的生存空间，从最初的饿到全身无力，意识模糊才开始进食，到后来的一日三餐定时定点。他开始庆幸那里的黑暗，因为这样他可以不用看到自己每一天吞食的是神兽的哪一部分。
从最初的对那个赐予自己生命的女人的憎恨，到淡漠，到期盼。他曾经比惧怕黑暗更加恐惧那个女人的到来，当他拒绝进食的时候，女人会招来一个丑陋的男人，将满布了鲜血的碎肉强行的塞进自己的嘴里，然而在长久的孤独和黑暗之后，他突然开始感到莫名的期盼，他竟然开始期待女人的到来，因为那样，他至少可以面对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唯有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不知道在那黑暗的牢笼里呆了多久，他开始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他的脑海中常常会浮现出一些场景，那是他从来也没有去过也没有经历过的。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对他说话，他才知道，那是被他吞食了的神兽的记忆。
于是他又再次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继续食用神兽的血肉，直到意识被神兽吞没，或者，饿死。
他选择了前者，因为他爱上了神兽记忆里的那些美好的片段，在亿年前的大陆上，人类还并不是主宰者的时候。
在堪蓝色的高空，体形巨大的金色的、银色的、白色的龙们盘桓着，它们时不时的会发出高亢的啸声，引得地面上的生物们抬头观赏；地面上满布着葱郁的树木，在那树木的枝叶上飞舞栖息的，是长着轻薄翅膀的妖精们，以及各种色彩艳丽的鸟兽；大地上，奔跑嬉戏的是各类如今已经在大陆上绝迹了的走兽，不同的种族，有成群的，有喜好单独出行的，他们躺在同一片草地上，一切是如此的和谐而又美好；长着尖长耳朵的精灵们骑着独角兽穿梭在古老的森林中，他们的歌声让花草也为之起舞……
他对自己说，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离开这里，才能去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神兽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最初他只能看见神兽的眼睛，一双金色的，美丽的眼睛，然后是头，最后，他终于看见了神兽的全貌，那被不知道什么人无情的虐杀，又被自己吞食了的可怜的神兽，他美丽的让人心惊。
对于这样的发展，他是恐惧的，同时，又隐隐地兴喜着。
他恐惧，因为他能和神兽面对面地交谈，代表着神兽正逐渐侵蚀着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部分。他兴喜，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神兽的力量一天天的强大，它开始支配起他的意识，逐渐侵占他的大脑。
体内的血液也不安静，他常常在黑暗中饱受着如被高温灼烧的痛苦，他的血液不断的翻涌，有好几次，他几乎以为这些血液要揭开他的皮肉冲出他的体内，可是，它们没有。
他以超乎常人的意志抵挡着神兽对他□□和精神的侵占，直到那一天，那个女人再一次的打开了地牢的大门，这一次，他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外面的阳光几乎要刺瞎了他的双眼，它是如此的温和而又明亮，温暖了他冰冷的身体。
他被带到一个被装饰得十分华美的房间里，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和给他喂食的男人以外的人类，侍女为他洗净了身体，又换上了新的衣服，他任由那些人折腾着。直到那个女人满意的点头。
女人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母亲。”
他照做了。
女人非常高兴，他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笑，笑得如此开心，他突然发现，其实女人也很美丽，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母亲。
他的母亲带着他来到一座奢华的宫殿，在那个大厅里，他第一次叫到了那个也算是赐予了他生命的男人，他的父亲，前任的勃斯坎亚帝王，古拉一世。
他的母亲，代替戴奥拉刚刚过世的母亲成为了新的帝后，而他，则名正言顺的成了勃斯坎亚帝国的二皇子，帝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不过他对此毫无兴趣，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近乎疯狂的在王家图书馆里翻阅着和神兽相关的典籍，他感觉到体内一天比一天更加躁动的神兽之血，被吞噬，只是迟早的事。他从神兽的记忆里得到了一种名为六天魔封的封印的名词，不过那是魔族的封印，神兽的记忆里没有制作方法。
他找了很久，查了很多的书籍和资料，终于让他找到了封印的做法，他需要一种名为那西安的魔草，而那种魔草，只有西塔的魔导士之乡凯缔卡洛才有。他一个人，去不了。除了脑海中魔兽的记忆，和拜查找典籍所赐所制作的各种药物，他一无所长，也许在离开勃斯坎亚帝国的国境时，他就已经死了，要知道，勃斯坎亚帝国周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
他在煎熬中等待着，直到他认识了洛.文殊，勃斯坎亚某个贵族家的公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们两个离开了勃斯坎亚，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他不得不说，那长达数年的旅程是他记忆中最为美好的一部分，他们穿越了沙漠，那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在凯缔卡洛找到那西安的同时，他得到了一个比那西安更加珍贵的东西，一个真诚而又单纯的伙伴，他们并没有就此结束旅行，而是开始云游四海。他们翻越艾俄佩索山，去到四季如春的寇丹缇，然后一直往东，穿越精灵与妖精的国度坎渥森林，在那里他们聍听精灵们的歌声，他们上到埃尔密那高原，在那里远眺□□都德堪培利亚，他们在塞菲大草原上策马蹦腾……
然而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勃斯坎亚，这个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他必须结束这一切。
那个晚上，他亲手刺死了他的父亲，而戴奥拉杀死了他的母亲。
他不明白戴奥拉为什么这么做，他只知道，他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