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亡艺术1 ...
-
“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只要下个月之前回去办好手续就行。”
“抽烟？不介意吧？”
“随你。”
于初从烟盒里摸出一根“芙蓉王”，点燃，轻飘飘地吸了一口。
沈霖坐在他对面，不紧不慢地对付一块牛排。
沈霖这个后知后觉的人，今天才反应过来昨天是他混蛋前男友于初同志的生日——然而人家的生日被自己姐姐的案子给搞臭了，这让沈霖很过不去，于是就愣是要晚上请他吃饭，怎么讲都没用。
“那不如沈教授就先留下来，替我提前一个月开始工作？”
沈霖一挑眉，十分挑衅地抬眼，语气都听起来很欠揍:“怎么？于队哪来的底气？”
于初吐出一口烟雾，同样一挑眉:“因为你住在老子的地盘儿上。”
沈霖:“……”
就知道这个老混蛋没安好心！
于初掐灭了烟，挺直脊背，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沈霖，我今天和易局还有江野他们再次梳理了一遍案情，现在消息还没放出来，但是估计你姐这起案子，只能暂时封存入库了。”
沈霖动作一顿，随即释然道:“没事儿，意料之中。”他突然也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刀叉，小声道:“但是，于初。别人我不会跟他讲——从犯罪心理的角度上去看，凶手绝对会再次犯案。你们留意着点。”
于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诶，沈霖同志，别人你不告诉，那我是你什么人啊？”
沈霖嗤笑一声:“你是我前男友啊——还是我初恋，怎么，特殊待遇，很有意见？”
于初心里把沈霖的伶牙俐齿给记上了一笔，恨恨道:“那还真是鄙人的荣幸。”
沈霖不理他，兀自对付牛排去了。
于初几乎可以肯定，沈霖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今天沈霖突然反常，在办公室里留下了一句暗示性很强的话，如果这句话的内容是正确的，且沈霖早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的话——那么为什么舍沈霖前几天都伪装的好好的？
所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了沈霖。
这几天沈霖几乎就在于初的眼皮子底下待着。回想下今天之内沈霖的言行有哪些异样的地方……
早上的时候，沈霖问了他关于他父母的事情。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父母？触发点是什么？
很多因素都有可能——比如偶然间想起自己的父母、无意中看见一篇关于孝心的文章……等等等等。
——但是最有可能的，是因为看见了他摆在床头柜上的旧照片。
一份照片而已，为什么会让沈霖变得情绪激动？
而且这份情绪激动，隐藏的很好——要不是沈霖突然不理智地来了句“满城风雨欲来”，于初都不一定感觉得到。
是因为照片上的谁，他认识吗？
于初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开口问:
“沈霖，你认输谈铮吗？”
沈霖背脊一凉，明白已经被于初发现了。
他于是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身子往前倾——沈霖和于初这下眼对眼，鼻尖对鼻尖，是个很微妙的距离。
沈霖低垂下眼睑，羽毛似的在于初的脸上扫了一圈，唇角轻挑，故意让温热的鼻息柔和地拂过于初的脸颊——总之，及尽挑逗之能事。
沈霖最擅长的就是在这些重要时候，故意地撩你一下——而且保证绝对能给你撩出火来，还拒不负责。
于初身体紧绷起来。
沈霖往他耳边凑，大有要往于队耳朵里吹口气的意思，轻飘飘地道:
“我不仅认识——于队，谈铮，谈教授——那可是我老师呢，师兄。”
于初管不得发烫的耳朵，震惊地看向沈霖。
“你是他的学生？——怎么会——怎么会，他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学生，他没跟我妈说过。”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沈霖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道:“于队可别忘了，十八年前，谈铮从帝都调到了S市，十七年前，谈铮死于一次抓捕行动。”他轻轻笑了笑:“于队，这中间的一年，你真的还跟谈老师保持联系吗？”
于初很快镇定下来。
谈铮是于初的父亲。在于初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很好，待他很温和——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父亲是做学术的，可是每个月几乎只有五六天在家，剩下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哪里。
而于初出生的时候，父亲告诉他妈妈，孩子别跟他姓。
于是于初跟他妈妈姓，姓于。
而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于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十八年前，于初已经十七岁了，父亲调到了S市，十七年前，于初十八岁，父亲却去世了。
且那起案子，至今迷雾重重。
“十八年前，我还在读小学。有一天我的对门搬进来一个男人——就是老师。我当时向他打了招呼。我问他:‘叔叔，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嗯。”
“他当时很讶异地看着我，也不答话，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
十八年前。
沈霖九岁。
父母都出去有事儿了，沈霖一个人坐在门外头看书——已经是盛夏，屋外头比屋子里凉快多了。
从楼梯间里，走上来一个男人。
沈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有不是很重的书卷气，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道:“叔叔好。”
叔叔在他家对门停了下来，把沈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蔼地笑:“小朋友，你几岁啦？”
“十岁——叔叔，你是不是最近摊上什么事儿了？”
那男人很讶异地看着他，摊着手:“为什么这么说？”
小沈霖一皱眉:“你看起来很焦虑。你不是住我对门的——我家对门一直没有人。那你就是租进来的，对吧？可是你只带了这么一小点行李，不太对。你看起来步履匆匆——而这并不是赶时间的结果，是你焦虑的提现。租房子、行李少、步履匆匆，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判断很正常吗？是不是，叔叔？”
那人也不是很惊讶，但是很惊喜。男人蹲下来，揉了揉沈霖的头:“你很厉害呀小朋友，不过叔叔也是学这个的，要不就认下我这个老师，我教你更多好不好？”
小沈霖低头，认真考虑了下这其中的利害，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他如果知道这个字将带来什么，他是否还会答应？
沈霖很久以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如此想。
他还是会答应——就算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他还是在2000年一个盛夏的晚上，真实地心疼过一个看起来很焦虑，名叫谈铮的中年男子。
况且，哪来什么后悔药可以吃呢？
“那你知道当年我爸他惨死的真相吗？”
“于初，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于初看着沈霖，心头漫上凉意。
如果十七年前真的有什么阴谋，那他和沈霖，或许早已经被算了进去，而幕后黑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初突然想起了沈霖说的:
“满城，风雨欲来罢了。”
深夜。
他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男人，眼神幽暗。
男人被绳子捆住了，挣不脱。只好像一条可怜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苦苦挣扎着，作着无用功。
他轻轻笑了一下，拿出了一根十寸的铁钉和锤子。
“乖，你会向一件艺术品一样，受人观赏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死亡艺术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