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art 9 ...
-
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被妈妈接回去了。还是在那个你离去的火车站，我搭上了另一部去远方的列车。刚上路上那会儿，妈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两个人很陌生很陌生地坐在一起，我相信如果不是坐得近，大概没人会以为我们是母女吧。
列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因为身边坐着的人不一样，让我觉得这次的旅程格外漫长。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也是沉默。我不想和她说话，这个不想让我阻碍她的新婚姻而把我寄养在外婆家的女人我觉得有些厌恶。
许久，她问我喝不喝饮料。我说不喝。她又问我吃不吃饭。我说不吃。像是完全与她敌对的敌人一般，我的眼睛始终不肯离开车窗。我不想看她，我想我一点也不爱她了，就像她不爱我那样。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那个人结婚了。
我终于转头看着她，所以呢？
我想把你接回去住。他说他肯接纳你。
但我不接纳他。我说。我宁愿一辈子在外婆家。
那如果来接你的是你爸爸呢，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么？
我不想和任何自私的人住在一起。我说。也许因为你们还没有别的孩子，所以可以这样接纳我，甚至有可能为了我去打官司。但是总有一天，当你们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比现在更悲惨。
妈妈因为我的话语证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维能想到这些她都不曾考虑过的问题。于是她说，如果我硬要带你走呢。
我会死。我宁愿在我还不是特别悲惨的时候死掉，也不要在你们不闻不问的时候荒凉地死去。
大过年的，我们不说这些了。她说不过我，她害怕了，于是她逃避了。
不再理她，我转头向着车窗，久野，你在上海过得还好吗？也有人这么逼问你未来的去路吗？会有人无情地把你带走吗？你会不会跟那些人走掉？你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我在心底默默地念着你的名字。现在的你，听不到我内心的话，而我，也无法猜到你的状况。只希望，能早点见到你。
这一年的春节，我在妈妈家住了十几天，认识了所谓的“新爸爸”。之后又去拜访了爸爸，也见到了和他住在一起的阿姨。这就是爱情吗？因为离婚了，所以可以马上就找到替补么？
孤独的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什么。我也想知道，你的父母是不是更加糟糕的人。
原本是要在妈妈家住到寒假结束的，但是没有。拜访完爸爸后，我连夜收拾了行李，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和煦县。才到外婆家，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她问我为什么走。我只说，你别管我。
如果是你又会怎么样呢？是不是比我更早就逃跑了呢？
元宵节的早上我去豆浆摊喝豆浆，老板笑着问我你的状况，我只能落寂地说了不太清楚。你大概，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吧。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联系你的方式，有的只剩下等待。
那天晚上，县里很是热闹。路边巷尾都聚着很多人，大人们互相说着喜庆的话语，对即将离去的春节充满了惋惜，小孩子们则提着花灯放着烟火，满街乱跑。那些小商贩的路边摊成了生意最红火的地方，叫卖声甚至都此起彼伏，就差没成合唱了。如果你在这里，一定会高兴的吧。
我一个人站在一个黑暗的角落，看着鼎沸的人声一声盖过一声地把我淹没。忽然好想哭，我觉得我的内心空荡荡的，好荒芜，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而你，此刻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感觉我不到我的任何悲伤，也不会知道我孤独的伤口因为这个春节撕裂地越加庞大。
如果现在有糖果，我一定会把它们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那么，也许我能好一点点。但是如果你在我身边，那么，再多的糖果也是多余了。不知道在上海的你，若是遇到的悲伤的事，是不是也会这样强烈地想念着我。
夜空中，一朵巨大的花火绽放开。天空明亮了几秒后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Part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