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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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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圆之夜。
月色下的国舅府不时传出丝竹舞乐之声。后院丹房之中,屠龙道人与斗篷男对面而坐。
“前辈,如今生魂尚未收集齐全,仓促起事,只怕不妥……”屠龙道人神色惶恐,语气为难。
“等不了那么久了!”斗篷男不耐烦道,“你的行踪如今已经引起那个蜀山弟子的疑心,再拖下去只会坏了我的大事!”
屠龙道人一听蜀山弟子,似是轻松些许,“区区一个蜀山普通弟子绝非晚辈的对手,不足为虑,前辈大可放心。”
“如此轻敌我又怎能放心?”斗篷男冷哼一声,“不光是他,还有那个狄青,如今也是几次三番潜进国舅府,若是被他发现,也是麻烦。”
屠龙道人猥琐的笑笑,“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狄青乃是冲曹国舅而来,别的人和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斗篷男冷冷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恐怕只有你自己。此事我意已决,无须多言。玄真小儿前日降服了一个尸魔,就关在玄云观内。那尸魔是魔鼎复苏的极好魂引,今夜我会设法引开玄真,你去观中偷出尸魔,之后听我号令。事成之后,本座自会将天魔大法的下卷交付予你。”
屠龙道人大喜,“晚辈预祝前辈早日得偿所愿。”
国舅府外,一个黑影隐身于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国舅府中的一举一动。正是展昭。
一道遁光自国舅府后院悄然升起。展昭双目一亮,催动真元跟了上去。
街角另一边,露出两个脑袋。却是红风和白玉堂。
“展昭为何要跟着屠龙老杂毛?”红风问道。
白玉堂道:“这老道半夜三更偷偷离府,还不走大门,绝非好事。”
红风接着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白玉堂尚在思索,忽然神色一动,朝国舅府方向望去,只见又一道遁光快速升起,急速消失于夜空。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之意。
红风先开口,“这个才是屠龙!我能闻出他的气息!”
如果此人才是屠龙,那展昭追踪之人又是谁?
白玉堂略一沉吟,“跟上他!”
夜风徐徐,展昭转瞬间便已掠过半个汴梁城。前方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已经到了九桥门夜市。
展昭现出身形,手握腰刀,默默穿过人群,七拐八拐之下,走进一间酒楼的后巷。而后招出佩剑巨阙,凝神屏息,如同化作一幅雕像。
空气中似有些微元气波动。展昭长剑一挥,光芒闪耀。
“有人偷袭!”
“好亮的光!我怎么看不见了我的眼瞎了吗……”
“展护卫快快住手!我等并无恶意!”
一叠声的惊叫喝止之声急促响起。
展昭收起巨阙,厉声道:“来者何人!”
几个人影出现在巷口,高矮胖瘦不一,形容颇为狼狈,显是被他的剑气所伤。
为首一个年纪约四十左右的壮汉沉声道:“展护卫莫要动怒,我等不是妖孽,乃青城山太微真人门下,陷空岛四鼠是也。”说完一抱拳,“钻天鼠卢方。”
后面一个身材矮小,仿佛土行孙转世的汉子紧接着抱拳道:“彻地鼠韩彰。”矮汉子左边一个清秀中带着几分猥琐的青年似是被剑气伤到眼睛,捂着眼道:“翻江鼠蒋平。”右边黑铁塔般的汉子粗声道:“穿山鼠徐庆。”
展昭冷冷道:“几位是屠龙真人请来助拳的吗?”
四鼠面面相觑,卢方道:“我等并不认识此人。
展昭又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深夜暗中跟随展某?”
卢方有些尴尬,“说来惭愧,展护卫有所不知,前几日曾与你比武的白玉堂乃是在下五弟,他年少无知行事鲁莽,若有得罪之处,卢某代他赔个不是。”
展昭道:“此事我本就没放在心上,几位若为此而来,大可白天光明正大来找展某,何必行此鬼祟之事?”
卢方愈加尴尬,道:“并非只此一事……,是这样,自我那五弟来了京城,徒惹出许多事端,我兄弟四个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带他回去,可遍寻京城也寻他不见,想是知道我们前来刻意隐藏了行踪。我等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出暗中跟踪展护卫的法子,想那老五一心与您比试,势必会主动现身。所以……”
展昭冷冷打断他,“展某已有数日未曾见过令弟,只怕帮不了你们。”
卢方见展昭拒绝,也在意料之中,拱手道:“如此,打搅展护卫了,告辞。”
几人转身要走,展昭道:“慢着。”
卢方等人不知展昭何意,转头看向他。展昭道:“几位跟随展某时,可曾见到妖邪踪迹?”
卢方不解道:“展护卫此言何意?韩某不明。”
展昭淡淡道:“近日来京城内诡异案件频发,展某怀疑是妖修所为。今夜果真发现一个可疑气息,展某一路追踪,不料至香街亭便失去对方踪迹,彼时,展某才发觉自己也被他人一路跟踪……”
蒋平听着不对,翻着白眼道:“展护卫莫不是怀疑我们兄弟与那什么妖修是一伙的吧?”
展昭道:“展某从未如此言说。”
卢方听完松了口气,刚想说点缓和气氛的玩笑话,哪知展昭接着说道:“但事有凑巧,少不得要劳动几位跟展某回趟开封府衙。”
这下四鼠可不干了,尤其是韩彰徐庆,立时拧眉瞪眼,就要冲上来跟展昭拼命。
展昭冷冷看着他们,只等对方动手时便一举擒下。这时耳边隐约传来仿佛婴孩的啼哭声,他也不甚在意,正待捏起剑诀,真元运转之际,婴孩啼哭之声陡然加大,声音之尖锐刺耳竟直击元神。
天妖呼音大法!
展昭暗道一声不好,再想运转真元抵挡,周身竟已无法动弹,竟似被人锁住了元神!
自他修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险境,震惊焦急之下,眼看徐庆的巨锤便要落到他的天灵盖上,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妖音陡然消失。展昭立刻他举剑齐眉,巨阙古剑一声鸣啸,煌煌剑气一举击退二鼠的合击。
“今夜的风还真冷啊!”陈年谷搓着双手走过来。见到展昭惊奇道:“原来是展兄。”他又扫了一眼四鼠,笑道:“几位到了京城最好的酒家,却是过门不入,偏要站在人家后巷喝风赏月,倒也新颖别致!”
展昭道:“世美兄为何在这里?”
陈年谷笑容愈加愉悦,“自然是来饮酒了。几位若是不嫌弃,陈某愿做个东道,与诸位饮酒赏月,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四鼠见来了外人,与展昭还颇为熟悉,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卢方道:“展护卫,舍弟行事冲动,多有冒犯,卢某向你赔罪。”
展昭此刻也冷静下来,见四鼠神色坦荡,不像是与屠龙勾结之辈,说道:“卢大爷言重了,今日是展某冒犯了,四位兄台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展某与诸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还望诸位不要介意。”
卢方又客气了几句,带着三鼠离开。
展昭看向陈年谷,眼中意味不明,陈年谷摸摸鼻子,苦笑道:“在下莫不是打扰了展兄的正事?”
展昭道:“世美兄哪里话?若不是世美兄及时出手相救,展某恐怕已中了妖人的奸计。”
陈年谷吃惊道:“有这等事?在下一介书生,如何能破妖法?展兄未免太高看在下了。”
展昭默然片刻,道:“世美兄若是不愿承认,展某也无话可说。”
陈年谷叹息道:“这又从何说起,在下……”
话未说完,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跑过来,朝陈年谷一揖道:“驸马爷,公主命奴才接您回府。”
陈年谷无奈的笑道:“如此,只能与展兄作别了。改日再与兄台一叙。”
展昭拱手作别,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夜风似是更紧了一些,饶是陈年谷坐在密闭的车轿内,依然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想起方才展昭遇袭时的险状,陈年谷眉头深蹙,这京城似是越来越诡异了,平静无波的表面下不时有暗潮涌动。
究竟是何人在捣鬼?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抚上腰袢的葫芦。
平地骤然刮起一阵狂风,车轿的棉布帘子忽的被风吹开,一条淡淡的血影突然扑向陈年谷。
陈年谷身形未动,张口一吹,血影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惨叫,身影迂回了一下,继续扑向陈年谷。
陈年谷神色方见凝重,身形一转,躲过血影的攻击,右手伸出,轻轻一弹,血影发出一声哀嚎,身形骤然缩小,转身逃出车轿。
“无相血魔。居然还有人在练这种邪功。”陈年谷自言自语,突然神色骤变。
腰间的葫芦不见了!
国舅府。
曹景休喝得醉醺醺,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下人传报驸马爷求见。
“世美兄?你来得正……好,陪我……再饮几盅。”
曹景休大着舌头去拍陈年谷的肩膀。
陈年谷神色复杂的凝视着他,突然伸出一指点向他的泥丸宫。曹景休吃痛,大叫出声,陈年谷趁机将一枚珠子塞入他口中,两指并剑,刺向他的眉心。
曹景休立刻双膝一软,晕了过去。陈年谷连忙扶住他的身体,半盏茶的功夫,曹景休悠悠醒转,神色茫然,“你……”
陈年谷道:“师弟,我是陆长枫。”
曹景休皱眉沉思片刻,忽的站起,“长枫师兄?我……难道……”
陈年谷轻轻叹息一声,“你转世为人了。巫族之中能够成功转世而非魂飞魄散的,你是唯一一个。”
曹景休看看自己的双手,长长出了口气,“师尊保佑。”他随即上下打量陈年谷,“师兄,你……夺舍了?”
陈年谷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温养大师兄魂魄的紫金葫芦被人偷走了。”
曹景休脸色一变,“可知是何人所为?”
陈年谷犹豫了一下,“我怀疑,是巫咸。”
“巫咸?”曹景休低声喃喃,冷笑一声,“大巫又怎样?有我轩辕二圣在此,还怕他翻了天!”
陈年谷摇头道:“万万不可轻敌,我只是借用法宝牟尼定神珠之力,强行开启了你的三光,此法不能持久,最多维持两个时辰,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曹景休点头,“小弟明白,只是我的佩剑断水还在玄真老儿身上,若要救出大师兄,需得拿回此剑。”
陈年谷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玄云观。”
玄云观外,屠龙道人悄然现身,心中志得意满。想不到这么容易便得手,练成魔功想必也是指日可待。
心中正高兴,一条红影如匹练般从他身边闪过,屠龙只觉仿佛清风拂面而过,还有淡淡异香,随即心神一动,便知不好,手摸向腰畔,随身携带的如意囊已经不见了。
“哪个小兔崽子竟敢偷到爷爷的头上!”屠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立刻朝红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屠龙的身影刚刚消失,又一道黑影出现在玄云观附近,黑影闪了一闪,再现身时,已到了九幽伏魔大阵之中。
正是云臣。
云臣走到玄阴魔鼎前,掏出紫金葫芦,神色凝重间又有一丝犹豫。
“我还以为是巫咸,原来是你这个跟屁虫。”曹景休懒懒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