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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禁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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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得知我结交了卡斯德伊家族家族的孩子,显得异常兴奋,母亲甚至失态地尖叫着过来吻我。
由此开始,他们加倍注重教导我的言行,让我显得更有教养,生怕我在卡斯德伊家族面前表现出半点失礼。
这种行为让我反感,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和费迪南是以怎样的方式相处。
费迪南喜欢在做祷告时悄悄对我挤眉弄眼或。第一次我被吓坏了,主在天上看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他怎么敢在这最神圣的时刻对主这样不敬?在我的意识里,贵族就应该是一丝不苟注重礼节的,特别是卡斯德伊家族这样的权贵之家,费迪南的举动完全打破了我的观念。我委婉向费迪南表达过几次,但是不见奏效,于是后来我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方式,对于他随性的举止甚至有种莫名羡慕的冲动从心里涌出来,这让我感到困惑。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感受,每每祷告时总是心不在焉,忍不住虚眼瞧他。
费迪南喜欢带着我偷偷去学校后面的树林。他会坐在溪边的石块上,脱下靴子,把脚浸泡在溪水里,然后愉快地和我谈天说地,有时还会哼唱几句,他唱的并不都是高贵的赞歌,农人朴实的曲调他也能信手拈来。高兴时,我们会脱下衣服用互泼溪水取乐,然后擦干身体,不让人发现半点水迹。
费迪南还喜欢让仆人驾着马车带我去城市的街道上走一走,看一看产业工人们是如何工作的。禁闭在狭窄生活圈中的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费迪南则会向我描述工业生产发展的现状和他脑海中所畅想的未来。我很诧异他竟知道这么多,这是我的世界里是从未接触到的新奇又有趣的东西。
费迪南为生活在风雨飘摇中的我拨开了一方晴天。
我面前的那个费迪南,不是那个大家所看到的那个彬彬有礼的贵族形象,而是如此的生动、自信、充满活力的模样。这一点,让我感到满足和宽慰。
我也曾经跟费南迪去过他的家,但那次经历却让我感受到了我和他之间无可逾越的差距。
卡斯德伊家族的城堡,是我家庄园的数十倍之大。
吊桥放下之后,迎接费南迪回家的仆人们站满了巨门的两侧,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退却,费迪南却神态自若,在他眼中一切显得稀松平常。
城堡的花园雅致地犹如仙境。到处盛放着浓郁香气的玫瑰,栅栏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蔓,下面坠满了黑紫饱满的葡萄。穿着得体的园丁们正细细修剪着排列整齐的翠绿灌木植物。
城堡的内部,鲜红的地毯铺满了长长的走廊,墙壁两侧悬挂着卡斯德伊家族历代爵位世袭者的画像,不时路过的仆人向我们施礼问好。
卡斯德伊家的管家接待了我,在询问过我家族的姓氏后,他仍然面带礼节性的微笑,看我的眼神却变得别有深意。
其后,虽然他的言行没有任何无理之处,可是我却如坐针毡。
我提前告辞了,几乎是逃出了那里。
我没有把去卡斯德伊家的事情告诉父母,而是以校园聚会搪塞过去,因为我不知道告诉他们后,他们会有怎样难以预料的反应。
从此之后,我不再愿意接受费迪南去他家里做客的邀请。
时间一晃便是两年,当我逐渐读懂了费迪南眼神里的迷恋和疼惜,就是变质的开始。
再单独与他相处时,我的心脏会跳得很厉害。
我开始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不肯让他靠近我耳语,因为每每这时我都会按耐不住地想要逃走。
费迪南为此很痛苦,他问过我原因,我却答不上来,和费迪南在一起明明是那么得自由和快活,可是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为了成全我的意愿,费迪南也开始慢慢远离我,不再和我那样亲密无间。
学校里的其他贵族子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我与费迪南之间产生了间隙,都带着戏谑的目光打量我。
我心中隐隐作痛,却不是为了他人的眼光。没有和费迪南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越来越想念他,越来越害怕他是真的疏远我,我会在夜里小声啜泣,只想要快点到他身边去。
我们的疏远大约持续了几个月,直到那一件事情的发生,导火索一样点燃了一切,焚毁了禁忌的枷锁。
那个孩子从一进学校便成为了老师和学生们的公敌,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彻底的“左撇子”。
一时间,“恐怖的罪恶分子”、 “卑鄙肮脏的手”、“恶行昭著的左撇子”、“可怕的同性恋者”等等的词被加诸到了那个孩子身上。改造“左撇子”的声浪在奥斯力维尔贵族教会学校里被越推越高。
那个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孩子没几天就退学回家了。
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过去被改造的惨痛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但我不得不庆幸那段日子,否则我的处境会变得和这个孩子一样。
不过,一个罪名却刻进了我的脑海里:“可怕的同性恋者”。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费迪南的感情可能不单纯。
其实,除了第一次握笔,我再也没有用过左手写字。我极度怀疑,我真的是个“左撇子”吗?我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肮脏卑鄙的人。
那我又会不会是一个同性恋者呢?
如果不是,那我对费迪南的情愫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