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雪漫》莫霁

12、第十一章

　　霏儿……霏儿……
　　是谁？是谁在喊？这个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却是那么遥远。
　　霏儿，你不想我吗？霏儿……
　　母亲？是母亲吗？
　　霏儿……
　　母亲！是母亲！21世纪母亲！妈，霏儿很想你，霏儿很想很想你……呜……妈……霏儿迷路了……怎么办？……霏儿回不去了，怎么办？……呜……妈……
　　霏儿，你听话，妈妈就带你回来，好不好！
　　好……
　　一张脸慢慢从混沌中浮现出来，那是母亲和蔼的笑容，那么熟悉，那么可亲。妈，你带霏儿回去了吗？
　　突地，一阵疾风呼啸而来，吹散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那熟悉的脸庞……
　　“妈！”从梦中惊醒，却看到床边那双疑惑的黑瞳。做梦？单若霏神色黯淡下来。自从来这里后，还没有做过类似的梦，这是第一次梦到。妈，我最亲的妈……
　　“泪！”耳边传来的声音，以及突然出现在脸颊上正拭擦她泪水的手，打断了单若霏的思念。
　　“暝？”是了，她所在的是这个遥远的异时空，不是21世纪，没有母亲，只有现在身边的瑶姨和眼前这个小P孩。“干嘛？没见过人哭啊！”
　　“梦？”这家伙怎么又退回到单音字去了，不是会说2个字了吗？闷！
　　“没事，刚刚做了个可怕的梦而已。”甩开那思念，母亲，对不起，女儿没法孝顺您了，因为，女儿必须为了自己好好活着。“瑶姨呢？”
　　暝收回手，指了指外面，然后看着她一个飞快地起身，下床，跑出去。手指尖那还尚有温度的泪水，却开始冲击着他全身的细胞，一时间，有种莫名的感觉在内心翻滚。
　　她，为什么哭？
　　她，梦到了什么？
　　他不问，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在意。这些年来的风雨日子，让他深刻体会人间的冷暖，却从未见过像她这种人。只是孩子，不是吗？
　　自己呢，不也是孩子？看着那硕小的双手，再次自嘲自己。
　　不过，总有一天的，他会等到的……
　　“暝，快点来吃饭，吃完我们去逛逛哦！”门外的单若霏对着他招手，一脸的欣喜，丝毫没有受那个梦的影响吗？还是说，把自己埋得太深，比他还深？
　　很平常的早餐，几碗稀饭，几份小菜。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三人风卷云雨般扫光，小岛的一日游开始，解说员自然是瑶姨。
　　“你们住的地方叫映雪阁，那是历代水族继承者居住的地方。映雪阁左边是医阁，里面藏的是水族历代以来的医药书籍和丹药。”
　　其实，医阁离映雪阁还是有百米距离的，一进屋，单若霏就被这琳琅满目的书架给吓住了。这是图书馆吗？
　　一开始，单若霏还以为也就几本破书，哪知进去一看才傻了眼。密密麻麻的书架一排连着一排，各种医书整齐地排放着，她一数，单单这书架就有二十排之多，以每排上千本的书本计算，那岂不是有上万本的医术？水族的先人们，你们没事写这么多医书干嘛？
　　图书馆的后边还有一间稍小点的屋字，那里存放各种灵丹妙药，还有个应该是用来炼丹炼药的大锅炉，当然锅炉和那些贵重的丹药之间有道厚厚的石壁。那些丹药对于单若霏而言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在21世界什么药没见过，只是，那些装丹药的盒子却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一个个精致的小木盒，每个盒子上都雕刻着奇特的图案，那么细致，那么美观。
　　一旁的瑶姨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浮现一丝笑意，“当年她跟你一样。”
　　手一惊，手中的木盒险些掉落，“是吗？”那个所谓的娘，水皓月，也曾经被这些小木盒吸引吗？
　　“你们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可惜我不是她！”单若霏的一句话，让瑶姨没了话语。的确，眼前的这小孩，并非当年的水皓月，却也不是原本的单若霏。究竟是何人？真正的单若霏又去哪了？
　　转了一圈，单若霏率先踏出了医阁的门栏，走之前顺手摸了下那个大火炉。温的？也就是说……“然后去哪？”
　　“去武阁。”拉回思绪，眼前的小孩不好糊弄啊！
　　武阁距离医阁稍微有些距离，过了一片树林，就看到了武阁那孤单的一幢房子。武阁的书本不如医阁的多，却也已经让单若霏赞叹不已。
　　当她看到那满满一大屋的兵器之后，她更是热血沸腾啊！想当年看武侠剧的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大侠拿着名刀名剑游历江湖，想不到她竟然也有这种机会，而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刀剑啊！有些刀剑一身的黑色，却是那么沉稳，而有些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神器啊！只是那些刀剑都被高高挂着，身材弱小的她，只能以上千度杀伤力的眼神盯着各种宝贝，望宝止渴啊！
　　突地，屋子当中的某把长剑开始左右晃动，像是极度不安似的。
　　“怎么回事？”单若霏不解。回头看瑶姨，却见她也是一脸的惊奇，嘴里正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正说话间，那把剑“咻”地从原先的位子飞腾而出，单若霏这才看到，其实这些剑啊，刀的，周身并没有什么绳锁系着，反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牵扯着，凌空地悬在半空中。而这把从他们进门就泛起红光的长剑，这会儿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在屋内四处盘旋，却没有撞到任何东西，更没有撞到其它刀剑。
　　不记得哪位大侠曾说过：有些剑，在它铸成的那天起，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剑魂。当这把剑遇到适合它的人，变会主动去认主。拥有这把剑的人，就可以做到人剑合一，便可天下无敌。
　　那么，此刻的这把长剑找到主人了？
　　长剑在屋内来回穿梭了好几圈，最终在暝面前停滞，却依旧不停地抖动着剑身，散发着红光。
　　暝自然不知缘由，疑惑地看了眼瑶姨，却见瑶姨一脸的呆滞。“暝，拿剑。”一旁的单若霏提醒他。
　　拿剑？我？看到一脸镇定的单若霏，暝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慢慢伸出右手。原本以为，以自己六岁的瘦小身体无法提起此剑，谁知握在手里，却没有感觉，似乎轻如鸿毛，只有在握住红剑的一瞬间，一股气流从手掌蔓延至全身，彷佛吸入了天地之气般，让人精神一振。
　　“天意！天意！”瑶姨终于回过神来，却依旧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赤霄剑找到主人了！”
　　“赤霄剑？”单若霏念道。
　　“武阁内每一样兵器都是某一任族长的兵器，而这赤霄剑是第三任族长的兵器，自从第三任族长逝世后，它就回到了这里，无论外边发生什么惊天大事，都从未动过丝毫。想不到，如今……”瑶姨若有所思地看了暝一眼，天意吗？是的吧！“暝，既然这把剑当你是主人，你就要好好利用此剑，行侠仗义，惩恶除奸，切不可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即便他人不杀你，此剑也会伤你。”
　　“啊？这什么剑啊？还能杀主人不成？”单若霏皱眉，“我跟你说哦，赤霄剑是吧，你以后要好好跟着暝哦，不能欺负他，不然我就……我就把你扔外面的湖里去！”
　　像是听明白单若霏的话似的，赤霄发出一阵尖长的轰鸣声，刺得单若霏抬手捂住了耳朵。“赤霄！”暝厉声叫了一声，瞬间赤霄的轰鸣声隐去，安静地任由暝握在手中。
　　“哇，暝，它真听你话啊！”单若霏惊奇地看着暝手中的赤霄，“好啊，怎么说我也是水族的未来继承者，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啊，找他当主人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话刚说到一半，赤霄再次发出一阵轰鸣，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暝右手一使劲，赤霄再次沉静下来。
　　早就躲在暝身后单若霏探出头来，“好吧，好吧，我跟你说，我是你主人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不能凶我哦？我是好孩子耶！听到了没有！以后我要出事了，你也不能袖手旁观，一定要救我……”
　　这家伙又开始了吗？暝已经发现，她一旦陷入某种境况，就会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个没完，唉，手中的赤霄剑也开始不耐烦了。
　　“霏儿啊，我带你去看寒冰池吧！”幸好，瑶姨及时阻止了她的滔滔话语。
　　说到寒冰池，单若霏眼睛一亮，“哪？在哪？”这可是跟自己生死攸关的重大事件啊！
　　“在那里。”瑶姨指着武阁后边。
　　顺着看去，却发现那里有一座小山，虽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还是能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山门。莫非，寒冰池在那里面？单若霏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瑶姨，瑶姨示意她过去。
　　缓步走进山洞，去发现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天然的冰雪溶洞，一个大水潭在洞内中心，冒着丝丝白烟，看起来极冷。水潭边分别放着六块巨石，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让这个阳光无法照射一丝的山洞充满了光明。
　　单若霏好奇地探出手去试探池水，结果刚一接触就立刻缩了回来。一个字，冷！两个字，冰冷！三个字，冻死人！
　　“瑶姨，这个寒冰池怎么用？不会是让我在里面待上几个小时吧？”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不是吗？可是，向来怕冷的她，这会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了，让她进着冰水中泡着，比毒发身亡还来的快！
　　瑶姨拍了怕她的肩膀道：“放心，你先不用下水，只需每日引用这池水三杯，并用池水拭擦身体，等你习惯了池水的温度，再下水即可。到时我也会传你一些御寒的心法，这样你就不怕了！”
　　哦，原来如此！害得她心跳好一阵子没了规律。
　　等三人参观完毕，回到映雪阁，已经快中午了。“好了，我们先吃饭，然后再去看看其它的地方。”
　　一进屋，单若霏就发现，一桌子的饭菜早就备好放在那里了。
　　果真……
　　“哇，可以吃饭了，真好啊！饿死我了！”单若霏率先抓起筷子，吃了起来。瑶姨愣了下，随即不着边际地在一旁坐下，也开始吃了起来。她，没有发现？还是说？
　　“对了，瑶姨，这房子当年怎么建的啊？那些木头怎么运过来的啊？想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房貌似很难啊！”单若霏一边吃，一边问着十万个为什么。还没等瑶姨解释，下个问题又冒了出来：“还有，医阁那些丹药有没有过期啊？如果说是上祖流传下来的，那貌似没有几百年，也有几十年了吧？按照现代的医药保质期，早就过期了啊！还有哦，这些医书怎么都没有发黄啊？书本不是应该越看越旧的吗，怎么这些书看起来都跟新的一样？还有那剑啊，刀的怎么都不生锈啊？这里四周的湿气这么重，就算是不锈钢时间长了也总会磨损的啊！……”
　　“霏儿啊……”瑶姨再次制止某人的滔滔不绝。
　　“怎么了？”夹了口菜放入嘴内，嘟囔着说道。
　　“你……你……究竟想问什么？”多日的相处，也让瑶姨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
　　单若霏贼贼一笑，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坐正：“说吧，谷里还有多少人？”一句话，让瑶姨险些坐不住。
　　讪讪开口：“你知道了？”以为能多瞒几日，“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昨晚。”
　　“怎么看出来的？”不可能，昨晚她明明迷迷糊糊的，怎么会发觉？
　　单若霏起身，走进离饭桌最近的柜子，打开，“你不觉得这里干净过了头吗？这世上，即便再干净的地方，多日不打扫，也总归是有尘埃的，而这里一丝一毫都没有。”
　　“你，果然聪明！”瑶姨赞许道，“也罢，反正也正想给你找几个丫鬟服侍，看你都还不会自己穿衣束发的，吃完，给你叫几个过来。”
　　“怎么，不让我自己选吗？”
　　“你要自己选丫鬟？”
　　“当然。丫鬟可是每日都要跟着我的，怎么也要自己顺眼不是。暝，帮你也选个好吗？”暝回给她一脸的不屑，哼，小破孩！也是，咱暝这么帅，不能帮他找，不然……
　　一炷香后，在映雪阁外，齐刷刷站满了人。“属下拜见谷主，少谷主！”黑压压的人群，响彻天际的声音在小岛上空盘旋了许久，许久……
　　少谷主？这称呼，无奈啊！算了，反正什么谷主，什么继承人都不管了，先选人要紧！只是……“瑶姨啊，你这里是女儿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女的？难不成要弄个移花宫什么的？怎么就没正常的啊！
　　“水族本来就是阴盛阳衰啊，更何况，这些多数是当年受过水族恩惠的，或者是这几年我游历江湖就下的无家可归的孩子，想来也怪，都是女的。曾经也救过那么几个男的，不过都没带进谷来。一来他们不习惯，二来我们也不习惯。现在，谷里除了出谷办事的，都在这里了，你自己选吧！”瑶姨解释完，就在一旁坐下，开始喝茶！天啊，又喝茶！
　　单若霏翻着白眼，开始从千人中挑自己中意的丫鬟！高难度啊，想来那选秀也不过如此吧！可怜的人啊！
　　这个，长得不是太好看，不养眼……切，又不是选美……
　　这个，脸上有颗痣，会惹桃花……切，又不会惹上你……
　　这个，个子太高，有碍观瞻……切，长得高又不是罪过……
　　这个，手太粗糙……切，这都有错……
　　……
　　“霏儿啊，那个……你倒是选好了没啊！”一炷香后，瑶姨开始念道。
　　“嗯，快了！”不耐烦地回道。
　　“霏儿啊……”再一炷香后，单若霏还是没有决定。瑶姨喝下最后一口茶，再次提醒，这都第几杯茶水了啊！
　　那边，单若霏耷拉着脑袋，晃荡晃荡地选着。其实，她哪有什么选人的头脑，完全是凭着感觉而已。就在以为再也看不到顺眼的，打算随意选两个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大声叫道：“就是她们了。”
　　瑶姨和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灰不溜秋的丫头正站在队伍的末尾。“你选她们？”瑶姨很是疑惑，这两个丫头才十岁啊！是谷里除单若霏和暝之外，年龄最小的。莫非，物以类聚？可是，“你要不要再看看？”这两个丫头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吧？如果没记错，这两个丫头的来历……
　　单若霏却坚定道：“就她们了。”
　　为什么要选她们？……因为她们长得太像她在21世界相处多年的小阳和小仙。小阳和小仙是谁？……呵呵，不就是那因为N久没有浇水而身亡的小阳——太阳花，还有那个因为浇水过多而牺牲的小仙——仙人掌。
　　啥？人怎么可能跟植物长得像？……感觉懂不？这就是感觉。你感觉她像，怎么看都像，并不会因为她不像，你就说她不像；你感觉她不像，怎么像都看着不像，也不会因为她像，你就说她像；这像和不像并不是平时所看到的那样像和不像，平日看到的像与不像，只是受视觉影响的像与不像，只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像与不像才算是真的像与不像……
　　干吗，还没说完呢，你昏什么昏啊！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