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雪漫》莫霁

11、第十章

　　之后的几天，他们在这个小客栈“休养生息”。一来，因为单若霏手腕上的伤口需要修养；二来，因为暝那小子体内的毒还需要清理。
　　等到单若霏修养好，暝体内的毒清理完，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瑶姨准备了些赶路所需的必备品，三人继续向北前进。此时，已经进入冷冬，一个字，冷。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啊……呃，还真是应景啊！一路上行来，瑶姨忙着赶车，单若霏逗着暝说话。可惜他那个冷啊，比外边的雪花还要厉害！冻得单若霏抱着暖炉还颤抖。死暝、臭暝、烂暝……
　　这里的暖炉其实还是蛮先进的，那几块烤热的炭放在一个圆形的金属球内，再裹上一层布，一个小巧玲珑，保温时间颇长的暖炉就OK了，貌似跟现代南方新娘出嫁时必备的火熜类似（火熜，是铜做的，出嫁那天，里面要放绒香和炭，点染后由新娘捧在手里，代表香火旺），一路上，她就把火炉挂在她的脖子上，省得拿在手中闲碍事。
　　话说，他们顶着一路的风雪，终于进入了厷魃境内。哇！北国冰峰，万里雪飘啊！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锃亮锃亮的大地，这就是她辛苦了那么久所要到达的目的地？单若霏心一颤，好冷啊！
　　单若霏万般不情愿地下了马车，眼睁睁看着瑶姨以低廉的价格卖了马车，泪眼汪汪地看着那不知道谁的家伙牵着马车离去，她心里那个苦啊，比那小白菜还苦。瑶姨说，上山的雪路难走，马车不方便，切，那留下马总可以吧！可惜等她想到的时候，那马连着马车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行了，我们走吧！”瑶姨抖了抖肩上那两包行李。呃，那个其中一包是单若霏的……她自进入厷魃境内，双手还没从暖炉中伸出过……暝则乖乖拎着自己极少的行李跟上。
　　于是乎，在这座据说是厷魃第一高峰的雪山上，出现了三个黑影，正在缓慢移动。呃，不对，是前面两人行动快速，最后那个正“优哉游哉”。
　　“霏儿，你能不能快点？”瑶姨第N次停下脚步，第N次出声告诫她，“再不快些，在天黑前就赶不到山顶了！”
　　啥？山顶？单若霏抬头仰望那高达一千多米的山顶，太阳正照得那里闪耀闪耀的，仿佛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不会吧？……呜……为什么要去山顶啊？会有雪崩的啊！……呜……会有雪女的啊……呜……”饶是单若霏再多怨言，依旧只能跟上，都从京都千里迢迢来到这了，总不能再回头吧？可怜的人啊……
　　经过了长达N小时的奋战，终于，他们在日落前到达了雪山山顶。山顶上有一片宽大的平地。单若霏站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环顾四周，除了她们上来的南面山脚是厷魃县，另外三面绵绵千里，皆是茫茫白雪，那个壮观啊，让单若霏都忘了寒冷。
　　“哇，仙境啊！”单若霏不禁感叹道。想那冬季的阿尔卑斯山脉也不过如此啊！
　　单若霏正看得入迷，只见瑶姨不知何时拿了一撮香，东插几支，西插几支，转眼她们周围檀香徐徐升起。细数之下，竟然有九九十八处香。哇塞，不用点这么多吧？祭山神？还是祭雪神？呃，还有，瑶姨何时买的香？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瑶姨肃穆地站立着，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咦，念咒语吗？干什么？就在单若霏思索的当口，一阵山摇地动，啊，像是地震啊！慌忙间单若霏抓住一棵树，才稳住了身体。没过多久，震动缓了过来，她惊讶地发现西面不知何时隐隐出现了一座吊桥，桥是很普通的铁索桥，大约一米左右宽，远望去，看不见另一头，似乎是连接着对面的那个山头的。呃，难道刚刚是瑶姑娘祭拜了山神，山神显灵了？
　　“我们过桥。”瑶姨微微一笑，提脚就向西面走去。
　　啥？过桥，在这么半空中过桥？这桥看着有很久没用的，桥身还晃悠的很。于是乎单若霏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暝竟然破天荒地跟她站在一起，也没有动。单若霏惊讶扭头，才发现刚刚她误抓了他的手臂当树杈，此时的她紧贴着他的手臂……她讪讪对着暝一笑，立刻松手。
　　“怎么了？还不走？这吊桥可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哦！”瑶姨回头对还伫立在原地两个人道。
　　啥？那桥还有时间限制？这么先进？早点过桥，早点休息，总比在这里吹风强，眼看这天也快黑了，还是快跟上吧！唉，单若霏叹了口气：“嗯，走吧！”
　　可是……那个……怎么没有人告诉她，她有恐高症？踏上桥没走几步，单若霏无意地往下瞟了一眼，这一望下去，云雾袅袅，一片迷茫，没错，是很美，可是却也很吓人，她一阵头晕目眩，双脚开始打颤。一个踉跄，显现跌落下去，还好及时抓住在她身后的暝，紧紧不放。呵呵，有暝还真不错的说。
　　正当她胆颤心惊，不敢再向前迈进之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是暝。他扶起她，却没有放开她，只是以一种极为坚毅的语调道：“走。”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哇，这是暝第二次开尊口啊！从来除了点头，就是摇头，今天竟然有开口了，真是太阳打从北边升起啊！不枉她从大老远的21世纪飞过来。就在她沾沾自喜那会，他们已经过了桥。
　　下得桥来，却听得身后一震，单若霏回头一看，咦？桥呢？刚刚她还从上面走过来着，这会怎么没了踪迹？难道瑶姨说的时间限制还真有其事？正要询问瑶姨，却见她又在那里念念有词，只不过这次没有插香拜祭了。单若霏心想，不会这座山顶还有一座桥通往另一座山顶吧？可眼见瑶姨咒语念了许久，四周没有什么反映，看来是不会“地震”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念咒语干什么？
　　看到她一脸迷茫，瑶姨解释说：“这里便是水族的发源地——雪月山。这里藏了水族历代的族谱，以及医书丹药，法术、武功，历代的水族族长在继任前都会来此地学习……当年，我就是由皓月族长带来的。”说到此，她的神情有些黯淡，大概是想起了她那皓月阿娘了吧！
　　“瑶姨啊，我记得你说带我来这里，貌似是为了……如今，这……”单若霏越听越不对，怎么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瑶姨脸颊浮现愠色：“好吧，我承认，当时的确是骗了你，可是如果我不这么说，你根本不会来是吧？”的确，如果当初不是说为了解毒，她是不会跑那么远来的。“你，现在该不会后悔了吧？”瑶姨小心问着。
　　单若霏深思了片刻：“那么，告诉我，在这里可有寒冰床？”一脸严肃，让从来只见过活泼一面的暝有些发怔。
　　“寒冰床没有……”
　　果真。
　　“不过，有寒冰池！”看到单若霏愤愤地眼神，瑶姨忙补上。
　　唉，好吧，谁让这世上能就自己也就眼前这个至今还没有说全部实话的瑶姨了。算了，只要对自己没有危险性，这里，就这里吧。既来之则安之，唉，随遇而安的个性怎么就越来越明显了啊！
　　“好吧，那现在我们去哪？”放眼四处，都是雪山，没什么城堡，洞穴，那所谓的水族发源地总该有个居住地吧？总不会生活在地底下吧？
　　“我们下山谷。”瑶姨指了指雪月山的西面，那里貌似是个悬崖。
　　单若霏再次傻眼，不会吧，既然在山谷，干吗不直接从雪山山脚绕过去，非得爬这么高，再通过吊桥来到雪月山，在下山谷？“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们怎么下去？”
　　“跳下去。”看到单若霏的嘴巴再次呈现O型，瑶姨无奈地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从雪月山的西面跳下，就可以安然到达谷底，人丝毫不会受伤……”见单若霏一脸的不信，无奈的摇摇头，“好吧，我先往下跳，你们要跟上哦！”话音刚落，她就一个健步纵身而下，那个动作优雅地就像晶晶跳水般漂亮。
　　来不及阻止的单若霏仰天无语。看着空荡的雪山顶，只剩下她和暝两人，她的内心开始挣扎，跳还是不跳？貌似很危险的说。“那个……暝啊，你说瑶姨说得可信不？”她的手自从过桥起就没有放开过暝。（……你个色女！老吃帅哥豆腐！……呜，人家好歹也才六岁啊！人家胆子小啊！呜……都九十岁的老太婆了……滚……）
　　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的悬崖，然后重重点头。呃，好吧，连她的暝都说可信，那她是不是该试试啊！“暝……那我们也跳好不好？”他再次点头。
　　于是乎，她和暝手拉着手，不，确切地说是她紧攀着暝的手臂，走向悬崖。“暝，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跳，好不？”她边说边向着悬崖探出头去，哇，不是一般的高啊！这一跳，非死即伤啊！“……暝，那个……万一我们跳下去死了怎么办？……呵呵……我们这个算不算殉情啊！”暝的脸闪过一丝愠色，“好像很多情侣都是这么一跳，就死了……那个……我们要是死了，你去天堂还是去地府？……你可要跟着我……那个地狱……十八层……很恐怖的……”因为害怕，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开始语无伦次了。“暝……记得替我买桂花糕啊！……我可以去贿赂那些牛头马面……啊……”她的话还没说完，暝一把拉住她，带着她跳了下去。单若霏一阵昏眩，开始尖叫。
　　“眼……开！”暝在她耳边道。眼开？睁开眼吧？单若霏听话地睁开双眼，呃，貌似他们正在半空中飞舞，四周皆是云雾，就像到了仙界般。只是这下降的速度远远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急速，反而是轻缓的，就像头顶上有降落伞般。大概是这里的空气密度不同于一般的吧。
　　不过，他们这是什么姿势。她愕然，她这是整个儿挂在了暝身上，双手正搂着他的脖子，头正埋在他的肩上。呵呵，有些暧昧啊！呃，还有，刚刚暝说什么来着，“眼开”，哇塞，“暝，你刚刚说了两个字啊！”单若霏满脸惊奇地看着他。
　　暝无语，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僵了僵。小破孩，害什么羞嘛！
　　越往下坠落，速度越慢，最终，他们缓缓降落在了地面。瑶姨早就在一旁等得有些着急。“你们可总算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肯下来了呢？”瑶姨瞥了她一眼。
　　单若霏放开暝，撇撇嘴道：“我能不下来吗？在山顶不被冻死才怪呢？就算没冻死，万一来个什么野兽的，不把我活吞了才怪！”
　　瑶姨轻笑道：“野兽看到你，早就没影了。刚刚不知谁在那边叫得那么大声。”
　　“有吗？谁在那里叫？暝，是不是你？胆小就胆小吗？不用害羞的！”单若霏厚着脸皮将罪责硬推到暝身上。暝闻言，翻了翻白眼。哇塞，暝会翻白眼了，有进步耶！
　　“行了，走吧。乘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还来得及。”瑶姨指了指某个方向道。
　　她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不由呆住了。虽然天有些昏暗，但是借着霞光依旧能看到不远处，那，简直就是一世外桃源啊！这四周都是雪山没错，可是这谷底却是鸟语花香，桃红柳绿，一派春意盎然啊！呃，貌似没有桃树，也没有柳树来着。总之就是有树，有花，有草，还是很鲜艳，很茂盛的那种。《桃花源记》中的世外桃源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单若霏兴奋问道。
　　瑶姨意味深长道：“算是吧！这谷底大得很，这一段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美的很，但是你不住这儿，还要往里走些。”
　　此刻的单若霏早已忘了刚刚被骗的愤怒，满脑子就是这仙境般的美景。“嗯嗯，走吧。”迫不及待走在前边，兴奋地真得跟六岁孩子似的。身后的一大一小互相看了一眼，皆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
　　于是乎，一行人穿过不知名的树林，花丛，草坪，踏过那一片华丽的房子，接着拐上一条石经小路，继续朝前走去。渐渐没了刚才的春意，到是多了分秋日的萧条，再后来又成了冰天雪地，还翻过了几个小雪丘，这谷底不是一般的大啊！单若霏此刻又冷又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早就从先前的领队变到了最后一个。
　　“瑶姨，究竟还有多远啊？”貌似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可是这雪山谷底竟然还是一片光明，大概是月光照耀下，雪呈现反光的缘故吧。
　　“到了。”瑶姨猛地停下脚步，害得她险些撞到走在前边的暝。
　　单若霏从暝身后探出头来，直眼望去，哇塞，又一世外桃源啊，呃，不对，是世外仙湖啊！在她前边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大得望不到边际，湖面云雾袅袅，不是仙湖是什么？只是那个冷啊，湖面貌似还微微冒着寒气。
　　单若霏环顾了四周许久，转头问：“瑶姨，这里能住人？”除了这片面积颇大的湖，就是漫天的雪地，让她住哪？
　　瑶姨轻笑道：“湖心有个小岛，那里有屋子，你和暝就住那里。”小岛？在哪？单若霏努力往湖心看去，却只看见一片水朦朦。
　　“湖面上有瘴气，在湖岸是看不见的。”
　　“哦……怪不得这湖面上烟雾这么浓！我们怎么过去？这里没桥啊？”
　　“湖面上有条看不见的水路，待会你们跟着我的脚步走，千万不要走偏了。”
　　看不见的水路？隐形的路？什么跟什么啊？仙境果真就是仙境。不是她这等寻常人能看透的。单若霏感叹着。
　　遥遥看见瑶姨的身影在湖面上移动着，两人也快步跟上。顺着瑶姨的步子，左一脚，右一脚地跟上去，竟然一步也没落到水里去，甚至连一丝水都没有溅到。
　　惊奇！惊讶！惊叹！这个，连现代科技都无法做到这么先进吧！
　　不久，三人便安全到了所谓的湖心岛。这小岛大概也就跟西湖的湖心岛差不多，不过岛上一片冬日风采，却依旧有许多奇花异草盛开，果真不是个平凡的地方。岛中有几幢楼房，其华丽程度竟与太尉府不相上下。
　　瑶姨将他们带入最中间的楼房内：“以后你和暝就住这里。左边是你的，右边是暝的。”单若霏探头一看，哇，房间里的家具设备一应俱全，原本以为蜘蛛网满屋的却连一丝灰尘都没见到，干净地似乎每日都有人打扫般。
　　“先吃点干粮，今天早点睡，有事明天再说吧！”瑶姨适时阻止了正欲开口的单若霏，从包袱内拿出干粮递给他们。
　　好吧，来日方长，明日再问也不迟。
　　匆匆吃了些干粮，草草睡去。赶了多天的路，又爬了近半天的山，着实累坏了。一到在床铺上，单若霏的脑子立刻开始呈现一片昏迷。迷糊中，脑中浮现许多问题：
　　为什么前面的谷底会是春日般，而这里犹如冰天雪地般？
　　前面那些房子是谁住的？总觉得这个山谷里还有其它人。是错觉吗？
　　这个小岛虽说看着像冬季，住在屋子里却一点没有寒冷的感觉，感觉就像春天般，这是为什么？
　　还有谷里那些奇花异草，叫什么？怎么连21世界都没见过？
　　好吧，睡觉先！万事都不及睡眠来的重要！
　　唉，谁让她贪睡来着……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呜，床铺好温暖啊！